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报社以后,朱慈炯再次换成富家公子装扮,其实他对于装作韩赞周跟班还是装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无所谓,不过考虑到韩赞周那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只能换回来。
见到朱慈炯换好了装,韩赞周没来由一阵轻松,从怀里拿出那篇《圣武天下战略》道:“少爷,这个指尖余香……”
朱慈炯笑道:“报社办的比我预想中的要好,第一期的几篇文章刊行于天下后想必会引起不错的反响,如此一来就会吸引更多的读书人来报社投稿,久而久之这报社引导舆论走向便会日渐成效,但你要记住,对于自主投稿的人,一要保证其身份不会泄露出去,除非他本人愿意,二是要保证稿酬的足额发放,相信很快我大明就会诞生出第一批职业撰稿人,三是不管投搞之人说了些什么,绝不可对其进行迫害,否则就是自毁长城,就好像这个指尖余香,他写了这么一篇看似有点大逆的文章,若是留了后手,一旦遇害再被有心人披露出去,对于报社的影响定然极坏,你可明白少爷我的意思?”
韩赞周赶忙点头应是,不过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甘心,身为天眼的实际掌控者,万岁爷对李张二贼的战略设想他比谁都清楚,现在一个不明所以的书生尽然仅凭一些不合理就差不多猜出整个事情之间的关联和真相,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更担心的是这个指尖余香若是见报社没有发表他的稿子,出去把这番猜测四处宣扬又该怎么办!所以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人找出来然后宰了喂狗,但万岁爷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不敢再对这指尖余香再有什么动作。
朱慈炯继续说道:“我猜测这个指尖余香不会投了这么一篇文章以后就从此销声匿迹,你让报社的盯着晚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再派天眼的人暗中去查一查,若是找到此人立即带来见我。”
“老奴记下了。”韩赞周恭声道:“少爷接下来准备去哪走走?”
朱慈炯笑道:“原本也没定下个去处,不过走了报社这一遭倒是让少爷我有了目标,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去祭一祭五脏庙,那个什么‘醉月楼’我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影,走,带少爷我去见识见识。”
不大一会功夫,韩小六便租来两顶轿子,如今六月的天气烈阳如火,朱慈炯这一上午走了小十里路也确实有些累了,另外一顶是给韩赞周准备的,年纪大了虽是奴才,可让其走路前行,只怕还没到醉月楼人就得累趴下,至于韩小六自然只有走路的份了。
轿夫靠脚力吃饭,两个人抬着朱慈炯健步如飞,轿子却又稳稳当当不见半点颠簸,从外五龙桥到醉月楼足有十二三里的路程,四个轿夫用了不到两刻钟便将朱慈炯和韩赞周抬到了门前。
来醉月楼喝酒吃饭的非富即贵,朱慈炯身穿真丝薄衫,腰间佩的玉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手里拿的折扇大骨同样是玉,质地只怕不输给腰间佩玉,唯一有些怪异的这个翩翩少年郎头上戴了一个坎檐大帽,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样,若是蹲下去看未免太过失礼,能在醉月楼当伙计的岂会犯这个低级错误,总之来人非富即贵,笑脸相迎总不会错。
一行三人皆是第一次来醉月楼,朱慈炯自不必说,韩赞周坐镇南都这么些年,对于杯中物却是从来没什么兴趣,醉月楼以酒闻名他自是懒的涉足,至于韩小六则是纯粹的没有这个资格。
如今天气炎热,楼内却放置了数块硕大的冰砖,几名貌美如花的侍应女子站在冰砖后面轻摇蒲扇,醉月楼内当真是清凉如秋,与后世空调效果比起来也不匡多让。
醉月楼往来客人以官员富商为主,可惜当朱慈炯想起这一茬的时候已经晚了,身为九五之尊总没有半道打退堂鼓的道理,只得随便买了一个大帽子戴头上遮人耳目,看上去很是不伦不类,韩赞周则是低着头紧紧跟在朱慈炯身后,直到小二将三人引进二楼包厢,这才重重吐了一个闷气。
酒楼掌柜的很少亲自招待四品以下官员,对于来历不明的朱慈炯一行,小眼一看就断定是那个豪门或是巨贾府上的公子,这类纨绔自不会亲身相迎,南京城内这样的公子哥多了去了,什么都让他去跑腿,那还不得累死。
不过朱慈炯倒是稍稍撇了掌柜的一眼,不为别的只是有点好奇,要知道最近才刚刚落幕,导致数百官员被罢官、斩首、抄家的反腐风暴其源头就在这醉月楼,起因只是因为刘平桂醉酒之后抽了这掌柜的一巴掌,最后引起解学龙借题发挥,这才有了紧随其后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进了包厢,朱慈炯便将累赘的大檐帽扔在一边,他担心官员认出他来,可一个伙计要是也认识他,那才真叫活久见了。
伙计眼前一亮,眼前的公子哥帽子一摘,便能感觉到一股贵气扑面而来,只不过眉宇间似乎带了淡淡了一缕愁绪,这位贵公子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又生在富贵人家怎么会有忧愁,真是奇怪,不过小二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作为一名伙计,招待好客气才是他应尽的职责。
“这位公子想要点些什么?小的这就给您上。”小二客气的招呼了一句,话语中却没有多少掐媚之态,一般小酒楼里面的伙计招呼客人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总是会堆出让人心情愉悦的媚笑,而这醉月楼的伙计往日里伺候的贵人海了去了,脸上虽带笑意却无半分谄媚之气,这还真是眼界高了自然而然形成的习惯。
“本公子听说醉月楼的‘醉月春’颇有名,给本公子上一壶来品尝品尝。”朱慈炯面带笑意道:“天气炎热,就配上几碟清淡可口的小菜佐酒便可。”
“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韩赞周站在身后冷冷的吩咐了一句,随手抛出一两碎银算作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