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欣慰的说:“我家那没出息的徒弟要是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每次她生一点小病,就要吃好吃的补一补,还非得要我亲手煲个鸡汤鱼汤给她喝。简直是比公主还难伺候……哦,这么说也不对,她就是个公主啊……”
宴澄双目顿时亮晶晶的,问:“我,我也能喝你煲的鸡汤吗?我觉得我现在受的伤也挺重的。”
师尊呃了一声。
宴澄无奈的垂下眼眸。
师尊说:“你是骨头受伤,应该喝排骨汤啊。”
宴澄立刻高兴起来。
宴澄和冉贞喝完师尊煲的排骨汤之后,宴澄双手撑着下巴,终于问出了假装失忆患者最应该问的问题,“你是谁啊?”
师尊心中有个猜测,果然被撞傻了。
经过几天的照顾,师尊和冉贞终于明白了,这个澄澄姑娘只记得自己叫澄澄,别的什么都不记得,脑袋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应该是被石头撞伤了,可能就是因为脑袋撞到了石头,才变得有点傻。
在此期间,宴澄担心冉贞不是真的失忆,总是想法子试探,但是无奈,虽然宴澄的失忆是装的,但是冉贞的失忆是真的。
久而久之,宴澄也就明白冉贞是真的失忆,也就不想着杀人灭口啥的了,毕竟在鬼谷子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风险太大。
师尊闲着没事总是给她煮什么药,想要把她的失忆病治好。
当然,这药汁冉贞也要喝,因为冉贞是真的失忆了。
白天,就三人一起去山上采药,师尊每走一处,总有人求他治病,他也是看人家家境决定要不要诊金,穷人家就不要诊金,富人家就要一点意思意思,巨富人家师尊就不客气了……
游历的路上,师尊偶尔会讲一些江湖趣闻,三人相处的倒也愉快。
看着师尊殷切的给她和冉贞煮一碗治失忆的药,宴澄忍耐着喝完那一碗苦涩的药汁,而乖巧的冉贞则是很高兴的喝完另一碗药汁。
师尊先是问冉贞:“冉贞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冉贞说:“药好像比以前还苦,不过没啥药效,因为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师尊失望的叹息一声,又问宴澄:“澄澄,喝了这碗药你想得起什么?”
失忆本来就是假的,还每天一碗苦死人的药汁……按照以往来说,她应该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看到师尊那期待的眼神,她把话咽下去,道:“想起几件以前的旧事。”
“什么旧事?说一下啦!”冉贞高兴的搬着小板凳坐过来。
她原本想瞎扯一通,说什么小时候吃了几个包子啊之类的不痛不痒的往事,但是又听师尊说:“一般失忆病的人,最先想起来的都是那种最难忘的事情,你说说看,指不定你第一个想起来的是谁把你打落山崖的。”
如此一来,宴澄实在不觉得小时候吃几个包子算是最难忘的事情,但是她又不能假装想起是谁把她打落山崖的,她总不能说是毒公子那群疯子,为了让她装失忆,还真的下死手差点弄死她吧?
她有那些难忘的事情呢。
宴澄的娘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长得颇为貌美,从宴澄长相上就能看出来,可惜丫鬟貌美是一种灾难,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该貌美的丫鬟反抗不得,就被主子给玷污了。
该丫鬟怀孕之后,夫人大怒,气的把这个丫鬟赶出去。
虽然这丫鬟情有可原,因为也不是她自愿的,但是事情传了出去,大家还是用有色眼镜看她,一些嫉妒心强的人还编造了一些有的没的传闻,于是这丫鬟也没能嫁出去,只能靠做些针线活养活娘俩。
后来一个雪夜,丫鬟也就是宴澄的娘生了大病,
大夫给宴澄开方子要她去抓药,她却没有钱。
她娘拉着宴澄的手,说我们没钱了,不要去,反正她都会死,也不会好了,这病是治不好的,不要治了,浪费钱。
宴澄握着她的手,心里很不好过。
那个冬天,大雪之夜,雪色掩了整个天下,一片纯白之色,对应衬得那夜色深沉得可怕。
那时候,有个女人站在雪中,衣着华贵,美艳无比。
宴澄看到那是一个有钱人,就不顾一切的求她救救她的娘,求这个女人给她一点点钱,这样,她有了钱就能帮她娘抓药,她娘就不会死!
所谓病急乱投医就是这个道理。
明明治不好,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试试。
心里想着说不定就治好呢?
其实啊,世上哪有那么多说不定啊!
那个女人是魅姬,她说:“我可以给你钱,但是你要把你的命给我。”
“只要我娘能救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一点点钱确是宴澄此刻的救命稻草。
宴澄喜滋滋抓药,给她娘煎药。
那碗苦涩的药汁最终还是没能救了宴澄她娘的命。
宴澄所期待的大抵都不会成真吧。
有时候上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她会看到一个男的拉着一个女的,女的手里抱着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她听人说那是一家三口。
爹、娘和他们的女儿。
那时候宴澄心中升起一点异样的感觉。
爹娘……
看到他们温和笑着的面容,一家三口言笑晏晏,小女孩在娘亲怀里吃着糖葫芦,就成为宴澄童年记忆中最生动的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笑的那么开心,她就有一股想哭的冲动。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突然间泪水就流了下来,当泪水流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尖锐的悲鸣划过头底上空,苍白的天空映衬着一只孤独的鸟儿,那是一只被大部队抛弃的孤雁……
她娘生前曾经给她一根银簪,说那是她爹送给她的。
她也听说她娘生前是刘员外的丫鬟,她爹应该就是那位刘员外……
路上,见到一个父亲牵着自家女儿,一边走一边训他女儿吃东西弄脏衣服,宴澄心里是有点向往的。
看着手里的银簪,宴澄的心里感到隐隐约约的难过,还有一点害怕,一点期待。
她拦住刘员外的轿子,不顾廉耻的胡言乱语,说她是他女儿,求他看一眼簪子……
她既害怕又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