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心事,皇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听了陈天扬的话,怒火并没有熄灭多少。指着跪在下面的二皇子,皇帝连声痛骂道:“愚蠢!无知!无德!无能!”
“你连累得你妹夫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收拾烂摊子,也让朕内疚得寝食难安。”皇帝朝陈天扬道,“吾儿,你实在是辛苦了。”
“陛下言重了,微臣惶恐。”陈天扬站起身行礼道。
皇帝走下台阶,亲自扶起陈天扬,说道:“你是朕的女婿,是朕的半子,当然也可以称呼朕父皇。如果朕的皇儿一个个像你一样,让朕省心,朕才高兴呢!”
感觉到二皇子抬头看向自己,皇帝骂道:“混账,还敢看我。你给我这就滚出宫去,没有待足一个月,不许出门!”
二皇子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不过就是打断了南其琛手脚,他竟就要受这样的重罚!
他六皇妹,还经常打杀宫女呢!
就是以前的安怡郡主,背地里也草菅过人命呢。
二皇子瘸着腿,捂着肿起来的额头,一步一步地挪出了宫。
定远侯府里,太医正在替吴老太君诊治。
苏昭宁看着吴老太君紧闭着的双眼,心里有些后悔。她其实可以第一天就去求徐夫人的。但那样,二皇子就不会相信她已经真的走投无路了。
毕竟底牌,总是会留在最后。
没有想到的是,二皇子这般心狠手辣,不仅打断了其琛的手脚,而且还特意派人来刺激他们祖母。
苏昭宁担心地问道:“太医,请问我祖母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太医捋了下胡须道:“这个很难说。如果能尽早醒来,那可能只会瘫在床上。如果一直不醒,就可能……”
太医停顿了一下,怜悯地看向苏昭宁:“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
苏昭宁忙迎出门去,太医也急急地赶出去行礼。
“定远侯夫人不必多礼。”皇后亲自弯腰扶起了苏昭宁。
她看向那边跟着白术一起跪下的南敏行,笑眯眯地道:“这就是小世子?”
苏昭宁低头答道:“是,敏行,到娘这边来。给皇后娘娘行礼。”
南敏行从白术那边慢慢地走向苏昭宁那边,他一边走,一边看向皇后。
莫说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许多及笄弱冠的女子第一次看到皇后,也有胆怯的。
皇后很有兴趣,她发现这个孩子,让她有种出奇的熟悉感。
是了,他不仅像南怀信,而且像……
四皇子府里,一直盯着定远侯府动静的暗卫见到皇后进门后,就忙飞奔回去禀告。
四皇子听到此事,立刻就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小世子呢,也见了皇后吗?”四皇子问道。
暗卫答道:“奴才注意到皇后也带了人出门,奴才不敢多停留。只是走的时候,见到小世子被丫鬟正好抱着往侯夫人那边去。”
四皇子一颗心顿时提在喉口。
他原本认为,将阿宝放在定远侯府,是最稳妥的事情。毕竟定远侯府人口简单,苏昭宁又秉性纯良,对阿宝的成长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可他二皇兄那个傻子,他排行二,就真***二!
有哪个皇子公主欺压臣子是闹到明面上的?他倒好,打断人家手脚不说,还去人家祖母那耀武扬威。
吴老太君现在都没醒,皇后再不去安抚下,朝堂臣子们就要对整个皇家失望了。
虽说君王要臣死,臣不死为不忠。但君使臣以礼,臣才会事君以忠。
四皇子真想撬开他二皇兄的脑子看看,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而被四皇子在心底不断问候的二皇子,正体会着什么叫人要倒霉,喝水都会塞牙缝。
才走出皇宫坐上马车,三里地都没出,他那马车不知道怎么地就坏了。
侍卫想请二皇子等等,再去驾车过来。但心情实在太坏了的二皇子自己骑上马就飞奔而去了。
侍卫们忙策马扬鞭,去追二皇子。
而二皇子则鞭子越甩越快,只想把今日的郁闷通通甩掉。
街道之中,因为皇后出行正在戒严。整个京城大道空荡荡的,二皇子一路无阻地直冲而去。
道路空旷,二皇子就越骑越快,他坐下的马粗喘连连。恰好这个时候,皇后从定远侯府出来,凤驾重新出行,御林军在前面开路。
拐角处,二皇子与凤驾正好撞上。他忙急拉缰绳,但那马跑得如此快又如何立即停的住。
皇后的车驾顿时被惊,整个场面完全被慌乱的马蹄声所控制。
眼看二皇子的马蹄就要踩上皇后的车驾,御林军没有办法,只能拔刀砍向那马。
原本,马匹被杀前,二皇子完全可以利落地翻身下马。
但他今日膝盖受伤、脚背受伤,一个力有不殆,二皇子就直接从马上滚落下来。
皇后车驾中的马可不认识谁是二皇子,那马一脚就踩下去。
咔嚓和痛嚎声传来。
二皇子的脚骨断了,他不被禁足也几个月出不了门了。
四皇子府里,一个侍卫正将二皇子的惨况眉飞色舞禀告了个开头。另一个侍卫则急匆匆赶进来,禀告方才打探到的定远侯府情形。
四皇子左边听一句,右边听一句,哪边都舍不得打断。
“听二皇子府上的下人说,侍卫抬二皇子回来的时候,他都已经疼晕过去了。那整只脚也是血淋淋的。”
“皇后娘娘到侯府的时候,小世子就在正院。听侯府的下人们说,小世子年纪虽小、胆量却出奇地大,皇后娘娘喊他上前,他就毫无畏色地盯着皇后娘娘看。”
二皇兄该!
他家阿宝果真深得他这当爹的风范!
见主子听得很认真,两个侍卫也不甘示弱,你一句我一句越发说得带劲。
“属下还打探到一个消息。二皇子伤得这样重,皇后娘娘并没有去看他。而是以受惊身子不适的名义回了宫中。也就是二皇子苏醒后,不仅要面对自己腿断了的噩耗,而且还要面对给皇后请罪的难题。”
“定远侯府的下人们如今提及小世子一个个与有荣焉,因为小世子今日受了皇后娘娘的亲口赞誉。皇后娘娘赞小世子是有周髀之才、元培之孝。”
前一个侍卫已经禀告完了,张了张口,实在没什么好补充的了,就问后一个侍卫道:“周髀,我记得是珠算大才,元培是割肉喂母?”
“对!定远侯府的下人们是这样炫耀的。”后一个侍卫见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唱独角戏,连忙生动地表现了一番当时的情景。
他一人分饰多角,首先模仿皇后说道:“侯夫人教导孩子辛苦了,若是不得空,就把这孩子送入宫中做个伴读也可以。”
“我娘懂的很多东西,皇后娘娘你也懂吗?”侍卫又捏着嗓子,模仿小孩道,““二一添作五,逢二进一十……”
侍卫将《九归歌》背了一遍后,又做了个打算盘的手势,然后得意洋洋地继续模仿道:“怎么样,娘娘你会吗?”
“果然有周髀之才!”侍卫竖起大拇指夸道。
四皇子看完这一段后,脸上原有的骄傲消失无踪了。
哪个皇子以学个《九归歌》为荣的?又不当账房先生!四皇子简直能想象到皇后当时候是何种憋笑的神情了。
她肯定认为这苏昭宁太妇人之见了。
“然后呢?”四皇子问道。
侍卫看出自家主子神色大不如前,就不敢再那般表演,迅速答道:“听定远侯府的下人说,皇后娘娘夸小世子有元培之孝是小世子准备割肉救定远侯老夫人。定远侯夫人还替他准备了削铁如泥的匕首。”
“她疯了吧!”四皇子忍无可忍,出声怒道。
整日教他儿子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就算了,还要伤害他儿子!苏昭宁到底想做什么?
后一个侍卫不敢再说话,求助地看向前一个侍卫。
前一个侍卫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属下还打探到,皇后娘娘在见到二皇子前,心情原是极好的。”
既然见到二皇子前,皇后心情极好,那么反过来说,就是皇后见了二皇子后,心情很差了。
看来二皇子已经失了皇后的欢心。
四皇子稍感安慰。他正想要吩咐人如何敲打一下苏昭宁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在定远侯府保护小世子的时候,有没有听过定远侯夫人问过小世子身世的话?”四皇子问道。
侍卫努力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他犹豫着说道:“属下就听侯夫人主动说过一次小世子的爹,那次主子您也在场。”
“什么时候?”四皇子觉得自己并没有印象。
侍卫答道:“定远侯府下葬侯爷的那次,侯夫人抱着小世子,同他说,你爹这样没有良心,自然会遭到老天爷的惩罚。”
侍卫记得这句话是因为,他们知道定远侯府的小世子亲爹是谁。所以当时候听侯夫人这样说时,他不自觉看了眼自己的主子。
四皇子第一反应也是,苏昭宁骂他!这苏昭宁,看不出挺伶牙俐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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