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膝盖没有跪下过,没拜过父母,也没拜过鬼神,只有这一次,她虔诚的祈求菩萨,给她一个平安符吧,保佑她师尊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然后她高兴的把求来的平安符递给师尊,师尊很高兴的接受了。
冉贞一脸期待的问:“我有没有?”
“没有。”她对师尊是一种态度,对冉贞又是另外一种态度,这主要来源于她的野兽直觉,她总觉得冉贞可能是她的大敌。
她的直觉告诉她,冉贞会把她心里最珍贵的东西打碎,碎成一地渣滓,永远无法拼回原来的模样。
这几日,她看到了一只小鸽子,那是鬼谷子养的鸽子,应该是用来飞鸽传书的。
因为这几日的相处,鸽子似乎也不怕她了,她便轻易看到了君临等人的来信。
君临:师尊在哪?速回鬼谷,急事!
然后,宴澄内力一催,君临的信就碎成了齑粉,风一吹,飘散在河水面上,被鱼群啄食,须臾消失。
宴澄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白天三人一起采药,晚上和师尊一起看看医书,虽然吃的是大馒头加咸菜,虽然每天都要喝一碗苦死人的药汁,但是至少师尊不像毒公子那样危险,他给人一种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
宴澄原本以为,只要把君临飞鸽传书的书信摧毁,便不会有别的瓜葛了,但她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天,宴澄三人走着,有说有笑,开开心心的。
宴澄说:“入秋了,过了冬,扬州那边的琼花就开了。”
“是啊是啊,我听人家说琼花很美的。”冉贞说。
宴澄拉着师尊,向他撒娇,道:“师尊师尊,陪我去看琼花好不好?”
师尊有点为难,道:“这个,扬州那边也没什么珍惜药材,我们去挖不到别的什么珍惜药材啊……”
宴澄不满的撅着嘴,说:“整天都是药材药材的,我们难得玩一次嘛!我娘小时候就说要带我去扬州看琼花的,娘爽约了,你也要爽约啊……”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是提起娘,宴澄的小眼圈红了一圈倒是真的。
冉贞心中一动,扯扯师尊。
师尊干咳一声,道:“好好,就听澄澄的,来年春天我们去看琼花……”
宴澄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地笑了。
……殊不知这一幕都落入了疤脸汉子的眼中。
等冉贞闹着要去吃桂花糕的时候,师尊便给她钱,要她自己去买。
冉贞高高兴兴的去买桂花糕,然后疤脸汉子捂住冉贞的嘴,把她劫到小巷子里。
“白冉贞!你在做什么?那是宴澄啊,是你的仇人啊!”疤脸汉子满脸的难以置信,激动的把冉贞抵在墙上,抓着她的肩膀。
冉贞瞪大双眼,看着这疤脸汉子,只觉得这汉子好像很熟悉,但是在哪见过根本想不起来,“你,你是谁……”
此话一出,疤脸汉子怒急,遮住一半脸的头发被风吹吹吹起,露出半张被火烧的全非的脸,揪着冉贞的领子,道:“你给我看清楚,我是你二哥!”
“二,二哥……”
疤脸汉子抚摸自己的脸,摸着刀疤的痕迹,道:“对啊,我是你惨死的二哥,这刀疤是你大哥砍得,这火烧伤的痕迹是宴澄放火烧的!真是天不亡我们白家啊!”
冉贞颤抖着,抱着耳朵蹲下去。
她听说过宴澄这个名字,第一次听到觉得耳熟,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们三个一起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说过宴澄和白家庄的恩怨。
那时候师尊总是冷冷的说:“这个叫宴澄的不愧是大魔头,出手这么狠毒。”
冉贞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就是当事人,也应声道:“就是,太恶毒了。”
每当这时,宴澄就不说话,目光黯然的看着天空,有时她会问师尊,假如遇到宴澄,他会怎么样?
师尊和冉贞异口同声道:“这种败类活着也是个祸害,当然是替天行道。”
原来澄澄姑娘就是宴澄!
冉贞跪在地上,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喝了治疗失忆的药汁,也许是因为见到了朝夕相处的二哥,这时候,她脑海里过往的记忆一幕一幕浮现,像是要把脑子挤爆一样,头疼欲裂,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记忆中全是血,山道上全是血……
想起白家庄惨烈的一幕,全是血,曾经活生生的人都变成毫无生气的尸体,想起她洁白的裙子被染成红色……
想起她曾经哭着说:“宴澄你不得好死!”
想起宴澄那不屑而冰冷的笑容。
她想起她的姐姐带着她趁乱从小路逃走,想起那山道一步一步一个血脚印,想起她们遇到土匪被追的犹如丧家之犬,想起她的姐姐为了引开那些土匪死于乱刀之下,想起她狼狈的跑着,后面是追兵,想起她绝望的跳下悬崖……
原来那惨烈的一幕,自己居然就是当事人……
胸口的悲痛像是利刃一样,搅得她五脏六腑剧痛无比,她死死抱住面前的二哥,道:“二哥,二哥,我该怎么办?”
二哥心疼的抱着她,喜极而泣,道:“不要怕,二哥在,二哥不会让你出事的?太好了,冉贞你也没有事。”
“二哥……”
冉贞泣不成声。
二哥镇定的抱着冉贞,一抹眼泪,眼中露出坚韧,道:“不要怕,欠我们的,都要付出代价!有二哥在,二哥会保护你的。”
冉贞抱着二哥,道:“二哥,呜呜,我以为你死了呢?”
二哥摸着冉贞的头,道:“没有,大哥只是把我砍昏了而已,我没死,我从火里冲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整个白家庄就我一人逃出来呢,我去土匪窝里找你们,土匪窝里全是尸体,我只找到……只找到三妹的尸体……”
冉贞痛哭不已。
二哥眼中露出一丝寒意,道:“杀父之仇,杀母之仇,残杀我的兄弟姐妹,这个仇,我就是化作厉鬼,我也要报仇!冉贞,你怕死吗?”
冉贞摇摇头,说:“不怕,我不怕。”
“对了,你怎么会和宴澄那狗贼在一起?”二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