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的手微微使劲,勒的君临手腕疼,他冷声道:“这些我不知道吗?”
君临奇道:“那你担心什么?”
苻坚警惕的看了毒公子一眼,道:“他。”
君临心中一动,道:“五毒教与雷丞相的结盟还没彻底瓦解,无论我在毒公子阵营还是在雷丞相阵营,暂时目的都是一致的。你不用担心他。”
苻坚沉着脸冷声道:“你小心点他。他很危险。别死了。”
君临一愣,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还未说些什么,苻坚终究还是松开君临,淡漠的坐下。
毒公子微微举着青铜尊,专注的看着杯中酒,神情有种别样的摄人和魅惑。
君临就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了。
毒公子放下酒杯,表情全无一丝笑意,盯着雷丞相,道:“丞相大人,本座也有一丝好奇,前几天,君姑娘的师兄送给本座一枚药,我仔细一看这不是九转回魂丹的解药吗?不知雷丞相作何解释。”
君临差点咬到舌头,她的师兄,那不是秦珉之吗?秦珉之派人送给毒公子九转回魂丹的解药是怎么回事,秦珉之什么时候有这种解药了?就算君临聪明,可此刻也一头雾水。
雷丞相淡淡笑了,道:“陈公子不妨先解释一下当初给我九转回魂丹解药的时候,为什么在解药上掺杂了一味毒药。”
君临恍然大悟,原来是毒公子先给雷丞相一味掺了毒的解药,然后雷丞相让秦珉之制出真正的解药。可是秦珉之现在把那颗药给毒公子做什么?他想要做什么?瓦解五毒教与雷丞相的结盟吗?他是冲着谁的,五毒教?雷丞相?不,他可能只是想看一出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九转回魂丹,那不是栖玄寺雷丞相给她服下的毒药吗,估计雷丞相以为他能靠九转回魂丹控制她,而毒公子也以为他也能靠九转回魂丹控制她,两人互相算计,各怀鬼胎,暗戳戳搞小动作。
可惜啊可惜,这九转回魂丹她并没有吞下,真是枉费了二人这一出明面争斗暗地较劲啊……
雷丞相面色阴沉,被这五毒教的小子摆了一道,如今君临杀不得,用不得,用九转回魂丹也胁迫不了,真是为他人做嫁衣,便宜了五毒教的那阴险小子。哼。但此时与五毒教的结盟还不宜撕破脸,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雷丞相颇为头疼,在座众人个个心怀鬼胎,步步惊心,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现在却要装成兄友弟恭,真是憋屈。
算完账,歌舞助兴是免不了的。
美人起舞,乐师弹琴,一派歌舞升平。
君临一直担心歌舞助兴中会有苻生安排来的刺客,故而一直留意,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又上来一个蒙着面纱的美人,美人一边起舞一边抛媚眼。
君临心中有个猜测,可能这个美人是刺客,跳到一半的时候,歇下面纱,露出那张绝世的脸,毒公子一看,这美人是柳翠,不由得痴了,然后这美人刺客一刀砍了这痴了的毒公子……
所以,君临比较留意这位蒙着面纱的美人。
可惜的是,这美人跳完舞就下去了,君临脑补的没咋实现。
当然,歌舞有了,舞剑、较技助兴是免不了的,众人看歌舞快要睡着的时候,就来个较技,让两个人上去切磋切磋,这个较技门道还是有点多的,想要看两方实力如何,不好明着打,那就可以说是较技,试试对方虚实。
不知道雷丞相是不是存了这个心思,但表演较技的时候,他派了一个武将上去,然后让毒公子也出一个人,一起表演个较技助兴。
毒公子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君临。
君临连忙道:“公子,我武功全废,上去就是献丑。请您另请高明!”
毒公子却是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也是。”
君临却有点摸不着脑袋,雷丞相想探探五毒教虚实,而毒公子不想雷丞相得逞,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君临上场,因为君临身份特殊,而且反正雷丞相早就把君临的老底都摸清楚了。所以君临以为毒公子肯定会坚持的,但没想到他居然没咋坚持。
较技这一出还是灵蛇使上去了,巾帼不让须眉,赢了还嘲笑一下中原,道:“你们中原男子武功竟是这么不堪,真是叫人失望啊~”语音拖长,带着得胜的微笑,嚣张跋扈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就是回来的时候,毒公子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灵蛇使奇道:“怎么了?”
君临好心提醒,指着毒公子道:“这位也是中原男子……”
灵蛇使恍然大悟,嚣张跋扈的态度立刻变了,美若天仙的小脸立刻变成苦瓜脸:“教主你听我解释……”
玉蟾使又是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灵蛇使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玉蟾使,玉蟾使立刻乖乖低着头。
君临心中感叹:有玉蟾使这个最软的柿子,估计以后在五毒教我的小日子不会太难过,毕竟我还不是最软的柿子……
于是君临用一种激动万分、肉麻不堪的目光看着玉蟾使。
最后一个压轴节目是杂耍。
一大批人簇拥上来,个个穿着紧身衣,男的干净利落,女的娇小玲珑,什么蒙眼飞刀,有惊无险,众人看的很是激动,当然还有胸口碎大石,一个彪悍的汉子拿着比人脑袋还大的锤子就那么砸下去。
还有一个老者,表演吞剑,剑从嘴里取出来之后,突然扔了几个烟雾弹。
君临心中警铃乍起,杂耍班子果然有诈,便对毒公子道一声:“小心!”
满天烟雾,众人慌乱一团,有人暴喝:“抓刺客!”
也有人的咽喉被利器切断的噗嗤声。
雷丞相那边阿定和金北耀一干武将保护他的安全,苻坚那边他武功不错,但是能自保。
阿定一剑撂倒一个刺客,不料烟雾中突然冲出来另一个红衣刺客,大刀虎虎生风的朝阿定脑门砍去,阿定仓惶回头,就看到明晃晃的大刀兜头而下,但那把刀在他脑门前一点点就顿住了,因为有个人用玉箫挡住了那把大刀!
玉箫的主人是玉蟾使,蒙着脸,眼眸如深潭一般黝黑,却带着一点笑意,只不过这出手干脆利落,玉箫一晃就错开大刀,手掐住红衣刺客的脖子,咯嘣一声就扭断了刺客的咽喉,阿定吓得一个哆嗦,心道:这五使名不虚传啊,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啊,连捏碎别人咽喉的声音都是咯嘣脆,不同凡响啊。
阿定微微向玉蟾使点头,表达自己对他救命之恩的谢意,便跑回去保护若司了。
厮杀声犹如潮水,烟雾下,人的目光只能看到五步之内,君临隐隐约约看到一颗人头,一些鲜血,还有几个残肢。
突然烟雾中冲出来一个老者,就是那个表演吞剑的老者,老者戴着斗篷,看不清真容,君临后退一步,只觉一阵砭人肌体的寒气袭来,抬头一看,就看到老者的剑横扫而出,直取毒公子首级。
毒公子反手拔剑,一个飞跃错开老者,接着一剑横劈过去,只听当的一声,烟雾中,火星四溅。
君临刚站起,一杂耍的青衣刺客手一挥,五把飞刀直接冲向君临。
毒公子一手用剑格挡那名老者,一手想要拉过君临,道:“小心!”但却没拉到君临,手落了个空。
小哑巴刷的一声抽出断水剑,断水剑在白茫茫的烟雾中焕发出一种耀眼的青辉,打下三枚飞刀,一手抓住君临,错开剩下两把,断水剑迎风挥出,化做了一道青虹,逼得青衣刺客退入烟雾之中。
小哑巴显然也注意到毒公子对君临说的那声小心,表情有点懵。
毒公子和小哑巴几乎是同时出手拉君临的,只不过小哑巴靠的近,快一点而已。
毒公子的表情也有点懵,两人表情都很懵,看着对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对视,场面略微有点尴尬。
毒公子还未说些什么,就听到那老者说:“逆徒,你是要杀了为师吗?”
毒公子回过头,老者的斗篷落下,露出那张脸,冷峻的眉眼,微微发白的鬓角,那张毒公子熟悉无比的脸。
两个人,那个瞬间彼此注视着对方,彷佛有说不出的东西碰撞。
毒公子面色一僵,手一抖,杀气收敛不见,连忙收了剑,像以前一样条件反射的单膝跪地低着头恭敬作揖,道:“徒儿不敢,徒儿该死……”
君临觉得有诈,毒公子不是说陈慕死了吗?死的透透的,都成骨头渣子了,骨头渣子怎么可能拥有一张活人的脸,还能说出人话呢?就是借尸还魂也不可能啊!
老者眼中露出耀眼的精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满身杀气与血腥气味,剑锋如长虹般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刺向单膝跪地请罪的毒公子,老者此刻的声音不是嘶哑的,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你上当了!”
毒公子察觉到杀气,听到这年轻男子的声音,又想起他的师父早就变成骨头渣子了,便明白中计了,这人根本不是他师父,而且七绝堂会易容的杀手,那个唯一一个能易容成任何人的七绝堂堂主颍九黎,于是他迅速拾起剑,但由于距离太近,纵使他的剑法再奇快狠辣,身法再灵活也只能错开要害,伤到颍九黎。
颍九黎迅速推开,因为他的胸口被毒公子的剑割了一道,血如潮水,脸上的血色悄悄散去了。
同样,毒公子也是捂着腹部,面色苍白,还维持着单膝跪地的样子,但眼神冰冷残酷,盯着颍九黎冷笑。
君临暗暗心惊,世人都知道颍九黎是个刺客,能易容成任何人,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任何人的性格样貌神态,但极少犹如知道颍九黎还有那么精湛的剑法,如果是她的话,那么近的距离,自己都没把握错开要害,更别提顺带把颍九黎砍成重伤。
可这个毒公子做到了,非但错开要害,还能把颍九黎砍成重伤,如果不是颍九黎轻功卓绝,后退极快,恐怕他现在就身首异处了。
灵蛇使玉蟾使等人火速赶到这里,挡在毒公子面前。
君临扶起毒公子,给毒公子点了几处大穴止血。
此时毒公子也身受重伤,颍九黎微微笑了一下,用本来的声音道:“我们走!”
青衣刺客不甘心,道:“就这么算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毒公子那厮都受了重伤了!”
颍九黎沉下声音,呵斥道:“你忘记我也受伤了吗?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嗖嗖嗖的几声,残存的几个刺客便使出轻功,踩着屋檐,消失于夜幕之下。
夜风一吹,烟雾便散了。
雷丞相见到毒公子一身血,连忙道:“传大夫。”
毒公子面色苍白,越发显得黑铁面具如墨一般,道:“不必,本座已经给自己点穴止血了。雷丞相的这次接风洗尘,本座还真是终身难忘啊。”
说罢,五毒教一行人便走了,当然,君临也拉着小哑巴跟着走了。
魔教就是豪华,毕竟钱都是不义之财,不用来挥霍太浪费了。
毒公子来长安的这段日子,他们豪华的包下了最大的客栈,方便毒公子养伤。
五毒教弟子推开一个房间,恭敬道:“君姑娘,这边是你的房间。”
君临看了一眼,眼睛几乎被房间的奢华闪瞎了,连忙道:“这个,给我一个最普通的房间就好,不用这种豪宅的,我不挑的。”
灵蛇使道:“这就是最普通的普通房间,虽然还是远远不及我们总舵的房间,但出门在外,哪能衣食住行都如家里啊。怎么,君姑娘以前不是小公举以及鬼谷弟子吗,怎么会觉得这摆设奢华呢?难道你们鬼谷那么贫穷?”
你说对了,鬼谷那岂止是贫穷啊,那房子用狗窝形容都不贴切,简直是狗窝中的狗窝,还是木板床,处处都流露出寒酸的气息,冬天冷,夏天又热蚊子又多,偶尔屋顶还会漏雨,狗窝都没那么寒酸……
君临这个小公举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