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圣心难测, 估计说的就是眼前这位老爷子。孙五世身为一国之主,能屁颠屁颠地跑到高校去看女高中生的绝对领域,也能在话题跑到外太空时及时悬崖勒马,将老妈子叶晚萧留在寝宫,单独对将云孟侨召到一处密闭的花房, 道出他的目的。
“朕最后一次获得老师的消息时是在20天之前, 当时他给朕打了个电话, 说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如果他两个星期之内还回不来,就让朕打开他留在书柜里的一个锦囊,结果朕打开锦囊之后,只看到了你的名字。”
花房精致的藤桌上摆放着香气扑鼻的糕点果盘, 皇帝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 坐在沙发上怀里撸着一只撒娇的奶猫, 看上去倒也有几分贵气,而异能者则软趴趴地瘫在沙发上,在阳光底下跟另外一只猫一起慵懒地打哈气。
云孟侨打开锦囊, 果真在上好的宣纸上看到了他的篆体名字。王诩的字写得相当漂亮,笔力遒劲力透纸背,笔锋沉稳中潇洒飘逸, 仿佛可见一战国隐士,坐居山中羽扇轻摇,瞬息间改变天下大势的豪情和野心。
然而王诩的野心又岂止是这点,改变天下大势于他而言早已是不是挑战, 显然他还有着其他更大的图谋,只是这图谋,云孟侨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写了我的名字并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他只是担心我会捣乱,让你尽快把我关回听风岛而已。”
有了之前的电话,孙岫对云孟侨的回答并不意外,他只是定定地看了看小云子两眼,点头道:“也对,你还是戴罪之身,那你就回你的听风岛去吧。”说罢他便慈和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猫咪起身离开,那轻描淡写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他刚才说了多么无情的话。
云孟侨神情动作纹丝不变,他身边的惬意舔毛的猫却猛然炸起了毛,发出一声渗人至极的吼叫声,然后飞快蹿下沙发钻进花丛之中。
皇帝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向那只受惊过度的猫,却冷不丁的看见一双阴冷如蛇般的眼睛。
“我很讨厌威胁,而我对这种暴力的应对方式,我想你亲眼目睹过。”
云孟侨的声音在安静地空气中,波澜不惊的响起:“从我进这屋子的那一刹那,就有三只鬼埋伏在屋子里,最聪明的那只破坏了你的报警和监控系统,现在正带着足够令人瞬间致死的生化药剂埋伏在门口;最强的那只在你起身时,已经解决了你隐藏在灌木后那七个穿了隐身衣的异能者,现在正嗷嗷地喊饿;至于剩下地那一个,就悄无声息地趴在你背后,相信我,你腕间的护身符对他而言力量有限,他是天生的刺客和杀手。”
他说着起身走到灌木丛后,拎起一片染血的“空气”慢悠悠地摸索着,很快一具无头的尸体便被扔进了盛开娇艳的花丛之中。双手被尸体上的血液染成了红色,云孟侨饶有兴趣地尝了尝指尖的鲜血,然后随手拿起桌子上上好的茶水,一边清理着自己血淋淋的手,一边用稍显愉悦的口气说道:“我的异能你大概也有所耳闻,常年跟在我身边的这三只鬼估计你也不陌生,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论你怎么防,我都有将你一击必杀的能力,你的帝王之尊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直侯在门外的叶圣爹闻声夺门而入。厚达三十里厘米的复合钢筋在元婴期异能者的眼前,不过是白纸一张,叶晚萧进入花房之后,先是闻到了混合在花香中的血腥味,紧接着便看到地上那具没了脑袋的尸体,再一看云孟侨那阴冷中带着几分癫狂的神情,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杀戮和死亡无论是对皇帝,还是对他们而言,都只不过是一个念头地事儿,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清楚生命的宝贵,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生命有多么轻贱。他知道云孟侨很在乎他,所以如果不是受到了威胁,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因此叶晚萧只是冷冷地看了皇帝一眼,便拉起云孟侨甩着袖子向门外走去。
可就在他们的脚即将迈出大门时,就听刚才还高深莫测的皇帝突然喊道:
“少侠请留步!”
云孟侨:“……”
小云子仿佛听到了“孙五世究极进化——孙大爷”的声音,刚才还贵气满满某皇帝瞬间变回了那个猥琐老头,抠头挠脸道:“诶呦,年纪轻轻地那么冲动干什么,我还没讲完呢你就先炸毛了,这还像话吗!?”他像是抱怨孙子不回家的老人那样无奈道:“威胁什么的我也不想啊,谁叫王诩在失踪时拿走了我华夏的定国之宝‘龙睛’,龙睛可是镇着全球辐射源的宝物,这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就是一个生灵涂炭啊,我这不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吗?!”
忽略到某皇帝变换自如的表情和自称,云孟侨终于抓对了一次重点。
“龙睛?”
孙岫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华夏国最大的机密。你以为当初辐射为何只维持了百日?还不是空中有神龙降临,留下一颗神物龙睛,这才镇下了末日危机。后来王诩也是通过这颗龙睛,才再次请神龙降下福祉,不然你以为为何你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
这事儿显然叶晚萧也没有听说过,不由得问起那龙睛的模样。
孙岫道:“其实我也没见过,不过听说是一颗金珠子的模样,上面有龙魂盘旋,闪亮亮地很好看。”
叶晚萧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云孟侨,却见后者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那岂不正好?!如果我没有找回龙睛,那就等于是我让核辐射再次爆发,这简直就是最省力的毁灭世界的方式啊!”
“……”孙岫已经初步体验到了疯魔的癫狂,不由得佩服得看了一眼依旧很淡定的叶晚萧,他深刻的觉得叶晚萧的神经已经不是强悍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到了末梢神经坏死反射弧断裂的程度!
“小祖宗,算我求求你,您就当满足一下我这个孤巢老人的心愿行不?”能让皇帝有些崩溃道:“十万火急啊!只要你开口,什么金银珠宝高楼大厦我都白送给你,哪怕你让我批准同性婚姻法都没问题,只要你能帮我尽快找到王诩。”
“我不我不我偏不!”刚才还阴森森地小云子露出了天真甜蜜地笑容:“我就要世界毁灭,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真是意外的坚定。
但是这打败不了我!
老皇帝吞了口口水压压惊,开启身为一个政客点满了的嘴炮技能:“我承认,毁灭世界是一种无比崇高的理想,但你真的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毁灭世界的方法吗?用这种方式毁灭世界,真的能够让你得到满足吗?当然不!既然要做出一番大事儿,就要光明正大,轰轰烈烈!不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对得起你后无古人的事业!”
“……”叶晚萧对这两人的对话无语至极,直觉告诉他如果继续下去,云孟侨肯定会更疯,然而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在他还没来得及拉走云孟侨时,某疯子就沉思道:
“等等,我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云孟侨深沉的低头道:“我的确不该走捷径的,这不是属于我的理想,但是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他,我也会很没面子。”
某皇帝:“……”
小云子义正言辞道:“所以我们来做一场交易吧,我帮你找回王诩,你要把你们皇室所有年龄低于八岁的幼女嫁给我,连续十年!”
叶圣爹:“……”
确定对方是认真地之后,孙岫艰难的点头道:“好,连续……十年。”
于是,皇室所有未满八岁的幼女们,就这样被批量预定为某人的未婚妻,小云子在夙愿达成之后,立刻一脚踹掉了除了平胸之外一无是处的叶圣爹,独自一人乐颠颠地回了家。
对于云孟侨的疯疯癫癫叶晚萧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习惯了,但当他把自己关在铁门外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敲了很久的门,可屋内始终没有回应,他给云孟侨打了个电话,无奈道:
“别闹了,快给我开门。”
“我没闹,分开吧,你离我越远越好。”
电话那头云孟侨显然是在看番,萝莉清脆软萌的声音顺着电线传出,显得异常的扎耳。挂了电话之后,叶晚萧仍旧觉得云孟侨只是突然抽风了而已,或者他根本就不相信几个小时之前还与自己耳鬓厮磨的人,会毫无征兆地就离开自己。
他站在门口呆愣了足有十分钟,终于再次忍不住敲起了门,他知道在楼上蛇精病的实验室门口地毯下还藏着一把楼下大门的钥匙,可那不应该是他进门的方式,他宁愿站在这里吹冷风,也要让云孟侨给他打开大门。
叶晚萧就这么执拗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究竟敲了多久,他不断地呼唤着云孟侨的名字,可每一次呼唤换来的都是沉默以对,没一次敲击冷硬如冰的大门,得到的都是愈演愈烈的不安和恐慌。
“云孟侨你够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快开门。”
这一幕曾在叶晚萧的梦里无数次上演,可每当他睁开眼时,小疯子都会好端端的待在他身边,用冰冷地手脚在他身上汲取着温暖。曾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把这个人的心焐热了,哪怕他们结合的是那么突然,哪怕他们从未经历过忘乎所以的热恋,可至少这段经历对他而言足够甜蜜,足够的刻骨铭心。可就在他以为会和屋子里的那个人天长地久时,他却忽然地被拒之门外,甚至得不到任何一个该有的解释。
梦境成真,他所得到的却不是早有预料地平静,而是更加惊惶的无措。这面他本可以轻而易举的踢开的大门,此刻比山峦更加难以逾越,他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口气从好笑变成生气,又从生气变成了软言哀求,像是天底下所有陷入情网的人那样,不断地降低着姿态,只求爱人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不要生气了,我错了好不好,你有什么不满当面跟我说啊,我会改的。”
楼道内路过的人不断的像这里张望,几个好心的邻居劝他明日再来,可他仅仅只是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始终不愿离去。不知又过了多久,大门忽然打开,只见云孟侨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内,对他厌恶道:
“我觉得我说的够清楚的了,我们分手了,你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