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猜到她的前世疑似女魔头,云毕罗还是认她为义妹。
原因无他,纯粹是看她命途多舛,可怜又好笑,且无法置之不理。毕竟如果她的前世真是那位女魔头,累世循环救人、被背刺的经历,八成是被诅咒了。
而诅咒她的人十有八九是那位男魔头。
在男魔的眼里,他和她是同类,她却为了星云洲的卑微众生背刺他,怎能不恨?倘若没有旁人插手干预,这姑娘今生指不定会背着魔咒和神咒再入轮回。
以前身为旁观者,认为逢魔必诛,天经地义。
如今那位疑似女魔头的转世就昏倒在她的面前,掐灭不稳定因素的决心却动摇了。最终下不了手,并在第三次遇到她落难时出手相救,与之缔结金兰。
有了亲缘关系,自己的任何干预皆名正言顺。
“……”
桑月气定神闲地继续喝茶,看似淡定,实则额头微微渗汗。
真是造了个大孽,一个神咒就够烦的了,没想到还背着一个魔咒……天杀的命运啊,叫她拿什么去爱它?早知今日,她还不如在女魔头那一世灰飞烟灭。
“我猜到你身份的时候,本想隐瞒不报,免得你的境遇雪上加霜,过得更加艰难……”
可天下之事,哪瞒得住无所不知的仙帝?
“……父帝和母君在云宫潜心修行,不理俗务……”
俗务都交给义子女们料理,夫妇俩乐得轻松。但不知为何,几百年过去了,父帝居然还惦着她下界的目的,并算出她已经跟故人相逢,特地问她对方是什么人。
父帝亲自过问,就算云毕罗有心隐瞒也不得坦承。坦白从宽,方能看清楚父帝对此事的态度,隐瞒反而会弄巧成拙。
“原来是她,”云帝看罢她传回去的留影,沉吟了下,点点头,“确实算是故人。”
什么叫算是?云毕罗察觉他神色有异,询问了原由。
原来,当初仙域的仙君们在星云洲的仙魔之战中陨落大半,侥幸存活的仙人无力支撑仙域。经过仙神两界的商议,派遣云帝夫妇俩下界主持大局。
虽然有这桩因果,但说是故人未免牵强。
可云帝夫妇推算出来的结果是故人……实在推算不出其他的可能性,那便故人吧。
两人接受了事实,得知大女儿认了对方为义妹,夫妇俩也没反对。乐见其成之余,让她找个机会把人送上仙域云宫见见夫妇俩。
如若投契,夫妇俩多收一名义女也没什么;如若无缘,夫妇俩也不会反对大女儿私认义妹一事。
但这位义妹的未来,需由大女儿自己负责。
“……”见阿姐说到这里便停顿不语,桑月立马知道她今趟召见自己的原因,连忙摇头,“不去!”
成为仙帝的义女看着风光,但有前世那层身份,这份荣光她只怕无福消受。
“你得去,”云毕罗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慰道,“你放心,父帝母君脾性温良,绝对是三界中最好说话的人。况且,你身上的诅咒除了父帝和母君,没人能帮你解决。”
听到这话,桑月好笑道:
“姐,你这话十足男人语录:我妈人很好的,你不用怕……”
哄得女友跟他回去见家长,然后十有八九被刁难。
听着她装腔作势的语气和表情,云毕罗哈哈大笑,连声辩解:“不至于,不至于……”眼见为实,所以更希望她去。
“如果你实在忌惮,等明年跟着燕景初他们一起上去吧。”
“燕景初?”桑月微愕,“他要上仙域?”
以前在老家时,常听阿云说从地球到灵界要以飞升为天阶,结果自己一伙是穿越的;到了灵界之后,得知星云洲一分为二,又以为欲登仙域首先要渡劫。
结果又打脸,原来有些人打开后门就是天阶。
“啧,看你说的,”云毕罗被她的脑洞逗乐了,笑道,“青云仙域与星燧大陆同为一界,何需飞升?那都是凡民话本瞎掰的。”
自打她下界平乱,经过一系列的镇压、清洗和重整秩序之后,听取民意,她与仙域有过协商。
协商之事,包括每百年送一批星燧修士前往青云仙域修行。这些修士的修为至少得化神以上,燕景初在本家修行多年才晋至化神中期,没给燕王夫丢脸。
“他们上去在哪儿修炼?”桑月忍不住问,在阿姐戏谑的目光注视下斗胆猜测,“该不会到各仙府打工吧?”
噗哧,云毕罗笑得别过脸去:
“不然你以为呢?”
就知道妹子头脑灵活,一下子戳到重点。
桑月:“……”果然,就知道这事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那不是变相给仙域寻找奴……杂役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还是自愿的。
瞧,连仙域尚且不愿放弃以人为奴,何况五蕴俱全的人族。见她意兴阑珊,无精打采,云毕罗勉强敛起笑意,正儿八经地劝慰道:
“你要这么想,凡事要付出才有收获……”
须知,不管在星燧大陆或其他小世界,就比如妹子的老家地球,不也有直接飞升成仙神的古老传说么。问题是,其中又有几桩传说是真的?
那些仙神到底是飞升九霄,还是到了其他灵界?
这种飞升的传闻,星燧大陆作为灵界,典型例子肯定比她老家多得多。在凡民的口口相传中,那些飞升的修士都成功去了九霄。
然而事实上,他们有的去了其他仙域、神域,或去了极为凶险的灵界。
“父帝母君便是从九霄下来的,母君还曾经疑惑地说过,按常理,凭自己夫妇的道行,以及死于诛魔之战的那点功德应该上不了九霄……”
当然,这是另一个疑点。
“但在九霄之上,他俩潜心修行,如今的修为不比其他仙君差。所以你瞧,就算资质一般,到了特定的环境、获得仙品的资源,所获得的成就非同凡响……”
见她不以为然,云毕罗索性再举个显而易见的例子:
“要么你猜猜,几位姐夫是否自愿跟的我?”
桑月顿了下,终于无语地望向她。这还用问,当然是自愿的。据她所知,除了姬岳王君和燕王夫,其他王夫都是主动找机会与阿姐相遇、相知、相识的。
阿姐这个当局者不迷,自己这个旁观者也同样心里门儿清。
燕王夫时不时地情苦一番,姬岳王君在九岳山的碧霄宫修行和带孩子,鲜少出门处理俗务。
除此二人,其他王夫不管是在阿姐或自己面前,从不掩饰他们一族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