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云动也走了出来,步履稳健、神情自若,到了车边,他停下了脚步,不自禁地抬头看了一眼趴卧在不远处的宝马,四周不太明亮的光线不足以让他看清车里的人,但他还是静静地站立了一会,目光平静的凝视着它,身姿挺立好似一杆标枪,面『色』柔和得像似一轮清冷的明月,但他的全身却焕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显得超群绝伦、目空四海。这也让挡风玻璃背后同样正观察着云动的亚利桑德鲁兄弟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气势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咄咄『逼』人,凌厉无比,虽然他们之间到目前为止尚未有过一次严格意义上正面的交锋,但他们从偶遇目标人开始,一路见识了他周密的安排与犀利的手段,所以现在他们能够理解为什么悬赏人在业内最着名信誉最高的无差别追杀令网站上对这个看似普通曾经的华夏军人标出如此高的悬赏金额了,这绝对不是一个肯任人宰割温顺的猎物,看似普通的外表下隐藏着锋利的利爪,会随时将他的对手来个开膛剖腹。
“阿明,看来这不是一个易于之辈,我看这将是我们出道以来接受的最艰难的一次任务,我们一定要小心。”安德烈用他们的母语对自己的兄弟说道。
阿明没有吱声,却微微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四星杀手,他可以凶残,可以任『性』,但绝不可以鲁莽,不可以目空一切,从他们观察的种种迹象表明,这的确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
就在他们兄弟交谈的时候,在他们身后,两道怨毒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他们,想看透他们的用心,揣摩着他们的意图,这甚至让他忘却了肉体上的痛苦,想着应对之策。
而这一切也被停靠的更远一些的一辆别克商务车里的李侠看在眼中,几番印证,现在的他基本上完全认同了云动来之前的分析结果,甚至他已经判定出这些人的目标应该就是云动,只是不敢最后确定。作为一个从业十几年的老侦察员来说,这点观察能力还是有的。他也将这边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了指挥中心的那些领导们,好让他们对这次任务所采取的对策加以肯定。
云动回到了车上,施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说不担心那是自欺欺人,从云动的介绍来看,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他们是制造恐怖的幽灵,是死神的拘魂使者。
“云大哥,没事吧?”
云动笑着说道:“没事,你放心。现在你睡会,我值班,今天我们不走了。”
“那他们会等我们?”
“当然会等,我不走,他们哪儿也不会去。”云动很自信地说。
施影有些恍然了:“云大哥,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是以你为目标,你不走,他们就不会走?”
黑暗中,云动点了点头:“是这样,现在他们的用意就是用方向彪来诱『惑』我,让我进入他们埋伏好的伏击地点。现在只要拿捏住他们的用心,把握好尺度,我有办法让他们的计划落空,所以你尽可放心。”
“嗯,云大哥,我对你有信心。”施影还在努力的支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行了,你睡吧,我守夜。”云动轻轻拍了拍施影的肩头。
施影已经感到快撑不住了,她歉意的笑笑,放倒了自己的座椅,侧身躺了下来,不大一会,就发出细微的鼾声。
深秋的夜晚寒气袭人,车里的温度也渐渐低了下来,睡梦中的施影感受到了寒意,不自觉地将身体蜷缩起来。云动从后排座椅上的包里取了一件军用棉毯,那是他离开部队时带出来的,也成了他出行的随身物品之一。
云动将毯子给施影盖好,又将自己的座椅放平放低,身体也随之降低,将头和身体的要害部位隐蔽起来,眼睛与挡风玻璃的下沿保持水平, 他举起夜视镜,看了一下那边宝马车里的情况,他发现前排的亚利桑德鲁兄弟的做法和他一样,也是将身体放平,将自己隐藏在车体里,以躲避云动可能会发动的突然袭击。
实际上这些措施都是多余的,因为对于云动来说,亚利桑德鲁兄弟只要不发动攻击,就不算实质意义上的犯罪,云动就无法依照华夏法律对这两个外国公民实施抓捕,何况在指挥中心的那些领导的眼中,他们还有可能是被挟持的人质,而不是罪犯。
夜深了,服务区内渐渐悄无声息,两辆车中的人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安静了下来,暗暗积蓄着体力,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或是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阿明已经睡着了,打着呼噜,值夜的是安德烈,他在挡风玻璃的背后盯着这边的cc,后排的方向彪与海子也仿佛睡着了,海子可能是被这一天的奔波给累坏了,也发出鼾声,方向彪依着车门,双目紧闭着,一动不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别人。但这时方向彪突然感到海子用手指轻轻捅了捅他,然后那根手指在他的手掌心里划起了道道,方向彪一动也没动,心里暗暗分辨着那些道道的意思,而海子在黑暗中做这些动作的同时,口鼻中还继续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头,他们...是...用...我们...在...做...诱饵,想...吸引...什么...人...上...钩.”
方向彪连拼带猜,明白了这些横竖笔画组成的华夏文字,等海子写完,停了一会,他也伸出了一根手指,在海子的手心写划起来。
“我...也...看...出来了,但是...不...能...确定...目标...是...谁.”
“我...猜...就是....对面...车上...的..那...个...男人,刚...才...这个...大个子...跟...着...他...进了...厕...所.”
“有...可...能。”
“我...们...只有...和...他们...谈...判,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有...利...用...价...值,这是...我...们...唯一...的...保...命...的...办法。”
“好,等...他们...醒...了,我...来...跟...他...们...谈。”
这一天的追捕充满激烈的对抗和长途的奔袭,局势变化又是一波三折,波诡云谲,即耗费体力也耗费脑力,这使云动不禁也感到了疲倦,眼皮开始打架,他不禁有些气恼,只从离开部队以后,高强度的训练几乎没有了,虽然自己刻意地保持着部分训练科目,还有的就是师傅教的吐纳之法与搏击之术,但是毕竟没有军营里那么有规律,人体的生物钟在一段时间的调整后会变得极有规律且稳固,想克服这些规律需要极强的克制力,虽然对于云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还是需要一个调整期。
云动动作轻缓地拿起自己的88狙放在胸前,仰着身子,隔着挡风玻璃对着前方做瞄准动作,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在过去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只要拿起狙击步枪,他就会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可以长时间保持清醒,大脑皮层会始终保持那种非常兴奋的状态,这是多少年养成的职业习惯。
他心底默默计算着各种数据:平视角,目测距离120米,短程距离,温湿度不计,横风3级,提前量不计,砰...结果,一枪爆头。
他微微一笑,就这样保持着固定的姿势,观察着四周的变化,静静地等待着天明。
残月西沉,天『色』更加的黑暗,四周寂静无声,身旁的施影鼻息声放缓,绵细悠长,她是累极了,睡得甜香。挡风玻璃上积下一层细密的『露』水,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云动轻轻拨弄了一下雨刮器的开关,『露』水被挂去,视线再次清晰,这时他也看到对面宝马车的雨刮器也动了一下,说明车里也有人也在观察着他,无声的对峙,在这清冷的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边渐渐显出一抹晨曦,映亮了一小块的天空,但毕竟能分辨四周的事物了,影绰绰的,只能看出些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