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帝皇之言构成的歌词,其中必然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正如卡尔之前在某辆破烂汽车里面体验过的那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国教更喜欢称之为--“活圣人”
举起手中动力长剑,卡娅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入瀑布般飞来的匕首群。
而就在第一把匕首即将刺向她的胸前时,卡娅动了。
闪烁着蓝色电弧的长剑在卡娅手中上下翻飞。
伴随着独特的臭氧味,在那快到无法识别的残影中,卡娅一剑又一剑的将一把把袭来的匕首劈飞。
倒不是她不能直接斩断这些匕首,而是这些匕首在接触了卡娅的“歌声”后,竟然全部统统朝着战争歌者飞了回去。
当然,即使这样依然有一些“漏网之鱼”,在卡娅的身上不经意间留下一道道血痕。
不过至少目前来看,短时间内这些伤口不会影响她的战斗力。
而正是卡娅拖住的这段时间,双方在另一片战场上的争夺也来到了白热化阶段。
伴随着婉转的歌声,整个巢都内的所有腐化节点都在一瞬间进入了争夺状态。
那究竟是“无法挽救的失败”,还是“名为希望的钉子”。
只有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才能由那些吟唱诗歌的记述者来编撰神话了。
舞动着手中的长剑,卡娅感到了一丝疲惫。
这种疲惫是全方位的虚弱。
比较合适的说法应该是“灵魂在枯竭”。
这便是凡人的悲哀。
任何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卡尔的代价是整天和四神唠嗑,而卡娅的代价似乎更加严重一点。
哪怕是帝国宰相马卡多也无法承受黄金王座的抽取,更何况只是一个灵能天赋略强一点的卡娅?
那是一种高烧中的虚弱与眩晕感。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在坚持着。
一剑、两剑、三剑。
机械性的挥动着手臂,只为了给尚未唱出的歌词争取时间。
而正是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这场战斗的胜负权便由舞台上的“演奏者”,转移到了舞台下的“听众”手中。
是的,歌者只是“乐曲生命”的一部分。
没有人会看着一整个枯燥且无趣的沙盘,以及沙盘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方块状物体发呆。
可如果在这些“棋子”上标上各种师、旅、团级单位的符号,也许就有人能看着这堆棋子yy半天。
一般来说,歌曲最终表现出来的反响,会和歌曲的听者们产生比较大的关联。
但很可惜的是,m42的这些听者们似乎更喜欢战争歌者所演奏的旋律。
乍一看上去,似乎人心中的恶面占据了一丝上风。
这并不是说人之初性本恶,而是在m42的环境下,人类已经舍弃了太多东西。
垃圾被价值遗弃、医疗机仆被使用者遗弃、记忆被手术遗弃、美德被人类遗弃、人类被自己遗弃。
而现在,到了人类“自食其果”的时候了。
渐渐地,如同倾斜的天平一般,战争歌者所代表的腐化开始逐渐占据上风。
伴随着诡异的尖啸越发猖狂与肆无忌惮,更多的银色匕首开始脱离卡娅的掌控。
此刻,如同之前的b-13巢都一般,巨大的天平已经达到了倾覆的边缘。
这种倾覆并非卡娅的一言一行就能改变的,而是在巢都底层人群中情绪的爆发。
终日苟活在腐朽并充满了极致压榨与剥削的巢都中,很少会有人与卡娅所谓的“正义”产生共鸣。
生存环境虽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性格,但生存环境却能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改变一个人。
此刻,便是这种长达数千年的压抑爆发的时刻。
宛如猛兽失去了枷锁,宛如天平失去了配平,一切开始向着那个“不可挽回的深渊”滑动。
感受着越来越多的利刃朝着自己袭来,此刻卡娅感到了一丝绝望。
(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呢。)
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放弃。
自从她成为审判官的一刻就决定了这个事实。
疼痛是感官的幻觉,绝望是思想的幻觉。
只有在你们安息之后,才会见到唯一能裁定你们功过之人。
也唯有帝皇才能审判你们的罪恶。
也唯有帝皇那尚未结束的歌曲,才能于至暗之夜中为迷途之人点亮指路的信标。
就在战争歌者漏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时,那原本只有战争歌者与卡娅争夺的节点中突然多出了一股不和谐的力量。
表面上看去,这的确是一股腐化之力。
并且这股腐化之力其本身的纯净度,甚至几乎就和纳垢身上的搓澡泥没有任何差异。
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并非腐化之力。
那一道道绿色波纹当中,夹带着名为希望的私货。
而就在希望混入歌曲中的那一瞬间,整个局势彻底的逆转了。
为何疯狂、为何歇斯底里、为何自暴自弃?
无非是看不到未来的希望罢了。
如果有着一个光明且稳定的未来,谁又会去主动投靠混沌呢?
哪怕是弗朗哥,也没有因为失去菲丽而去投靠混沌。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也许人会贪婪、也许人会自私、也许人会懒惰、也许人会易怒。
但这仅仅只是人的一面,在名为“人性”的另一面,还有着许多其它的副产物。
“无需恐惧,无需悲伤,我们的灵魂自会到达生命彼岸。”
伴随着卡娅的歌曲达到高潮,整个局面瞬间被翻了过来。
希望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东西。
它本身不是一种实物,但对于人来说却比另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更加令人着迷。
这是一股不可抵挡的燎原之火。
随着希望的种子顺着结晶网络飘到越来越多人的耳中,整个世界瞬间静了下来。
这一刻,胜负已分。
大量的银色匕首自剧场的空中如同雪片般飘落。
拖着早已被鲜血浸润的长袍,卡娅举着长剑一步步朝着迷茫中的战争歌者走去。
“不、不、不可能!”
战争歌者正目光呆滞的站在原地,歇斯底里的咒骂着世间的一切。
没有任何怜悯,卡娅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电光跃动,一切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态。
趁着歌曲尚未结束,听众们尚未醒来,卡娅还有时间进行一下收尾。
一瓶祝祷过的圣油被泼在焦黑的地面上,随后一个打火机被卡娅甩了过去。
“不要沉浸在过往的辉煌当中。”
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卡娅转身朝着观众台走去。
鲜血自长袍的边缘缓缓滴下。
可此刻,卡娅却无心关注这点“微不足道”的疼痛。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可以发现,此时她手上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了手心当中。
在那公式化的冷漠表情之下,则是一颗早已麻木的枯萎之心。
那是一种,明明知道那件事情很重要,但又想不起来的悲痛。
“漂泊的灵魂,何处才是安息之所,唯有信标归位之时,方可正视往世。切记,这是一种祝福,亦是一种诅咒。”
手中的徽章会是那个“信标”么,卡娅不知道。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扑克牌背面“恶魔”的嘲笑。
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将脑中这些与工作无关的思绪暂时扇走。
卡娅用一副手铐将“疑似黑商的嫌疑人扣好”,单手将其拎起后,她便径直走出了音乐厅。
多年的审判官经验,让卡娅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同往常完成任务时一样,她最终给这场“闹剧”做出了总结。
看着手中的那枚由一行行音符宛如鸟巢般交织而成的纯银色徽章,卡娅自嘲道:“至少还算是有点收获不是么?”
“吱呀。”
那是剧院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