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彻底乱了。
媒体的闪光灯闪个不停,来观摩的嘉宾完全震惊,主办方急切商量是不是暂停开幕仪式,但在现场的人,谁也不愿意离去。
陆安平急匆匆上台救场,而在台下还坐着一个人——陆璧青,看着这一幕满脸通红,眼中震惊、愤怒、失望、纠结,种种情绪交加,混成一种巨大的痛苦,折磨着他。
陆安平上台后将妻子护在身后,抢过话筒,仍然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很抱歉,各位,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跟妻子多年来致力于推动花丝镶嵌的宣传和发展,兢兢业业,恪守本心,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并爱上传统工艺,不敢做半点有违艺德的事。今天的事,我们一定会在查清真相后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请大家给我们查清真相的机会和时间,暂时离场,谢谢大家。”
梅姨举着喇叭笑了,“既然要查清真相,干嘛要大家离场?当着大家的面查清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原本已经有一小部分人听了陆安平这番感人肺腑的表白已经迟疑着起身了,听了这话果断又坐了下来。
陆安平气得咬了咬牙关,但很快恢复儒雅的笑容,“也好,那就当场查个明白,也好还林老师清白。”
梅姨便请了几个人上来,其中有陈师傅和徒弟小商。
小商手里还捧着个托盘,盘里东西用丝绸盖着。
林雪慈脸色变了变,捏了捏陆安平的手,陆安平看见这一幕,却定了心,冲她笑了笑,让她别担心。
梅姨把丝绸掀开,陈一墨送给商师兄和初初姐的结婚礼物出现在阳光下。
台下大家站得远了,看不大清楚,但台上诸人连同主办方和相关协会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件作品精致程度绝不在朝花夕拾之下,因它是个音乐盒,一转动,渐变的点彩荷花花瓣在阳光下仿佛有着晶石的光泽,随着音乐盒的转动,微光璨璨。
“这件作品,是一个叫陈一墨的年轻孩子制作的。她六岁开始学艺,聪慧勤奋,十分有天赋,她的作品已远送国际大赛参赛,现在,她人就在欧洲参加颁奖典礼,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的后方,居然有人会盗她的创意,还敢说自己是首创!我们传统工艺的生存和传承本来就困难重重,陈一墨这孩子是个好苗子,难得的是从小就立志走这条传承之路路,从不曾动摇,一路经历多少艰难,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会让她寒心的却是所谓的长辈,所谓的大师!现在这孩子还不知道这回事,回来知道了,该多伤心!”梅姨内心哼道,就他陆安平会煽情,她不会?
她还有更绝的!
“陈一墨这件作品做出来以后,我们就已经申请了专利,现在专利还未批下来,但整个流程是可以看得到的,我们申请专利的时间在林雪慈这件作品之前!”梅姨直接让小商把申请专利的流程和时间投屏在大屏上。
陆安平静静地等她说完,也安安静静地等地下喧哗声再起,而后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对着话筒说,“所以我说是个误会。陈一墨是谁?陈一墨就是我师兄的徒弟,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渐变点彩这个创意,本来就是我们师叔侄一起讨论实验出来的点子,这孩子用这个技法先做出作品,还去申请专利,实在是我们没想到的,不过没关系,我和林老师在意的是手艺的传承,而不是谁是首创,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首创这两个字让给陈一墨,毕竟是后辈,后辈的成长比首创两个字重要得多。我们这辈已经老了,传统工艺的发扬和壮大终究要靠年轻人,只要年轻人好,我们这辈人就算做垫脚石又如何?为师者,本来就是弟子的垫脚石。”
梅姨震惊了,陈师傅和小商也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陆安平竟然能讲出这么无耻的话来,而台下,不知真相的大多数人已经开始鼓掌了,为陆安平这样真正的大师精神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