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你听得到吗?”君临隐隐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今天秦珉之很反常,该不会真的走火入魔了吧?
叫他不要练他偏偏练……
这下怎么办?
秦珉之下了杀手,已经杀了好几人,君临跑过去想要阻止。
就像当初师尊阻止秦珉之杀草原头人一样。
当时,师尊成功的阻止了秦珉之。
可是现在,君临没有成功阻止师兄……
鬼月剑被赤手空拳的秦珉之打飞,他拎着君临的衣领,眼神是那么的淡漠,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君临不知道走火入魔的师兄能不能认出自己,心中忐忑不已,不会死在自家亲亲师兄的手里吧?
她怆然笑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结局居然是这么死的。
秦珉之把她恶狠狠地摔在墙上,砸的墙碎成瓦砾,灰尘狼烟而起,呛得君临干咳不已,还咳出了一口老血。
这回还真是同门相残了。
“你不是师兄,师兄虽然经常揍我,但是他不会把我揍的吐血!”君临恨恨的一抹嘴角的血,瞪着前面的秦珉之。
她动惮不得,看着面前的刀光剑影,听着周围的打斗声、武器碰撞声。
偶尔有一两个想要袭击她的人,但都被秦珉之不费吹灰之力杀掉。
君临瞪大眼睛,这走火入魔很反常的师兄居然在保护她?
难道这走火入魔的师兄还能认出她不成?
周围一片狼藉,月光融融,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密密麻麻躺着的人。
刀剑等兵器沾满鲜血,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插在地上,有的插在人身上,偶有几个人半死不活倒在地上爬行,却爬到中途断气而死。
秦珉之浴血奋战,眼神犀利如冰,如同地狱来的修罗,雪白的羊毛地毯此刻完全变成刺目的红。
秦珉之站在中间,全身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月上西梢,清冷的月光洒进来,秦珉之轻轻倚在鲜艳的红柱子上,月色银芒透过雕花窗户像是一地碎冰一样碎裂在他的发上。
君临挣扎着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好像没啥活人了,便问道:“下一个是我吗?师兄,你醒醒……”
“当然不可能是你。我只是走火入魔了,我又不是失忆,又不是傻了。”秦珉之道。
君临很震惊,后退一步,问:“师兄,你认出我了?你走火入魔了还认出我了?”
秦珉之眯着眼睛,迎着月光,看向君临,道:“真奇怪,你们为什么会把这种状态叫做走火入魔呢?就像现在,我做的也是我一直想做但是被理智之类的什么东西束缚着,无法做的事情,但其实,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呢。我做的事才是我平时最想做的。”
君临握着鬼月剑,冷冷的看着秦珉之,道:“你走火入魔了,你不是我真正的师兄,师兄不会说这种话!师兄就算偷奸耍滑,没皮没脸,和谁都假熟,但是师兄不会说这样的话!”
秦珉之淡淡笑了一下,缓步走来。
君临察觉到那股压迫之感,如同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头一般,压抑沉重,只能后退。
“这很正常啊,就像我们平时,只有气话才会是真话一样,人总是有太多的束缚,不好意思撕破脸。”秦珉之看着君临,眼神不再是君临熟悉的眼神,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君临后退,说:“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你说的气话只是为了让我生气,才不是真话。”
“小师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愚蠢,你现在看到的我就是真实的我。讨厌吗?厌恶吗?可惜没办法,这就是与你一起长大的师兄呢。你的师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他内里也有着丑陋不堪的阴暗面呢,如今你看到的,真是被他辛苦压抑着丑陋的阴暗面。”秦珉之冷冷道。
“不是!这不是真的你!师尊说过的,杀人是很重很重的罪,我们承担不起,所以我们要少杀人!师兄和我一直都记得的!你不是我师兄!”
秦珉之在月光下森然看着君临,讥笑一声,道:“师尊师尊,你一直都是个在师尊庇护在生活的小丫头。可是,未来的路是我们自己走的啊,师尊又能庇护你多久呢?这个世上,我们谁也不能相信,只能相信自己。”
君临木然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不是的,师兄不是这样的人,师兄他很信任我的。”
秦珉之看了君临一眼,冷笑一声,道:“错了,你师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骨子里就是个阴暗的人,他谁也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他每天只是装作很开朗而已,装作忘记一切而已!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的忘记?”
“师兄……”
“闭嘴!”秦珉之凛然道:“你们看到的只是我阳光开朗的一面,谁知道我阴暗的一面啊,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记?大漠那几年,我娘亲的隐忍、掣肘、无奈,被欺凌,最后积劳成疾死在我面前,而我连她的遗愿让她抱抱小羊羔都做不到……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无数次午夜梦回,我无数次木然的看着山顶黑暗的天空,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像是心被针扎了一般,可是不想你们担心,第二天我还要装的若无其事,装作什么噩梦都没做过……”
君临失声痛哭,抓着自己的衣领,道:“不要说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我无数次悔恨,为什么当初没有能力杀掉草原头人?我娘有什么错?凭什么都是她受苦!我娘死的时候,她心里念着的都是我爹,可我爹呢?我爹到底在哪,他凭什么让我娘受罪!不能给我娘幸福,为什么他要我娘生出我!我凭什么不能报仇,我好痛苦,我好难过,我好愤怒,你们都知道吗?我的心里有一只野兽在叫嚣着,撕咬、啃食我的心,说把那些痛苦、难过全部还给伤害你的人!”
君临的剑在缠斗,喃喃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