容肆砚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
瞥见他情绪似乎在暴怒边缘,陈赞接着说:“他让我在房间里等,过几个小时姒姐会醒过来的。”
容肆砚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陈赞,“他们还在这座宅子里么?”
陈赞问他,“你要做什么?”
他阴冷冷地盯着他,“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
陈赞撇头,转过身去那边的茶桌前坐下,自话自说着:“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不能去捣乱。”
…
…
秦宅内。
一处较为阴森的房间里。
秦老爷子目光看向自己的孙儿,嘱咐道:“焕之,你让人在门口看着,不管时间多久,切记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秦焕之点头,道了句:“好。”
他回头,幽深的目光望向几米远躺着的女孩。
片刻后,他走出了房间。
这间房间里,四周都贴满了黄色的符纸。房内还有四个人,全都是秦老爷子所收的几个徒弟。
门被秦焕之关上后。
秦老爷子转过身,森严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四个人,他声音浑厚,“我们开始吧。”
外边,夜色阴沉如水,树叶随风飘扬,蚀骨的冷风穿梭于树枝中,猛然间刮过窗口,“啪”地一声,四周的窗都忽然合上,一阵阴风吹过躺在床上的人的发梢。
……
意识浑浊间,沈知婠眼皮动了动,可却睁不开眼。
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喊着她。
“小狐狸,小狐狸。”
小狐狸突然间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杏眸干净又清澈,看见床边站着一个男人,瞬间就坐起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着,满眼盛着冷意:“你是谁?”
男人挺拔如玉的身子伫立在原地,听到问话,眸光略有些疑惑,“你不记得我了?”
他并不知道她会失忆。
容肆砚离开前,就只把她送到这,让他帮她照顾好她。
她摇头说,“不记得了。”
男人站起身来,神色微凝。
“你是谁啊?”她问出这话,突然想不起自己是谁,又是从哪而来。
“我是谢添,你……一个朋友。”他迟疑了一阵。
她又问:“那我呢?”
“你叫知婠。”
“……我为什么会忘记了以前的事?”她隐隐感觉到她的心脏很沉重,像是有什么事情压在她的心头一样,让她喘不过起来。
谢添那俊美如斯的脸庞上,神色认真,没有半点撒谎的样子,“你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都受了伤,还伤着了脑袋,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忘记了以前发生过的事,不过没多大问题,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会好的。”
女孩脸上的神色微凝着,目光环视着四周,似乎有一种错觉,她曾经和一个男人经常待在一起,做过很多很多的事,可是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这段时间你好好待着这里休息,其他地方都别去。要是再受伤了,保不准就再也恢复不了人形。”
男子说完这话,袖子一挥,瞬间就消失在房间里。
她其实想问一句,她是怎么摔伤的?
很快,有人从外推门进来。
“知婠小姐,谢公子派我们来照顾您。”
……
连着数天,知婠都待在侍女口中所说的结界里,哪都没有去,而那日的谢添,只是隔两日便过来看她一趟。
她忘记了以前发生过得事,脑袋一片空白,从服侍她的侍女那里得知她的身份。
她是狐妖,没有修行的狐妖。人见人欺,是神界中苍穹神殿的谢公子将她带到此结界护着。
只不过,知婠看的出,那个侍女只说了其中简要的事情,并没有告知她所有的事,像被人特意吩咐过一般。
这天,树上的枫叶红了。
结界里,外人都不得进出,却突然来了一个长相温柔的女子。
知婠坐在秋千上,双腿摇晃着,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出现的女人,往苍穹神殿里走进去。
苍穹神殿里的谢公子成日待在房间里修行,很长一段时日都待在里边没有出来,知婠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并不知道她与他关系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朋友的关系。
这些天,她睡梦中多次梦见一个男人,却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长相,可她分辨的清楚,那个男人的声音跟苍穹神殿的谢公子不一样。
知婠敛着眸,须臾后,她再次抬起来,看向旁边紧跟着她的侍女,问道:“她是谁?”
“是赤鸢殿的秦仙女,谢公子允许她踏入结界里的。”
“他们关系应该不一般吧。”知婠凝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侍女回应道:“是的。”
夜里,知婠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白天看到的那一幕,辗转反侧。
既然苍穹神殿的谢公子和那位秦仙女在一块,那她梦中的男人定是别人了。
连着好多天,她都梦到有个男人一直在她耳边说着……
婠婠,你不能忘记我。
不能忘记……
那道模糊的嗓音,透着冷淡阴沉,沙哑的听不太清。
他到底是谁?
她闭上眼,过了很久,才沉沉睡去。
……
半夜,她又入了梦。
梦里的她躺在睡在一张大床上。
男人就躺在她身旁,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身,“小狐狸,以后给我暖床,哪也不许再去,也不许离开。”
“好呀。”
她乐此不彼地答应了。
下一刻,就被男人重重地亲了上来。
“你起来,不要趴在我身上!”
“小狐狸,你的腰好软。”他用一只手撑着起身,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
小狐狸红了耳朵,变成了狐狸身,从男人身下溜走了。
可她刚要冲着门口逃走的时候——
身后的男人忽然使出神力,给门上了锁。
小狐狸生气地变回人身,气呼呼地问:“容肆砚,你干嘛把门给锁上?”
“那你逃什么?”他逼近她白皙的脸颊,指腹轻轻抚上她的侧脸,俯下身,吻上她的睫毛,动作极致温柔。
可就在下一刻,梦里,她双手被锁链禁锢住,眼前的万把御剑正要朝她的方向刺来,刀刃的光闪现在眼前。
有个声音在说:“容肆砚,你破坏了九霄的规则,神帝要取下你的神骨,贬下凡尘。”
“而狐妖……你们今后再也不能相见。”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说话的声音森冷至极。
“神帝命令我们,除掉狐妖。”
“你们敢!”
这一声落下,眼看着眼前锋利的刀刃快要到她身上时,有个男人抱住了她的身子,用后背挡住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
“婠婠,不要怕。”
“容肆砚,你快走开啊!”
这御剑,可会灭去他的神骨,重则会导致魂魄尽散。
他吻了她的眼睛,藏到了泪水的酸涩,嗓音低哑到极致,“不许哭。”
他用仅剩的神力,暗中摸索着什么。
并没有人注意到。
“容肆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违背天意!”
身后的人施展神力,将穿进容肆砚后背的剑抽了出来。
随后——
正要对准狐妖下手的时候,有道身影凭空出现,“容肆砚,别再执迷不悟。”
男人转头,目光冷漠,“独孤齐。”
“没有她,这神尊我也不会当。”
声音落下。
躺在床上的女孩,倏地睁开双眸,额头上沁满了细汗。
她掀唇,呢喃出一个名字:“容肆砚……”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到很痛很痛,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天刚蒙蒙亮,薄雾散去后,侍女进了她的房间,片刻后,从里边慌张地跑出来,去了谢公子的寝殿。
“谢公子!知婠姑娘昏过去了!”
谢添皱眉,“怎么回事?”
“您快去看看吧!”
谢添走在前头,脚步略微加快了几分。
进了房间,查探着她的身体情况,面色惊愣。
前段时间他便觉得她很奇怪。
这下,所有的事都能解释的通了。
狐妖原本该死的。
而容肆砚,被神帝拔除神骨,剩下的魂魄都会散在人间各处。
却在御剑诛妖的时候,用了自己的魂魄,藏入她的身体里,挡了她本该承受的痛。
而这缕魂魄,还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