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身为降将的陈慧纪,则有些不安的微微扭动。
李荩忱也没有亏待他,一个郢州刺史虽然比不上荆州刺史,但是对于降将来说绝对足够了。而李荩忱让他参与这一场大会,显然是想要让他提供一些站在皇室角度关于南陈的见解。
等大家见礼落座之后,李荩忱随手放下手中的奏章,忍不住称赞一声:“湘水源之战,萧伯清打的漂亮啊。”
萧世廉在湘水源大破沈君高所部,虽然这场胜利的主要原因是严关守军擒住了傅縡后投降,导致南陈军队彻底『乱』了方寸,但是谁都不得不承认,这的确算得上蜀汉军队出蜀以来少有的正面对决。
现在萧世廉入严关,岭南已经在他面前展开。
而坐在他左右首的将领们,却是神『色』各异。
最前面的裴子烈和王昌等人自然是神情落寞,放眼整个南陈,有胆量跳出来和李荩忱较量的恐怕也就只有沈君高和傅縡了吧,现在这个便宜被萧世廉占了,当然无奈又眼红。
再往下的韩擒虎、陈智深等人则相顾无言。
他们也曾经有机会参与到对岭南的战争之中的,只不过大家都认为江南才是南陈的主力所在,岭南荒芜之地,应该是传檄而定,谁知道竟然冒出来一个沈君高和傅縡,反倒是让萧世廉带着李询拿了头彩。
李荩忱将这些将领们的郁闷尽收眼底,微笑着说道:“刚刚收到的消息,恐怕你们之中一些人应该也已经知道了,陈叔英返回南豫州,在采石矶一带布下营寨,而在采石矶之后,是江总和孔范率领的建康府守军,另外在建康府之东白土岗一带,还有蒋元逊率领的卫军。建康府是陈人的根基之地,他们不会说放弃就放弃的,因此这一战有你们打得。”
将领们这个时候都提起兴致,是啊,岭南不管打的再怎么热闹,终究只是偏师战场,他们眼前的这个建康府才是整个大战的核心!
陆子才率先站起来:“启禀殿下,白土岗一带还请殿下放心,吴将军现在已经入广陵城,有淮水水师帮助,完全可以强渡大江,直扑京口,更何况蒋老将军和我们本来就有联络,老将军心思未定,未尝不是可争取之人。”
李荩忱微微颔首,东线本来就是交给两淮军队的,这个他并不打算多安排人,不过守在京口的是樊家的樊猛,在樊毅事败之后,樊猛被贬为京口太守,实际上也未尝没有让樊猛在京口牵制广陵甚至两淮兵马的作用。
这樊猛和两淮军队可是死对头,当初他就是在淮西被陆子才和淳于量施加压力『逼』走的。
李荩忱当即看向淳于岑:“淳于岑,你带领本部兵马,随陆将军转战京口,樊猛是你们淮西出来的,你们自己解决。”
淳于岑显然早就有此意,樊猛这个家伙在淮西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蚕食淳于家的力量,所以淳于岑早就对他恨得牙根痒痒。而李荩忱紧接着说道:“京口一战,也不可掉以轻心。”
“诺!”陆子才和淳于岑齐声应道。
这侧翼战场安排完了,剩下的肯定就是主战场了,大家顿时都带着期待的神『色』看向李荩忱。而李荩忱并没有直接点将,反而叫了陈慧纪:“陈刺史,南豫州的情况还请陈刺史介绍一下。”
陈慧纪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李荩忱让自己来就是做这件事的,当下起身走到舆图面前,沉声说道:“采石矶是建康府的西门户,有‘东京口、西采石’之说,之前江南的几次改朝换代,都有军队从采石入建康府的经过。而这采石矶位于芜湖之北、建康之南,比邻南豫州,山壁突出、江流湍急,一向是易守难攻的地方。而南豫州的兵力布置应该还是沿江展开的,这主要是因为有沿江壁垒。”
一边说着,陈慧纪一边在舆图上点了点:“本······陈朝在当涂、宛陵(今宣城)和芜湖修建了三座壁垒,成掎角之势阻挡从江州沿江北上建康府的道路,也为了掩护从路上直达采石矶的道路。”
大家对视一眼,建康府作为南陈的都城,自然少不得有防护。而陈智深率先开口说道:“属下认为,想要拿下南豫州,就必须要打开采石矶的道路,而进攻采石矶无非两种,一个是从陆上强攻宛陵和当涂,从而正面突破防线,还有一个就是强攻采石矶渡口,直接绕过宛陵和当涂,直扑南豫州!”
李荩忱微微颔首:“那你们都是怎么觉得?”
“启禀殿下,若是从陆上强攻的话,未免耗时耗力,陈叔英和陈叔坚一样,应该是铁了心要和我们抗争到底的,若是一个一个的城镇进攻过去,我们的伤亡也会很大。”王昌当即站起来说道,“所以淑霞认为还是从水路强攻渡口比较合适。”
众人的目光都带着鄙夷。
你们水师立下的功劳已经不少了,这个时候还跳出来抢功,未免有些过分了。
而陈智深当即针锋相对:“属下认为我们还是应该进攻当涂一线,陈叔英固然顽固不灵,但是下面将领的抵抗意志必然不会很强,只要我们摆开阵势,肯定就会人心生变,而陈叔英也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城池之中的情况,这就是我们的可乘之机,否则强攻采石矶的话,有陈叔英亲自坐镇,陈人抵抗必然顽强,到时候难免会变成又一个夷陵。”
王昌顿时脸『色』变了变,陈智深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夷陵之战对于水师来说就是耻辱,这家伙是真的打算不给自己面子了。
“末将以为我们应该从水路进攻,借助水师的战船也可以快速转运我们的兵马。”
“末将认为从陆路进攻才能起到作用,若是被堵在采石矶,那我们就真的进退不得了!”
还不等王昌和陈智深吵起来,将领们就已经揭开了锅,每个人说的都有几分道理。
而李荩忱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景,又转而看向旁边的裴子烈。裴子烈果断的点头,轻轻咳嗽一声,议事堂上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裴子烈显然是有了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