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让幻梦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纵然如此,幻梦也没有掉以轻心,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保不准哪个高人便能够做到呢。
幻梦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便放开了“苏芷”的手,苏芷看着手腕上的红肿,愤恨的瞪着幻梦。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奶凶奶凶的,惹得幻月讥讽一笑。
“你能伤到我,是我毫无提防,但下一次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更何况,我摸着你的筋脉也不似会功夫的模样,想杀我,你还是回去好好练练吧。”
幻梦话语之中尽是讥讽,看着苏芷涨红的脸,不由得嘲讽一笑,桃儿匆匆赶来,就看到苏芷满脸的恼火模样,急忙上前劝说。
“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你身体刚刚痊愈,经不住折腾的。”
桃儿拉着苏芷离开,苏芷愤怒的瞪着幻梦,直到被拉出房间,再也看不到幻梦才收回视线。
她光顾着恼火,都忘记询问裴瑾的情况了,她急忙回到裴瑾的房间,焦急的询问。
“阿若,阿瑾伤的很重吗?”
苏芷询问的时候,声音之中透着淡淡的哽咽,哪里还有刚刚冲过去将幻梦重伤的彪悍模样。
“我没事。”
裴瑾醒来,虚弱开口,苏芷听到不由得心疼的走上前去,在床边坐下后,根本不敢碰裴瑾,她担心自己不小心碰触到他的伤口,弄疼他。
裴瑾看着她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一颗的落下来,心疼的抬手要为她擦掉泪水,但由于动作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瑾,你别动。”
苏芷抬手擦掉泪水,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她看着裴瑾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心中清楚他一定很疼。
苏芷从怀中拿出手帕,轻轻擦掉裴瑾额头上的汗水,哽咽道歉。
“对不起阿瑾,是我拖累你了,我连想给你报仇,都做不到。”
她很自责,面对幻梦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
裴瑾欣慰一笑,“只要你好好地便好,我这点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苏芷一掉眼泪,裴瑾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恨不得赶紧哄好她,看着她越哭越凶,他就心疼的不知所措。
裴瑾实在是太虚弱了,和苏芷说了几句话后,便又昏迷了过去。
阿若劝说苏芷回去休息,她却固执的留下照顾裴瑾,阿若见状,只能由着她去了。
先前阿若还很不能理解为何裴瑾要救苏芷,如今他突然能理解了。
他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苏芷永远都不要想起从前,就这样和裴瑾过一辈子便好了。
只是,阿若想不通的是,从前的苏芷那般聪明,眼下的她却单纯的仿佛孩童一般,难道让人忘记了从前的记忆,连带着智商也跟着没有了吗?
他哪里知道,从前的苏芷过得太苦了,若是能享福谁又愿意吃苦,纵然她年纪很小,就要学会曲意逢迎,而她满心的仇恨,不过是被赵氏和苏蓉逼迫得不得不去反抗而已。
想要对付赵氏和苏蓉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那时候的苏芷恨不得连睡觉都在想着如何步步为营,反击赵氏。
失去记忆后的苏芷,被裴瑾保护的很好,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每日没有忧愁烦恼,而人一旦安逸,便会失去锋芒。
也正是因为裴瑾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才不用费尽心思的去算计,只要安心做个小女子就好。
这就是她前后反差之大的最大原因,身处的环境不同,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会有不同的变化。
幸福的人,总是单纯的,而艰难生存的人,连好好活着都是奢望,又怎能不小心筹谋呢?
“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里照顾阿瑾。”
苏芷将阿若和桃儿遣退出去,她则细心的照顾着裴瑾,裴瑾对她的好,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如今也是她该付出的时候了。
另一边,幻梦在苏芷离开后,便让手下退了出去,认真的思索着苏芷的异常。
她提笔给幻月回信,随即塞进信鸽腿上,便命手下将信鸽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放飞。
当晚幻月就收到了幻梦的回复,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急忙将信件交给了顾淮。
顾淮看过后,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心头更有一瞬间仿佛被人重重的锤了一拳的感觉。
他不相信什么常人在愤怒之下的爆发力,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但是能够一拳打断了幻梦两根肋骨,那力道绝非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够做到的。
顾淮忽然想到苏芷,但随即苦涩一笑。
“让幻梦放下手中的事情,盯紧了裴瑾二人。”
幻月点头,随即给幻梦回信。
夜色浓重,顾淮起身离开,幻月想要跟随,却被他阻止。
“不要跟着我。”
幻月脚步微顿,目送顾淮离开,他很清楚,顾淮这是又要去苏芷的坟墓前了。
自打苏芷离开之后,顾淮只要人在京州,必然每日前去祭拜,他会带上好看的花,带上苏芷喜欢吃的糕点,还会带上很多好玩小物件。
幻月无奈叹了口气,眸底染上哀伤之色,他不明白为何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却要经历这样的坎坷。
若是苏芷受伤了,还有痊愈的时候,起码两个人不用这样阴阳相隔。
但没想到,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那般措手不及,苏芷就离开了。
人生路漫漫,他们才刚刚开始,就要让顾淮余生在回忆中度过,真的是太残忍了。
顾淮果然去了墓地,漆黑的夜里,空气中浮动着尸体腐败的气息,空气接触后的磷火,仿佛鬼火一般照亮天边。
顾淮策马扬鞭,仿佛要奔赴约会的情郎,毫不畏惧,只为了见到心中的姑娘。
只是,他的姑娘却永远的离开了他。
到了墓地,顾淮翻身下马,清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他在苏芷墓碑旁坐下,拿出酒菜和挂在腰间的酒壶。
“芷儿,你知道吗?我是不能吃虾的,但就因为那一次是你喂给我的,哪怕我知道自己会很痛苦,只要是你给的,我都会吃,哪怕你喂给我的是砒霜。”
顾淮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饮了一口壶中的烈酒,他想要装作轻松的样子,他想让苏芷安心离开,不要因为他的羁绊而成为留恋人间的一缕幽魂。
但他颤抖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他多想苏芷能回来,哪怕只是一个影像,哪怕给他托一个梦,也好!
“芷儿,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才不来我的梦里?”
回答他的是夜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纵然苏芷不在了,他也有说不完的话要同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