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四阿哥才知晓此事,大怒。
听闻只打了乔氏二十板子,仍觉轻了,要将乔氏撵去庄子里。
乔氏刚受了这么大的罪,一旦去了庄子里,无药可医,那就是自生自灭。
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结果。
虽然乔氏可恶,但一条命就这样葬送,未免残忍了些。
“爷,就让她留在府里吧。”武静蕊到底还是不忍。
留一条命,乔氏一个侍妾,日后的苦还多着。
一条命,弘昀未必承受得住。
四阿哥冷静了些,“便依你,日后不许她再出现在你们母子三人面前。”
萨克达氏姗姗来迟,给四阿哥请了安,看向武静蕊,“妹妹当真是心善,乔氏如此对待二阿哥,即便是无心之过,也是伤了爷的子嗣,罚了也就罚了,她一个人的命哪比得上二阿哥一个人的身子金贵?”
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武静蕊不以为杵,“再是卑贱,也是四爷的女人,是府里边的一条命。弘昀是金贵,却也轮不到她拿一条命去赔。弘昀平安无事,便是万幸,福晋既已罚了乔氏,便无需再过多追究。”
萨克达氏暗恼。
四阿哥不耐,“好了,既已处罚了乔氏,便就此作罢。”
萨克达氏不敢再说,却只当武氏故作宽容,博四阿哥欢心,颇为不屑。
四阿哥竟听了武氏的话,果真不再追究。
萨克达氏要看看二阿哥,武静蕊不乐意,却不好阻止,抬眸看向四阿哥。
当着自个小妾的面,萨克达氏毕竟还是他的福晋,不能不给她面子,四阿哥便默许了。
萨克达氏看着弘昀,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拿帕子拭着眼泪,“可怜见的,竟伤成了这样。那些奴才真是太不当心了,武妹妹可要好好管教一下那些奴才,这么多的人竟然挡不住一个乔氏。看来是妹妹往日里太宽容了,让她们一个个都忘了她们照顾的是天家的子嗣,容不得半点差错。若二阿哥有个好歹,他们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倒是怪起她的奴才来了。
武静蕊很不高兴,虽然那些奴才确实疏忽了,但萨克达氏此话却是直指她待下过于纵容,才导致了这次的事。
“奴才已经罚了二阿哥身边的人一个月的月钱。”武静蕊平静地回应。
萨克达氏拧眉,“妹妹太纵着那些奴才了,这样大的错,怎能只罚了月钱?应当立即重打二十大板,或是撵出府去,二阿哥身边可不能留此疏忽怠慢之人。”
呵,这是想对她身边的人动手了?
武静蕊攥住四阿哥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福晋说的对,那些下人的确疏忽了,但也有奴才太过宽纵的原因。到底是一直伺候弘昀的,骤然换人不大好,爷与其罚了他们,让弘昀身边换上其他陌生的人,不如就罚奴才一人好了。”
虽然那些嬷嬷疏忽了,但她信任身边的人,相信那些人绝不敢故意为之。
萨克达氏有一点说的不假,她对身边伺候的人素来宽容。
但她若不宽容些,护着些,那些人岂会愿意踏踏实实跟着她?信任她?
她可以纵着他们犯些无关大雅的小错,只要伺候她的两个孩子足够尽心。
她可以不计较其他。
所以这次她罚了他们,却只罚了月钱。
这次的事,谁也没想到乔氏会有那样的举动。
她也未反应过来,何况旁人。
但不能有下次,这是她的训诫,也是警告。
四阿哥哪里会怪她?
尽管依他的想法,也觉得罚的轻了,的确该好好处置那些伺候的人,以儆效尤。
但她如此苦苦相求,他又不忍拒绝。
四阿哥安慰道:“你既不愿意,便算了,何苦说这些话?告诉那些奴才,下不为例便是。”
武静蕊高兴了。
萨克达氏黑了脸。
四阿哥在这个女人面前竟如此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全然没了规矩体统。
对待她这个四福晋却如此严厉。
“无事的话便退下吧。”四阿哥毫不客气地撵人。
萨克达氏恨恨瞪她一眼,屈了屈膝,悻悻离开。
早些时辰不来,这会儿却来,四阿哥不喜萨克达氏如此没有眼色。
又有过去的事,可谓是对她无一丝好感。
人一走,四阿哥便沉了脸,开始数落她,“往后不许再对那些奴才如此宽纵。”
方才不训斥,不过是当着萨克达氏的面,担心把她弄哭了,但不表示他就认同了她如此行为。
他向来信奉的是该罚的罚,该赏的赏,从无例外。
对奴才心软,在他这里从未有过。
武静蕊乖顺应诺。
四阿哥露出满意的神情。
“今日乔氏如此疯魔,又伤了弘昀,可吓着你了?”四阿哥关心弘昀,同样关心在弘昀身边的她。
武静蕊低头,“乔氏此举也算情有可原,爷可知晓她说了什么?为何激动?”
四阿哥没出声。
武静蕊苦笑,道:“乔氏说希望奴才给她机会,劝劝爷接受她。奴才不肯理会,乔氏才如此的。想来不止乔氏一个如此想法。爷如此专宠于奴才,奴才感激,却也惶恐。”
四阿哥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这便惶恐了?专宠谁是爷的事,何况,爷并不算专宠。”
武静蕊咬唇,哀怨地瞅着他。
乔氏若当真如愿,岂会来求她?
必然是四阿哥不曾真正施宠于乔氏。
四阿哥此举着实令人震惊,又令她有些莫名,四阿哥就这样独宠她一个了?
武静蕊并不敢相信。
但乔氏一事该如何解释?
她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四阿哥不喜欢乔氏,那就正常了,谁乐意碰一个不喜欢的人?
或许四阿哥与萨克达氏,与李氏等人相处是正常的。
四阿哥不可能个个不碰吧?
那整个后院岂不是都要乱套了?
后院至今还安稳,可见其他处都是正常的。
她并不怕四阿哥宠她,但她怕专宠,专宠从来都不是美好的,而是代表了送人头的。
但她又不能拒绝四阿哥给她的偏爱。
四阿哥道:“爷喜欢何人,宠爱何人,甚至于专宠何人,是爷一个人的事。她们不能心生埋怨,你也不能有异议。爷既给了,你便坦然受着,何须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