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王出价五百五十万!”二楼再次传来声音,大厅内数千商贾尽皆愕然。
几位亲王入京,因为贷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益王的资产经过评估好像只有二十万两,够资格申请的贷款额度似乎只有六七十万两吧,出价五百五十万?他拿什么出?
先前出价的晋商乃是山西入股人民银行的十一家巨商之一的临汾亢云易,按资产估算亢家位列晋商第四位,银行占股两点五成,比起排在晋商第十第十一位的商贾占股总额还要高出零点五个点,资本极其雄厚,他若是定要将小西沟铜矿拿下,益王与之根本没有可比性,但天下商贾谁不知道,四大亲王完全就是要空口套白狼。
如果方才报价的是唐王,亢云易没准还会再提一次价,但益王……亢云易自然不会继续吭声,晋商们都明白,这是四大亲王出手胡乱报价,如果益王竞标小西沟铜矿成功,那么后面四大亲王必然纷纷出手,本次竞标,不说被搞的乌烟瘴气,只怕也会成为笑柄。
晋商在等,浙商在等,徽商也在等,天下商贾都在等,甚至二楼雅间内除了四大亲王以外的所有权贵都在等,他们在等益王到底能不能成功竞标,在等天子若是知道此事会是雷霆震怒还是忍气吞声。
其中一处雅间内,唐王眉头深皱,然后狠狠吐出一口郁气,四大亲王曾经找过他,一为借银子,二是要他与之联合起来试探皇室的态度,银子唐王自己都需要贷款才能参与大工程竞标,自然没银子借给他们。
至于联合更是不可能,四大亲王已经有些头脑发昏、老羞成怒了,试探天子态度?坐在皇位上的那位态度还用试探?扰乱竞标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人家十三郡王可以毫不客气的一次拿下,至今还关在刑部大牢,你以为亲王的头衔就比郡王硬多少?和今上作对……唐王自认自己还没那个胆量……
唐王现在有一缕不太好的预感,只能在心里祈盼这四个蠢货最后不要牵连到他唐藩一脉。
另一处雅间内,魏国公满脸怒气,这四个混蛋当真是找死,竞标的第一天就敢搅乱竞标,这是摆明车马对天子施压,今上年纪虽轻却是枭雄心性,和他斗,不要说是四大亲王,就是全天下的亲王捆在一起都不够资格,这番作为,无非就是要提前和皇室撕破脸,别的徐弘基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是四大亲王会拿他的一亿贷款出来说事,这次竞标中山王府可是心怀大志,要是被这四个王八蛋搅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执锤的资源部属官最是纠结,这落锤到底是敲还是不敲,不敲不符合规矩,敲的话……谁都知道益王是胡乱报价,资本根本不够资格竞拍小西沟铜矿……
最终,执锤官还是咬了咬牙,竞拍有竞拍的规矩,既然益王报了价,那他的职责就是喊价,至于够不够资格,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让那些大佬头疼去好了。
落锤:“五百五十万第一次!”
“五百五十万第二次!”
雅间内,益王嘴角弯起了一道弧度。
“哼!”
执锤官刚要喊第三声,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原本一直端坐的韩赞周目露寒光站起了身,这锤子是无论如何也敲不下去了……
“益王资产经评估,不足以参与小西沟铜矿竞拍,此拍无效。”韩赞周寒声道:“晋商所拍五百万有效,可继续!”
大厅内众商贾顿时哗然,如果韩赞周不出声,至少说明天子还打算给四大亲王留下些许面子,如果四大亲王能见好就收,想必天子也不会过于苛责,毕竟以当今大明的财力,区区三两千万的银子还能承受的起。
但谁不知道韩赞周代表的乃是天子意志,他既然站出来说出这番话,就说明天子完全没有与诸亲王妥协的意思,韩赞周就算身为内廷巨宦,在这种大事上也绝没有胆量自作主张,而且话说的丝毫不留颜面,分明就是连台阶都未曾给四大亲王留上一块!
此番竞标,结果如何,殊难预料,但若是处理不好,不但接下来的矿招,就连几天后的三大工程竞标也必然受到影响,甚至于以后的第二场、第三场竞标都要受到波及。
这一刻,大厅内陡然间安静下来,众商贾全部竖起耳朵,静等事态发展。
二楼其中一间雅室的门豁然而开,身穿五爪龙纹王袍的益王满脸怒气的看向大厅竞拍台上的韩赞周。
“韩大监的意思是本王不够资格?”
韩赞周冷笑道:“诸位王爷请旨进京,本就是为了贷款竞标而来,名下资产在资源部、人民银行皆有备案,够不够资格杂家不知道,但杂家知道,益王爷的财力恐怕还不足竞拍小西沟铜矿!”
“这天下都是朱家的,你居然敢说本王的财力不足?”
“事实如此。”韩赞周毫不退让道:“这天下是朱氏的天下,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现在是竞标天下矿藏开采权,手里的资产就是规矩,益王身为皇室宗亲,更是理应支持万岁爷大政,而不是试图破坏万岁爷定下的规矩!”
“好!好!好一张利嘴!”益王气冲霄汉,怒笑道:“本王也不想与你这奴才多说废话,今天本王就把话撂这,这小西沟铜矿的标,本王拿定了,就算是到了陛下哪里,本王也是怡然无惧!”
“杂家秉承万岁爷旨意,于招标处监督竞标,有权对一切不合规矩之标进行规劝和制止,如今益王所竞之标不合规矩,咱家自然有权予以否决,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益王爷海涵。”
益王哈哈大笑道:“有权?好大的权,韩公公真是好大的威风,旁人若是不知道,还当这大明的天下由你一个阉人做主了,韩赞周!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朱家的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