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阿蒙的决意
伴随着万丈光芒号主引擎的轰鸣咆哮，如同激起了湖面上第一丝波纹的雨滴般，已经完成了掉头与整编的整个千子舰队再度动了起来。
在这搅动的灵能风暴中，那些炽热引擎产生的尾焰甚至从远处看去都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蓝紫色。
可即使已经掌握了如此一股，堪称足以灭世的力量。
立于光芒万丈号的中央舰桥上的阿蒙，其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的任何迹象。
他曾经是马格努斯的老师与侍从，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并非亚空间的腐化，而是他自己的意志。
他既能理解马格努斯的作为，也能理解黎曼鲁斯的立场。
他的身体稳定度早已超过了98%而这就意味着他完全可以挺过马格努斯之前引爆的腐化灵能风暴。
同时这也是他之所以选择担任整个千子舰队指挥官的原因。
“如果必须有人来背负这份罪孽，希望那个人只会是我。”
伴随着长长的叹息，阿蒙重新将注意力移回了那些黑鸦学派汇聚而来预言中。
在命运的长河中，他努力的搜寻。
搜寻那也许本就不存在的胜利可能。
在阿蒙看到的每一个未来当中，迎接他们的都不是胜利。
至少单纯只靠他此刻手头舰队的话，胜利并不会属于千子。
也许他们能在远距离舰炮互射（刮痧）中凭借黑鸦学派的预言能力或多或少取得一些优势。
并且这种战术也能很好的避开野狼们疯狂的跳帮。
可这样一来，他们便不能在狼船靠岸之前造成足够的杀伤。
一旦太空野狼加禁军以及寂静修女抵达普罗斯佩罗，那么接下来分兵作战的千子们将陷入一个极其不妙的境地。
毕竟那些普罗斯佩罗上看起来很夸张的防御阵列以及武器，实际上能发挥多少作用阿蒙也拿不准。
在阿蒙看来，那些重金打造的昂贵“玩具”之前连一艘小船都拦不下来。
那就更别说在此刻这种关键时刻能发挥多少作用了。
也许等待狼船抵达普罗斯佩罗上空再进行两面夹击会是更好的一种选择。
可阿蒙不敢赌，他不敢用原体的生命作为筹码进行赌博。
反正就算整个舰队全部战损死的也只是那些此刻已经被腐化为混沌奴仆的凡人而已。
所有的图书馆资源都已经被安全的转移。
此刻留下的战舰上已经只剩下了必要的战斗人员。
这些所谓的“身外之物”，在此刻的阿蒙眼里完全没有马格努斯的安危重要。
甚至原体还给了那些依旧选择忠诚于帝皇的千子们一条退路。
原体甚至给了他们一条船，是战，是逃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如果他们选择离开，那千子与混沌便不会做任何的干涉。
但如果他们选择在这里战斗，那原体自会赐予他们名为“死亡”的智慧。
因此作为一名老师，他对于自己学生做出的选择并没有意见。
马格努斯在对于帝皇的忠诚与军团内子嗣的生死之间选择了后者。
而同样认为军团内兄弟更加重要的阿蒙，果断放弃了加入阿里曼一行----即使他清楚，接下来他将以一种绝对清醒的姿态迎接自己所看的那个命运。
那是他的秘密，那场预言的结果他甚至都没有告诉马格努斯。
因为他的死将化为千子军团最后的--“希望”。
无视了那些糟糕的预言结果，阿蒙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作战屏幕上。
“如果命运无法指引我取得胜利那就去违逆它，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死亡。”
野狼的战舰已经再度进入了千子们的攻击范围。
一枚枚重新装填完毕的热熔鱼雷再度从各式战舰舰体前端的一排排鱼雷发射管中激射而出。
看上去似乎千子们又要进行一次故技重施。
可显然，鲁斯已经看破了千子们的计谋。
借助卡尔提供的亚空间波动信息，从千子战舰上已经预热完毕的虚空盾引擎上，他已经大致猜测到了敌人接下来要用到的作战方式。
在他精妙的控制下，所有的狼船开始了分组。
既然千子要来，那便让他们体会一下狼群作战方式的恐怖。
随着双方舰队的逐渐靠近，除了鱼雷外更多的武器也被拉到了被预先设置好的位置上。
舰队战到了这种规模以及层次，大部分战术其实都已经失效了。
如同两名同时身着重甲，手持巨剑的中世纪骑士那般。
唯有在互相拼尽全力的挥砍交击中，角逐出最终立于血池之上的胜者。
正如阿蒙无数次预见的那个场景一般，当千子的战舰从其它方向跃出偷袭时。
已经变的灵动自如，宛若一个整体的狼群会在受到重创前反应过来。
凭借鲁斯的指挥以及卡尔的信息传输，拥有绝对登舰战优势的野狼们可以轻松干碎分兵作战的千子们。
而如果说此刻，整个战场上谁最“爽”的话，那肯定是作战指挥经验，正在从一个菜鸟疯狂上涨的卡尔了。
这可是鲁斯的亲自教学。
如何整编一支部队，如何有效使用一支舰队，如何有效的维持一个合理的距离与角度，从而最高效的摧毁敌人的军队以及舰队。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由于大脑接受过机械大典的改造，所以这些知识或者说是上百年战斗所积累下来的经验正在被卡尔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进行复制粘贴。
甚至他有一种预感，经此一役后。
他可能没法成为最好的指挥官，但如果说范围限定在法兰克三号上的话，除非来一些不讲武德专门降维打击的家伙外，他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不过这种抄作业行为，也会存在一些弊端。
诸如今后的指挥中多少会带上一些鲁斯或者说野狼的风格呀；
面对特定情况可能由于经验主义无法灵活应变呀等等小毛病呀；
可比起近乎降维打击一般的战术指挥能力，这些小毛病都可以暂时忽略一下。
（之后再去偷师一下别的原体不就好了。）
不过这种畅快的学习感，终归还是带给了卡尔一点小小的疑惑。
实际上在展开3阶复苏之风，并快速接管大量被并入领域中的“节点”时，那随之而来的前所未有庞大计算量的确狠狠地给了他一点震撼。
这也导致了本来该第一时间丢到鲁斯身上的指挥权慢了一小会，这才搞了一出小小的乌龙。
可正如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一样。
和之前阅读机械大典一样，在逐渐适应了这其中庞大到恐怖的计算量后，似乎就没有然后了。
这真的是所谓的机械大典对于大脑的改造么？
毕竟这样解释的话似乎有点异常，但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奇怪在哪里。
如果非要与记忆中的某些东西对照的话，他只能想到某样在这个时间点被视为禁忌的东西。
但运算力强总归是一种好事，所以他也没继续往这个方面细想。
=战舰分组互相靠近，近防炮分目标开始射击=
鲁斯的命令，经过卡尔的拆解后，在笼罩整个“狼群”的领域内被快速分发了下去。
大道每一名负责的舰长，小到每一名舰上的奴工都接到了那一份属于他们自己的任务。
伴随着逐渐靠拢但又不互相影响射界的狼船小组，原本松散的球形防御阵开始逐渐收缩。
以舰队内各艘战列舰为核心，周围的辅助舰船结成了一个个小号的战斗群。
这种分布式的聚集，一方面避免了整个舰队挤在一起被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锅端；
一方面保留了足够的应变空间，可以让狼群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来防御千子们新学到的超短距离亚空间突袭；
最后一方面，这种阵型还能很好的应对，那些已经在黑鸦与天枭学派协调下进行了分组预瞄的饱和式热熔鱼雷打击。
对单独的一艘战舰，这种打击可能是致命的。
可如果其所面对的敌人是一个小舰队群那就不够了。
由于提前撤走了一部分装有重要知识以及文物的战舰，此刻整个千子舰队内舰船数量甚至比野狼们还要少。
这就导致了在早已被计算好提前量的，饱和式点防御武器拦截下，几乎所有千子们发射的热熔鱼雷都纷纷在半路被打爆。
而此刻，卡尔也完成了几乎所有的锁定。
由于鱼雷发射管，几乎不会被装在舰船侧面。
所以那些刚刚发射完鱼雷的千子战舰，如果想要拉出一条炮击阵列来的话，就必须完成一个右转或者左转。
那是鲁斯告诉他的道理，真正的大师不需要那些灵能搞出的预言，那玩意只能锦上添花却不能雪中送炭。
而卡尔接下来的工作就极其简单了。
=1号炮塔锁定方位确认完毕=
=2号炮塔锁定方位确认完毕=
…………
站在领域的视角俯视着整个舰队。
霎时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一刻他才是这整个战场上的神明。
“火炮射程内皆为帝国疆土--第一轮轮射！”
伴随着开火指令的下达，在整个属于太空野狼的舰队中，一个个最终确认按钮被按下。
大量特制火药霎时间被同时点燃。
巨大的热能与气体瞬间填满了炮膛与弹体之前本就狭窄的间隙。
随后那些无处可去的气体，开始在压力的作用下将沉重且巨大的宏炮弹头，在弹壳金属与特制膛线的剧烈摩擦下猛地推出炮口。
这里是太空，所以这些堪称美妙的轰鸣弦乐只有开着领域的卡尔独自一人享受。
那是一种极致的暴力美学。
甚至那由于进行轮射而分批次到来的冲击力，依旧让本体站在赫拉芬克尔号上的卡尔，感受到什么叫做万炮齐鸣的恐怖后劲，
高速旋转的巨大弹头群，朝着那些早已被计算完毕的命运交汇处飞去。
没有明亮的火光，只有那些反射着远处恒星光芒的金属弹壳昭示着那些被锁定敌人的悲惨命运。
一切都在精密的计算之下。
乃至每一艘战舰需要多少发炮弹才能彻底摧毁都被鲁斯精准的报了出来。
鲁斯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野蛮。
那只是一副同样为了照顾兄弟感情的伪装罢了。
双方的距离并不远，甚至卡尔都能透过领域清楚地观察到那些千子战舰被钢铁洪流撕碎的场景。
如同撞在坚不可摧的装甲上了一般，前几发炮弹都在接触念动力护盾瞬间被猛地弹开。
可随着着弹数增加，那些由猎鹰学派灵能交织而出的念动力护盾终于出现了纰漏。
而接下来，那些由于将物质投进亚空间，而显现出身影的虚空盾印证了鲁斯的推测。
也许，千子们根本没想再复制一次刚开始突击。
也许，他们真正想要来的是一场，比拼集火效率的传统“线列炮击战”。
只不过与那些被写在辅助军舰长手册上的标准方式不同，这一次千子们将距离几乎缩短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
在那些在第一轮集火中被一波带走千子战舰解体爆炸火光的映衬下，阿蒙开始了他预谋已久的反击。
他不接受那个注定失败的预言，为此他必须抛弃过往懦弱的思维，接受自己新的命运。
“录入新的射击坐标，全舰队瞄准目标校正为敌方旗舰----赫拉芬克尔号”
“皆为尘埃！”
“All is dust!”
伴随着战吼的响起，在千子们通力合作下所有的炮口都重新校正好了他们的新的射击目标。
似乎下一秒，排山倒海般的金属洪流，就将开始一次对于荣光女王级战舰护盾的质量检测。
可这里面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至少在卡尔眼里，这不符合常理。
这种明目张胆的攻击，只要找几艘自愿牺牲的战舰挡一挡就好了。
反而因为这种集中攻击所浪费的火力，会导致千子舰队逐渐在滚雪球中落入不可逆转的毁灭漩涡中。
但显然从先前的表现上来看，对方的指挥官不是傻子。
在狼王的示意下，赫拉芬克尔号已经开始了机动规避。
并且几艘自愿牺牲的战舰已然挡在了千子们的炮线上。
一切似乎如此的寻常，甚至卡尔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突然间，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光芒万丈号上。
它没有开火，从隔壁千子战舰开火所映衬出的光芒中卡尔发现它甚至没有开虚空盾。
为什么？
要知道能彻底摧毁荣光女王级战舰的，一般情况下只有另一艘荣光女王级战舰。
如果没有光芒万丈号的炮击，其它战舰很难有效的杀伤赫拉芬克尔号。
感受着领域内突然开始莫名汇聚的亚空间能量，一丝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卡尔的心头。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