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艰难的想起这个姑娘,道:“你是谢紫玉?”
王兰之未过门的未婚妻。
谢紫玉笑了笑,道:“原来你长这样,有人叫我来找你。”
“谁?”
“陈吟之。”紫玉笑道。
君临一惊,道:“你怎么知道陈吟之的?”
紫玉道:“我不仅知道谁是陈吟之,我知道的更多,你信不信。”
君临点头,道:“我信,毕竟王兰之跟你关系不浅。陈吟之跟王兰之关系也不浅。”
君临顿了顿,突然感觉不对,道:“陈吟之找我做什么?还有怎么是你来传话,灵蛇使或者风蜈使呢?”
紫玉道:“因为兰之啊,兰之是教主的好朋友,只要教主达成目的,我就可以和兰之成婚了。其实啊,我从小时候就喜欢兰之了,一直喜欢,一直喜欢,可惜兰之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了,家族、武功,兰之说,只要这回教主达成目的,他便娶我,我便是琅琊王氏的当家主母。”
紫玉幸福的笑着,温婉而可爱。
君临不是很能理解,小时候就喜欢?小时候只是小孩子啊,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她小时候怎么不知道啊?
“王兰之呢?”君临问。
紫玉道:“在琅琊啊。”
君临:“……”
“走,我们去见陈吟之,去见毒公子!”
君临环顾四周,道:“等等,我要去找泽兄,等找到了再去。”
谢紫玉道:“教主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泽兄在哪,你去了就知道。”
教主毒公子是王兰之的朋友,那么谢紫玉应该觉得教主就是她的朋友,所以才会如此信任毒公子的吧,君临心道。
见到久违的毒公子,谢紫玉高兴的扑过去,道:“教主!”
君临大惊。
难道王兰之要戴绿帽子了吗?
不妙啊。
这形势有点诡异啊。
谢紫玉没记错的话是王兰之的未婚妻啊。
朋友妻不可欺啊……
毒公子被谢紫玉扑个正着,吓得手忙脚乱,连忙道:“阿临,你听我解释啊……”
君临环顾四周,这里又很多人,有灵蛇使,也有风蜈使,她很奇怪,怎么不见泽兄,便问道:“泽兄呢?他不在你们这儿吗?”
毒公子大怒:“你不要无视我的解释好吗?其实我跟紫玉只是通过王兰之认识的而已……我跟她不熟……”
谢紫玉委屈的砸吧嘴。
君临道:“这不重要,到底是什么事,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毒公子胸口发出嘎嘣一声,仿佛心碎的声音。
灵蛇使笑道:“我想唱一首凉凉。”
“到底有没有正事?”君临想要转身而走。
毒公子连忙道:“有。”
“什么事?”
毒公子严肃道:“萧泽和秦珉之死了。”
君临犹如凝固一般,死死的盯着毒公子。
所有人都看向君临,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悲悯。
君临有点没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毒公子不说话。
灵蛇使好看的眸子闪了一下,哽咽道:“萧泽和秦珉之都死了,死在仙踪林了。”
君临楞了一下,出奇的冷静:“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又抬高声音,道:“他们两个武功那么好,两人联手,天下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那么多年都没事,怎么会死了?怎么你告诉我他们死了?”
毒公子道:“你听我说,他们可能真的死了。”
“什么情况?”君临问。
毒公子坐下来,道:“不是落崖也不是跳水,要是这样,我的人还能救他们,至少能给他们收尸,可是救不了,甚至连收尸也做不到,因为他们是进了仙踪林,雷公山西面的那个自然大森林。”
君临强制冷静下来,问:“他们为什么去仙踪林?”
毒公子道:“为了追捕厉旭。去了仙踪林有去无回。”
毒公子又道:“如果是人工种的树,还有规律可寻,不至于迷失方向,但这森林是自然生长的,无迹可寻,去了只能等死。”
仙踪林是五毒教的禁地,位于雷公山西面,那里磁场失灵,所以所有鸟儿都无法找到回去的路,而树木的繁乱,使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那是一片大森林,阴暗潮湿,很多人觉得自己是直着走的,但最后都会绕回原点,所以很容易迷失在那里,那里没有鸟类,没有动物,有毒瘴气遍布,很容易成为一具饿死的骸骨。
那里瘴气极为多,多瘴的地方,一无树木,雨淋日炙,湿热重蒸,加以毒蛇、毒物的痰涎、矢粪,洒布其间,所以那河流溪水不是绿的,就是红的,或是腥秽逼人的,这种都是酿成瘴气的原因。
仙踪林中遍地都是这种瘴气。
有形的瘴如云霞,如浓雾。无形的瘴或腥风四射,或异香袭人,实则都是瘴气。还有一种,初起的时候,但见丛林灌林之内灿灿然作金光,忽而从半空坠下来,小如弹丸渐渐飘散,大如车轮忽然进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气逼人。人受着这股气味,立刻就病,叫作瘴母,是最可怕的。有些地方瘴气氤氲,清早起来,咫尺之间人不相见,一定要到日中光景,雾散日来,方才能辨别物件,山中尤其厉害。
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从仙踪林走出来。
毒公子也是这样找过他们,可遇到瘴气便退了回来。
君临的手开始发抖,冷静不下来。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你是前凉无所不能的公主,你冷静不下来,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她如果冷静不下来,那么能救他们的人就没有了。
所以必须冷静。
毒公子忽然问:“你要去仙踪林吗?”
君临不说话。
毒公子沉默一会儿,道:“我知道你肯定要去。可你去了也是送死。白白搭了自己的小命。我们现在已经被厉旭逼到这种地步,何必再自乱阵脚呢?”
风蜈使也道:“是啊,何况君姑娘现在武功只有七成。去了凶多吉少。”
君临冷冷道:“再怎么凶多吉少,也不可能不去。”
整整一天,君临都在想着对策。
越想越乱。
不一会儿,奉羽听到这个消息想来找君临。
可宫门却拦着不让她出去。
奉羽大怒,问:“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禁军面露难色,道:“公主殿下恕罪,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您莫要为难小的。”
奉羽瞪着他们,问:“谁的命令?”
“小的,小的不能说……”禁军死死把守着宫门,不让奉羽出去。
“是皇上的意思,长公主请回吧。”身后,一略有尖细的声音恭敬道。
奉羽回头一看,原来是苻坚身边贴身太监张蚝。
奉羽拿出出行宫牌,冷声道:“我有宫牌,也不能自由出宫吗?”
张蚝道:“公主,您可以自由出宫,但是此时不行。”
“凭什么?”
张蚝犹豫片刻,却还是诚恳道:“就算您去了,找到国师大人,您和国师大人也不能去仙踪林。”
国师大人就是君临。
张蚝自然知道君临与当今西秦皇上苻坚以及西秦长公主奉羽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师徒。
张蚝又道:“皇上已经下令,长安这几日城门关闭,禁止国师大人与您外出。”
奉羽怒急,想去找苻坚。
张蚝在后面道:“殿下不必担忧,还请回宫等候佳音。”
奉羽生气,口不择言,道:“你懂什么?”
张蚝看向奉羽,道:“皇上自然会派人去救安谷侯等人,安谷侯手握重兵,武功高强,又是神秘莫测的鬼谷弟子,国之栋梁,前段日子又帮皇上击败谋逆罔上的安重阳,皇上不可能不救的,殿下只许等待即可。”
奉羽甩开张蚝,执意要去求见苻坚。
而君临发现她无法出城之后,便直接去求见苻坚。
君临作为西秦国师,深得西秦国主苻坚的信任,所有武将入宫前皆要缴械,而国主苻坚为了表达对其师父君临的尊敬之情,并未要求君临缴剑。
君临一路畅通无阻,见到了苻坚。
“皇上,为何不让我出城?”君临忘记了行礼,直接切入主题,要是平时,她肯定行礼,虽说她与苻坚关系不一般,但若是太过于没大没小,她也担心别人参她一笔,可现在她顾不上了。
苻坚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深沉,不怒而威,道:“朕还想要问问师父您呢,这时候您出城做什么?内忧外患之际,前凉张崇华、裴恒那厮虎视眈眈,契丹这边吃了败仗也不安生,江湖匪类厉旭也不知密谋什么,朕的龙椅坐的很不安稳。何况秦珉之既然是安谷侯,他出事了朕自然不会置之不理,朕自会派人营救,师父您不必亲自前去。所以,于公于私,朕都不该让师父您走。”
君临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苻坚,看向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
四周没有人,君临放柔了声音,道:“阿烁,我要去救两个人。师兄死了,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师尊,萧泽要是死了,我大概也心死了。”
苻坚就是当年东晋太子府的家奴严烁,每当君临唤他阿烁的时候,他都会答应君临。
可现在……
苻坚忽然看向君临:“我放你走就是让你死。师父你对我的好,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我始终记得我以前只是东晋太子府的家奴,要不是师父你的帮衬,别说是西秦国主,就是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他的语气也很温和,顿了顿,他又道:“萧泽死了你会难过,你死了,我会难过,奉羽也会难过,因为你是我们的师父。我跟奉羽的爹很早就死了,娘也死了,我不希望你也有事。”
君临叹息一声,道:“对不起。我必须去。”
苻坚盯着君临,沉沉道:“师父你要是死了,朕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君临闭上眼,深呼吸一下,拱手作揖告退,道:“师父要走,你拦不住啊。当年前凉的凉州城全城通缉,可比这架势严密的多,依旧是拦不住。阿烁,谢谢你,但是对不起,如果我死了,不要难过,你还有奉羽,将来还会有很多妃子、儿女,永远都不算孤家寡人的。”
苻坚站起来,盯着君临离开的背影,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疲乏的坐下。
刚走了一段路,迎面就看到奉羽。
奉羽见到君临高兴极了,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君临挤出一个笑,道:“我就是问问皇上为何不让我出城。”
奉羽撇着嘴,道:“就是,阿坚做的太过分了。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何况当日萧泽待我们也不薄,师父你要去救,我也要去。”
君临复杂的摸着奉羽的头,接而道:“你是我徒儿,我不想坑你。”
奉羽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问:“师父,您,您在说什么啊?”
君临突然正色起来,对禁军道:“护送奉羽长公主回去,路上若有差池,让她溜出去,唯你们是问!”
“是!”几名巡逻的禁军应声道。
“师父!!”奉羽恼怒。
君临道:“不要怪师父,我们两个都去了,要是都死了,谁还能接着帮皇上,皇上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我是因为那是我的泽兄,那是我师兄,所以必须要去,你,没必要。”
“可是……”奉羽还想要说什么。
君临揉揉她的脑袋,道:“你要去很大的因素是不想我死,你不想看着我一个人死,因为我是你们师父,我死了,你会难过。可皇上呢,你死了皇上会难过的啊。”
奉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哭起来。
君临摇了摇头,走了。
不想坑奉羽,但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需要坑一下别人。
君临笑了笑,
毒公子说:“现在这个局面,我们肯定赢不了厉旭,我们几个都没好果子吃。那不如来个釜底抽薪,让厉旭成个废人好了。”
风蜈使摇着扇子,道:“所以说,为什么公子你当初只是挑断他手筋脚筋,要是直接一刀砍了他,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毒公子叹息一声,无奈的笑笑,道:“我怎么知道他这样还不死,我只想折磨折磨他,等我痛快了再杀了他,谁知道最后关头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