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银发仙尊冷冷地看着魔老六消散,身后的上方空间轻微扭曲,又凝出一张年轻仙君的脸庞来。
“阿夙,”年轻仙君瞅了瞅魔头消散的地方,问道,“他们追来了?”
“算是吧,”银发仙尊立于云端,“一只想搞事的小虫子而已,并不知道她在我那儿。”
“能拖一天算一天吧,”年轻仙君长叹,“但愿早日找到那魔头的封印地。”
“指望她是不可能了,”银发仙尊道,“她连自己怎么把他封印的过程都忘得一干二净……”
在此必须又要痛骂当年那批仙君、灵界大能一次,做事忒绝。
“她在你那儿会不会扰了清净?若不方便,就把她送到沂澜那儿吧。”年轻仙君道,“她宫里都是女仙更容易相处。”
虽然希望渺茫,但居住环境与氛围较轻松的话,或有机缘能让她忆起前尘旧梦。
“陛下有空担心这些琐事,不如及早提高域界的防御。”银发仙尊不以为然,“方才那不过是魔头的一道分身,域界防卫竟丝毫不察。此番被灭,正主不日将至。
仙域防守多年未有改进,只怕到时要付出点代价。至于那小仙,她还没那本事扰我清净,就不劳陛下操心了。”
言毕灵散,不见了踪影。
年轻仙君,即云帝见状亦不勉强,灵散回到自己的宫里。见他睁眼,端坐对面的女仙君,即仙后沂澜仙君关切问:
“如何?是那些魔闻到风声了?”
“是魔,”云帝颔首轻叹,“但阿夙说他们并非为那小仙而来。仅是一道分身,域界守卫竟无一人察觉……”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浑然不知危机降临。
就算他命人加强防御,值守的人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未经尸山血海的洗礼,谨慎之心难以凝聚。明知效果不理想,但云帝还是下令域界守卫提高警惕。
“那小仙呢?”等云帝处理完域界防御,沂澜仙君饶有兴致问道,“何时送到我这儿来?”
“阿夙没放人,”提到这个,云帝略有疑惑,扬眉道,“素来不耐喧哗的他竟能容忍那小仙在宫里修行,倒是叫人意外。”
说实话,这消息比魔息来袭更让他惊讶,不禁兴致盎然。
“哦?”沂澜仙君的兴致就没那么高了,蹙眉道,“莫不是阿罗拜托他代为照顾?”
可那孩子明明拜托她了呀,都说一事不烦二主,大女儿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对。
“大概是担心象儿吧。”提到这个名字,云帝笑意敛起,“那小仙身负两咒,气运不佳……”
余下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气运不佳的人遇到那孩子,只怕性命不保。
“象儿已经收敛,”沂澜仙君安慰说,“自从他六道历劫归来,性情温和了许多。这些年他自禁宫门不出,也未见轻易责骂侍者。人是会长大的,终会明白当年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但愿吧。”提到这唯一亲生的孩子,云帝也是愁肠百结,万般无奈。
有些错误一旦发生,便再无回头之日。
欠下的孽债终归要还的,纵然自己夫妇是天仙也无能为力。若擅自干预,导致业障累积,不仅救不了孩子,反而连自己夫妇一并搭上。
回想自己夫妇谨慎修行数千载,却因这一子平白生出诸多孽缘,无奈得紧。
不过夫妇俩也看得开,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终有残缺,不圆满更符合万物自然的无为之道。所幸大女儿的提醒,让两人及早修正孩子的秉性。
凡事但求尽力,结果不强求。
正如两人在闭关时窥见天机,得知那小仙会被卷入天漩生死难料;后来得知清夙仙尊插手她的命运,助她逃离天漩并顺利飞升之后,虽觉得奇怪,也未置喙一言。
万物的生死皆有定数,他二人奉命下界只为遵天之道,以定人心。
镇住星云洲众生安分守己,不生乱。旁的,包括亲子之劫俱作壁上观。克制妄念不乱心神,这何尝不是夫妇俩的修行。
身在五行浊运中,即便真仙也难以稳持道心,各安天命吧。
……
蟠龙雪山,一道光影落在玉尘宫外凝形,尚未站稳就被嘭一声巨响炸得脚下一顿。银发仙尊蹙眉抬眸,望着巨响传来的方向忽而想到什么,不禁挑眉噙笑。
方向一转,拐道西偏殿。
刚来到殿门就看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偷窥,他冷着脸哼了声,把孟吉、菏羽吓得整个弹离门口。第一次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还被抓个正着,俩侍者臊得面红耳赤:
“尊尊、主上!主上别误会,我们是听到这边动静不对才赶过来瞧瞧的,并非偷窥!”
结果看到新来的小仙正在跟主上那架琴较量,她不服输,非要跟那琴硬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仍不肯罢休。主上但凡晚来一步,他俩就要进去阻止了。
主上让她侍琴啫,可没让她祭琴,不知为何要跟那琴较劲~。
清夙仙尊当然知道俩侍者无歹意,他俩本身就是修行千年的妖兽,什么事没经历过?自从跟了他更加的清心寡欲,哪干得出偷窥雌性日常这种低劣行径?
难得山里来了一位清新脱俗、满心防备同僚让自己加班、但不妨碍她自己作死的小仙,连他都难掩好奇之心,何况这俩。
挥退俩侍,他迈入殿门瞬移来到练功室……的门外站着看热闹。
室内,桑月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再看看那满身虹光泛起,仙灵之气如流水般一波波荡漾开去的箜篌,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主人变.态,你也变.态……”
阿姐的警世良言诚不欺她,能安稳居住在这下仙域的能是什么品性高洁的好仙?都是有着各种毛病的一群假仙罢了~。
“主人,药,药,先吃药。”一条小黑蛇用尾巴卷着一瓶丹药溜过来给她。
“先等等,”桑月不服气,“我再试一试……”
“你别试了,”五彩毛纹小兽也蹦过来,瞅着她左脸上的伤痕,“你的旧伤开始发作了!”
旧伤发作,意味着她的道行被这琴轰得如山体滑坡,大幅度下降压不住神咒了。
“就是,看看你的手,都见到骨头了!”阿满忧心忡忡,“万一这仙域的药效果一般般,伤势恢复不好咱岂不是亏大了?”
到底不是自己和主人炼的药,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