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亦知道南瑾夔平时温温和和,脾气很好,可是当他倔起来的时候,就和白言尔一样,很难哄。
这次他出差回来,就发现南瑾夔又不听他的话,去找了白言尔,而且还擅自甩开了保姆和司机。
南亦压着脾气,语气冷静地质问他,“南瑾夔,爸爸怎么跟你说的,不是叫你不要去找白言尔吗?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她心里存着什么心吗?你就去找她?更何况,你怎么随便离开司机的视线?撄”
南亦官司打多了,业内有不少嫉恨他的律师,客户里更是有数不尽的人想威胁他。
他就担心南瑾夔被人带走,用来威胁他。
南瑾夔被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明显就是在犟脾气。
南亦刚下飞机,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他太阳穴有些疼,略显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一转眼就看到了沙发上一大堆购物袋。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褶痕深深。
保姆心悬着,小声地说:“先生,这是白小姐给小少爷买的。偿”
南亦手上的动作一顿,坐在了沙发上,拿出了袋子里的衣服,嘴角轻轻地嗤笑出声。
南瑾夔也紧张地看着爸爸,他看着他爸爸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看过去,然后小小声地说:“爸爸,你轻点,这是白姐姐给我买的衣服。”
白言尔给南瑾夔买了不下5套的衣服。
旁边还有一个袋子里,装的全都是玩具,有五子棋、飞行棋、跳跳棋,还有不少的模型。
南亦唇角抿着,情绪微微冰冷,“玩物丧志,南瑾夔,最后跟你说一遍,以后不许去找白言尔。”
如果是平常,南瑾夔也不会生气,可是今天他才和白姐姐一起去玩了,白姐姐还给他买了很多东西。
他嘴巴动了动,开始辩解,“爸爸,可是白姐姐对我很好。”
南亦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南瑾夔,眸光微微幽深又暗远,略略有些讥讽,“她这就对你好了?”
南亦还是没有多说。
南瑾夔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南亦命人的调查只知道白言尔并没有结婚,至少她在法律上仍旧是单身的,那天的那个小女孩也并不是她的女儿。
可是没有结婚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掩盖不了,她这几年都和Derrick一起生活,更掩盖不了,她抛弃了南瑾夔,直到现在,她还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近南瑾夔,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见面。
南亦的手指蜷缩了下。
Derrick那天的态度,不像是不管白言尔了。
可是Derrick为什么舍得白言尔孤身一人来港城闯荡?
白言尔现在接近南瑾夔又有什么目的……
南瑾夔不高兴,他垂下了眼睫毛,灯光落下,眼睛下有一片小小的阴影,他不说话。
南亦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站了起来,“最后说一遍,以后不许跟白言尔见面。”
南瑾夔嘟着嘴,辩解:“爸爸,你不了解白姐姐,我想和她见面,白姐姐承诺了,我想她的时候,就可以去找她。”
南亦皱眉。
南瑾夔长这么大,南亦还从没看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人。
南亦的心里忽然有了一股郁气,他深呼吸了下。
声线冰冷,“再这样犟下去,就不许出门了。”
南瑾夔还是犟,他很少发脾气,一发起脾气,就关上了房门,谁也不理。
南亦看着那扇紧紧关着的房门,脸色铁青。
白言尔还真是有本事,才认识多少天,南瑾夔脾气就成这样了。
沉重感笼罩着他的心口。
其实他和南瑾夔不是一样的么?三年前,被她狠狠地抛弃;三年后,她一回来,他就算再恨,还是忍不住地靠近她。
没出息。
吃宵夜的时候,南瑾夔的脾气好了很多,两人吃完了汤圆。
南瑾夔洗完澡,就换上了白言尔给他买的睡衣。
毛茸茸的小球,柔软的海马毛。
嫩绿色,衬得南瑾夔又白又嫩,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扑闪扑闪的。
南亦蹙了下眉,“南瑾夔,没过水,你就穿了?”
南瑾夔说:“爸爸,我喜欢白姐姐,你也喜欢她好不好?”
“给你买衣服就对你好了?瑾夔,她不是你的谁,她对你的好是有限的……”
南亦刚想好好教育一下南瑾夔,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顾若。
她说她到了楼下,正要上来了。
电话挂断没有多久,顾若就进来了。
她对南瑾夔笑笑,“又被爸爸教训了?我帮你教训你爸爸。”
南瑾夔低落地叫她:“大伯母好,不用了,谢谢大伯母。”
他不喜欢大伯母这样,和爸爸太亲近,也总是出现,因为在他心里,爸爸身边的位置是他妈妈的。
谁也不可以代替。
上一次还有幼儿园的小伙伴问他,大伯母是不是他后妈。
顾若仿佛没有注意到南瑾夔的小情绪,她问:“哇,小瑾夔身上的睡衣是谁买的呢?”
“白姐姐。”
顾若眼底微微有些暗沉。
但还是笑着。
她不知道白言尔来港城做什么,也不知道南亦现在对白言尔是什么态度……但她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
白言尔应该知道南瑾夔就是她的孩子才对。
可是她每次见到南瑾夔的态度都很奇怪,这让顾若的心悬吊在半空中。
白言尔是不是在暗地里筹备着什么。
顾若想着事情,下意识的,手上就用力,拽了下南瑾夔的睡衣。
南瑾夔有些心疼,他不高兴地避开了大伯母的手。
顾若有些尴尬,“对不起。”
南瑾夔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南亦沉下声音,绷着喉咙,“南瑾夔!”
顾若笑着拦住南亦,“没事啦,瑾夔还小,不懂事。”
南瑾夔看着爸爸和大伯母一起聊天的样子,越来越难过,他躲回了房间里,给白言尔发了好几条语音。
“白姐姐,我爸爸真讨厌。”
“白姐姐,我是不是坏小孩,我今天不喜欢大伯母。”
“白姐姐,我好想你,我去找你玩好不好?”
可是白姐姐都没有回复他,南瑾夔越发失落,可是心里想去找白姐姐的想法越来越重。
他偷偷摸摸地换好了衣服。
又背起自己的书包。
客厅里爸爸和大伯母不在了,他撇撇嘴,趁着保姆司机不注意,偷溜了出去。
南亦发现南瑾夔不见,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他送走了顾若,疲劳地捏了捏眉心,打开南瑾夔的房间,空无一人。
他心里微微一窒息,整个房子里都没有南瑾夔的身影。
南亦发动了所有人一起找南瑾夔,又调了监控,发现南瑾夔一个人偷偷上了出租车。
南亦的心揪成了一团。
隐隐的怒火和浓浓的担心交织在了一起。
那辆出租车最后停在了一处公寓的楼下,南亦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公寓。
他不等司机,立马开车过去。
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南瑾夔的那一瞬间,他倏然就熄灭了。
小小的身影蹲在了白言尔公寓的门口,
形影单只。
孤单又落寞。
听到了脚步声,南瑾夔抬起了头,一张小脸哭得都红肿了起来,啜泣不能成声。
再怎么独立,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看到了爸爸,瞬间就站起来,扑进了南亦的怀抱里。
“爸爸!”
南瑾夔很少和南亦有这么亲密的时候,南亦从他生下来,就没怎么照顾他,也没空照顾他。
南亦一直以为儿子和自己不亲,现在才发现他还是很依赖自己。
好不容易才哄完。
他给儿子擦了擦眼泪,沉声问他:“白言尔呢?”
南瑾夔还是要为白姐姐解释,“我自己来找白姐姐的,白姐姐不在家里,她也没说今晚会在。”
南亦听到这话,心里影影绰绰的火苗在身体里流窜开来,连血液里都有了火星子。
“下次不许再来找她了,南瑾夔,你是不碰壁就不知道回头吗?我都说了,白言尔很忙,她不可能在你去找她的时候,都有空,何况她就是有空也不可能回应你,她就是个骗子,不要把她说的每句话都当真。”
南瑾夔没有说话,心里却很伤心。
默念着白姐姐不会骗人的,白姐姐说了,他想她的时候,就可以来找她。
可是,到了最后,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因为白姐姐真的不在,也不接他的电话。
他给白姐姐打了很多很多个电话。
最后终于哭累了,南瑾夔在南亦的怀里沉沉地睡了下去。
夜色里的风都带着凉意,南亦把儿子裹紧,开了小小的窗口透气,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眸冰冷。
他从南瑾夔紧握着的手里,拿出了南瑾夔的手机。
疼痛从心室的最深处开始弥漫。
南瑾夔给白言尔的微信发了数不胜数的语音,他点开了最新发送的一条,南瑾夔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在小小的车厢里流淌。
“白姐姐,小瑾夔好想你,你怎么不接电话?……白姐姐,你在哪里?”
或许是血缘,让南瑾夔这么喜欢才认识没有多久的白言尔。
可是,这些血缘对白言尔来说,似乎根本就没有用处,她想亲近你的时候,就亲近,想离开你的时候,就狠绝。
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满满的都是给白言尔打的电话。
南亦深呼吸了一口气,用自己的手机给何导演打了一个电话。
何导演接的很快,“南律师?”
南亦声音淡淡,客气地问:“何叔叔,今天在忙吗?剧组怎么样了?”
何导演声音含笑,“今天剧组放假了,今天怎么和我通电话了?你爸爸方才还跟我聊天了呢。”
何导演是南父的大学同学,经常联系,也是从小看着南亦长大的。
南亦直接开门问山,“何叔,现在在放假么?没拍戏?”
“是啊,今天休息,演员都还没回组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
冷风从开着的车窗渗入,带着丝丝凉意,南亦眼底的风却更盛,如同风雪即将来临,暗沉无光。
电话又响了起来。
“先生,白小姐在港城酒店,今天傍晚的时候和一个男人入住。”
“男人?”
他攥紧了手指。
“是的。”
“照片发我。”
挂断了电话,手机收到了一条彩信,里面的一张照片。
白言尔勾着Derrick的手,两人甜甜蜜蜜地走进了电梯里,白言尔的脸上挂着笑容,低头笑着,温柔浅浅流淌。
男人的身材高大。
般配极了。
南亦觉得喉咙口火烧火燎的,隐隐约约有血腥味,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扭住了,疼得他难以呼吸。
画面上的一切都像一根根针扎入了他的心口。
所以,她是和Derrick在一起,才不接南瑾夔的电话么?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不敢接么……
连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她都舍得不要,这么多年,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好不容易才陪了儿子一天,现在又狠狠地伤了他的心。
给了希望,又狠狠地踩下希望。
那还不如不要给任何的希望。
南亦抿唇,启动了车子,等到了港城酒店,他才觉得自己无聊,又自取其辱,来了这里又能怎样?
他就应该忘记白言尔。
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他重新点火,一抬眸,却忽的停住了。
不远处的两个男女相伴着从酒店外,刚要走进酒店。
白言尔穿着白色的春裙,Derrick穿着同色系的休闲服。
白言尔笑容灿烂,眼角眉梢都是流淌着的潋滟波光,她手里抓着一支烤羊肉串,边走边吃。
一旁的Derrick微微蹙眉,很明显看不惯她这样,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了她。
白言尔眉眼弯弯,还把手里的羊肉串放到了Derrick的嘴边。
Derrick沉默了半天,还是低头吃了。
两人笑成了一团。
南亦只觉得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这边和那边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那个世界刺眼得令他难受。
这个世界只有阴影。
他握紧了拳头,开门下车。
白言尔吃完了羊肉串,任由着哥哥帮她擦手,一抬头,就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的南亦。
白言斯脸色冷淡。
白言尔嘴巴张了张,还没说话,南亦就一拳头砸在了白言斯的脸上。
他的拳风凌厉,动作又快。
白言斯即便反应再快,也被他的拳角擦到了颧骨。
白言斯冷道:“白言尔,一边去。”
他长腿一踢,狠狠地一脚灌在了南亦的肩头,他力气重,南亦没法避开,肩膀一沉,骨头仿佛裂开了一般。
夜色寂寥,两人的拳头声厉厉分明,远处的码头传来了遥远的尖锐的汽笛声。
酒店的保安也不敢上去阻拦。
白言尔站在了一旁,心里揪成了乱麻,她应该心疼自己的哥哥的,因为南亦也不是好对付的,他基本敌不过这几年刀口舔血的哥哥,他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寒光渗透骨血。
可是哥哥的腹部也被他狠狠地踹了一脚。
但是,白言尔最心疼的竟诡异的是南亦。
她觉得头疼,记忆有裂痕,仿佛有毒虫钻入了,她疼得蹲下,想要出声叫他们别打了。
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生生地忍受着。
南亦的视觉里先看到了白言尔蹲下,他动作一停滞,脸颊就生生地遭受了白言斯重重的一脚。
他头一偏。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他口腔里都涌上了血腥味。
疼痛从脸上的骨头流窜开。
他踉跄着,才站稳。
白言斯下手很狠,又是一脚踢倒了南亦,踩在了他的胸口。
然后,白言斯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白言尔身上,他松开脚,大步跨过去,皱眉,“怎么了?头疼?”
南亦捂着胸口站起来。
白言尔尖锐的疼痛过去了,她站了起来,腿软,只有撑着白言斯才能站住。
南亦身体疼,心却更疼,像是缺少了一角,冷风呼呼地灌了进去,穿堂而过。
他挺直背脊,终于下了决定。
“白言尔,以后不要再去找南瑾夔了。”他眼里的寒光森森,“你既然抛弃了他,就别想再找回他,他也不是宠物,你想找他的时候,就去找他,不想要的时候,就不接他的电话。”
南亦讽刺,“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随意承诺,你知道他今天一个人跑去了你公寓门口了么?他一个人等了2个小时。”
白言尔这才明白过来,南亦为什么生气。
原来南瑾夔今晚就去找她了。
可是她不在家里,而且还忘记带手机了,所以让南瑾夔一个人等了那么久。
南瑾夔应该很伤心吧。
白言尔的心抖了一下,她睫毛微微翕动,一转眼,就看到了南亦身后,刚从车上下来的南瑾夔。
漆黑的眼睛蒲扇着,小小声地叫着,“白姐姐。”
白言尔脑海里有一只虫,咬噬着她的神经,她后背都是冷汗。
耳畔和眼前都模糊成了一团。
南瑾夔不该叫她姐姐的。
她没有抛弃他……可是她丢失了什么……
白言斯冷冷淡淡地看了眼南亦和他身后的小男孩,冷笑了下,就横抱起了白言尔,吩咐身后的人,“叫医生,立马。”
下一句话却是对南亦说的,“南亦,白言尔不欠你什么,不要摆出一副她欠了你的模样,是你南亦欠了她的,她就算不要孩子,都是应该的。”
南亦的手背青筋直跳。
他的薄唇如同锋利的刀刃,寒光直现。
他毫不留情地转身,春天夜深的风也是凉的,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大风,掀起了他的大衣。
他走得决绝。
弯腰抱起了南瑾夔,一言不发。
南瑾夔也很难过,白姐姐刚刚没有和他说话,也没有解释,可是白姐姐的身体似乎不太舒服……
南瑾夔趴在了南亦的肩膀上,“爸爸,白姐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不喜欢我吗?”
南亦的手臂慢慢收拢。
声音冰冷,“她有自己的生活了,爸爸给你找个家庭教师陪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
这一次,南瑾夔没再说什么,只是搂紧了南亦的脖子。
他的爸爸是全天下最勇敢的爸爸。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爸爸很难过。
*
白言斯在美国还有很多事情,白言尔不想和她回去,因为她要继续参演电影,很快就重新进组了。
她想和南瑾夔道歉,可是她手机里南瑾夔的手机号已经被哥哥删除了,她进剧组后,也没办法出去找他。
南瑾夔估计生气了,从那天以后,他就没再找过她了,连南亦也没出现了。
白言尔忽然觉得有点空落落。
有一段时间的无所适从。
不太适应。
电影拍摄在夏天快要到来的时候结束了。
因为拍摄了何导演的电影,所以白言尔又有了资源,杨葵给她挑了一个网剧,这种网剧基本由当红网络小说改编,观众基础大,对于新人来说,只要好好演,有红的机会。
但缺点是,因为网剧资金有限,制作相对粗糙,导演对于演技要求也不是那么高。
这部剧《刑铭记》是一部刑侦剧,第一季只有10集。
预定拍摄时间为一个月。
白言尔又进入了一个月的忙碌,时间隔了这么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南瑾夔了,而且,说实话,她和南瑾夔非亲非故的,人家爸爸都叫自己不要去找他儿子了……
她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她安慰自己,只是时不时就会想起南瑾夔和自己格外相像的眼睛,然后再想想南亦,最后想想南瑾夔的妈妈又会是什么样子……
南亦这段时间又是空中飞人,全球到处飞,他能留给南瑾夔的时间实在有限,所以真的给南瑾夔请了一个家庭教师。
这个家庭教师是南母请的。
南亦回去的时候,才意识到南母的深意。
这个老师是南家世家的女儿,而且爱慕南亦已久,并不介意南亦有了一个儿子,而且难得的,和南瑾夔相处得也很不错。
南母看到南亦回来,就把他拉到了一旁,“阿亦,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不需要妻子,瑾夔也需要妈妈啊。”
南亦的眉心微微一跳。
他的确不需要妻子……但是南瑾夔也的确需要妈妈……
他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沉和冰冷。
白言尔……
儿子是她生的,南母眉间一喜,觉得有戏,“你看看杜家姑娘,是小学老师,又温柔,家世也好,对瑾夔也温柔。”
南亦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教导南瑾夔弹钢琴的杜夏夏身上。
南瑾夔看起来也挺喜欢她的。
夜深了,杜夏夏已经离开了,南母也睡了。
南亦难得去看睡着的南瑾夔,打开了房门。
他嘴角一沉,南瑾夔在装睡,他走了过去,摸了摸床头的手机,还是温热的。
他淡淡道:“南瑾夔。”
南瑾夔睫毛颤了颤。
南亦加重了声音,“还要继续装吗?”
南瑾夔这才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笑,“爸爸……”
南亦掀了掀眼皮,抿唇,坐在了南瑾夔的床畔,沉默了半天。
南瑾夔心吊在了嗓子口。
南亦才淡淡开口:“你想要一个妈妈吗?”
这是南亦第一次和南瑾夔提起妈妈的事情。
南瑾夔只想要自己的妈妈,他看着南亦的眼睛,“爸爸,我的妈妈呢?”
南亦垂下眼睛,眼神清冷。
暗沉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打下了一片阴影,明明灭灭。
他过了好久,重新开口:“不要问你妈妈了,不会再有了,你奶奶觉得杜老师很好,你觉得呢?”
南瑾夔有些忧伤。
他知道杜老师喜欢爸爸,可是杜老师对他也很好,奶奶下午也说了,爸爸迟早都要结婚的……
南瑾夔瘪瘪嘴,点了点头。
南亦没再说话,站了起来,关上了灯光,走了出去。
南亦和杜夏夏开始了相亲,最高兴的人还是南母,杜夏夏有些患得患失,她没有想到南亦会答应相亲,只不过,这么久,她也只和南亦吃了两次饭,连手都没有牵过。
杜夏夏给自己打气!
攻下大冰山。
而最不开心的人还是顾若。
她最喜欢的状态就是南瑾夔出生后的三年,南亦身边没有其他的女人,只有她,她帮他照顾南瑾夔,帮他顾着家。
她不用和南亦结婚,却比结婚更加亲密。
仿佛南亦永远不会离开她一般。
可是最近白言尔回来了,她害怕白言尔会抢走南亦,可是现在南亦竟然和杜夏夏相亲了。
这样的相亲,只怕再过一段时间,就会结婚了。
顾若有些慌张,她不想失去南亦。
这天,她在南亦的公寓等了好久,南亦才回来。
南亦看到顾若还有些惊讶,“若若姐,你怎么在这?”
“嗯,帮你看一会南瑾夔。”
南亦脱下外套,顾若顺手就接了过去。
她笑着问:“今天周末也加班吗?”
“没,今晚和杜夏夏吃饭,刚刚送她回去了。”
顾若的动作微微一滞,低眉笑着,笑意清浅。
“你会和她结婚吗?”
南亦点了烟,烟雾缭绕,他的眉眼有些模糊,声音更是飘渺,“会吧……无所谓了。”
顾若的脸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灯光。
她心里疼得发慌,充斥着恐惧和失去的害怕,她看着南亦的身影,扑到了他的怀里。
南亦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直了。
他下意识就想推开她。
顾若却越抱越紧,她埋头在了他宽阔的胸怀里,“小亦,不要推开我。”
南亦的手僵住了。
顾若的声线很柔软,带着特有的温柔,说话的时候就好像羽毛轻盈地拂过了心尖。
让人一颤一颤的。
只是南亦的心里只有惊讶,“若若姐,怎么了?”
顾若说:“小亦,我不想你离开我,不想你结婚,你哥哥离开了之后,我只有你了。”
她的睫毛颤抖着,“我想,我喜欢上你了,小亦,你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南亦以前说过,只要若若姐想嫁,他一定会娶她。
南亦的手指慢慢地蜷缩。
“娶我,好不好?”
*
白言尔知道人红是非多。
但没有预料到,她人还没大红,是非就多了起来。
网剧《刑铭记》边拍边播,白言尔凭借精致的五官和还可以的演技,在网络上为人所知。
大概是她这种过分美艳的长相,就容易引起网络喷子的辱骂。
先是有喷子说她一看就是整容脸,接着就有喷子说她被包养,还有说她被潜规则,抢角色的。
杨葵叫她不用理这些。
白言尔之前为了宣传,也注册了一个微博号,就叫白言尔。
只发了一条为《刑铭记》宣传的微博,现在下面已经被喷子们占据了。
杨葵调查了才发现,原来背后的人是《刑铭记》的女二号,因为白言尔先火,又是新人,自然引起她的不满。
这时候的风波只有一阵。
杨葵还不是很紧张,甚至觉得可以借助,因为原先很多人还不认识白言尔,经过了黑子们不余遗力地黑,很多路人甚至去看了《刑铭记》,也有不少人被白言尔圈粉了。
等《刑铭记》第一季播完后,白言尔才算火了,而《刑铭记》竟然能够突破网剧的限制,参与了评选。
白言尔作为女主角,获得了最佳女主角。
那些黑料因为没有证据的支撑,没多久就消失了。
这时候正好何导演的剧开始放出了官方定装照,公布饰演的角色,白言尔又被挂上了热搜。
她的粉丝夸她不仅人美,演技好,资源也好。
她的黑子就说,这种女人一看就是从男人裤裆爬过去的。
白言尔倒无所谓,又接了一些宣传和活动,没想到越黑越惨,最后不知道谁爆了一个大料。
这个大料连白言尔自己都不知道。
#白言尔未婚生子#的话题上了热门。
杨葵跟白言尔说的时候,白言尔还笑了出来,只是当她点开了话题,里面不仅有文字,还有图片。
一张图是一个疑似白言尔的女人穿着宽大的白色羽绒服,肚子略略明显地走进了伦敦的一家医院。
而那家医院是以妇产科闻名的。
好多粉丝转黑,觉得被白言尔欺骗了,而黑子们更是直接说,一看白言尔就是被某大佬包养,所以才不得不一个人在伦敦生产。
杨葵很生气,她怒目:“白言尔,你想断送你的演员生涯就早点说!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要瞒着我!如果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至于这么被动吗?!”
白言尔眨眨眼:“那个……”
“你给我闭嘴!”
杨葵一拍桌子,“才刚刚拿了奖,刚想夸你潜力不错,要好好培养,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未婚生子,你也是敢啊!”
等杨葵骂完了。
白言尔才敢说话:“我没有生过孩子……”
看到杨葵狐疑的眼神,白言尔发誓:“我说真的,我没生过孩子,也不是我!!而且我也没印象我在伦敦待过啊……我之前一直在美国!”
好说歹说,杨葵才停下来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白言尔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她根本就葬送演员生涯了。
杨葵的脑子不停转着。
幸好,白言尔生子这件事情是假的。
她的幸好维持了不到一秒,下一秒,她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白言尔暂时停止工作。”
也就是封杀。
杨葵皱眉,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白言尔。
白言尔倒是心宽,“封杀了?要不我去修养一段时间?正好把前段时间赚的钱花掉?”
也只能这样了。
杨葵真不知道该庆幸白言尔的心大,还是要遗憾。
“白言尔,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然也不会封杀这么快?”
白言尔深呼吸了一下,笑容灿烂。
“没事啦!我先去欧洲玩一段时间!杨姐,帮我找个好律师吧,不然每天这样被黑也不是办法!”
*
南亦也看到白言尔最近的消息,他一直都很淡漠,仿佛她早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裴涟漪懒懒地靠在了沙发上,她眼尾轻轻上扬,随意地看着电视。
她的视线忽然定住。
眉头也微微蹙起。
这个女孩子……
姓白,又和她长得这么像……
她猛地回过神,听到了身后南啸成的脚步声,匆忙地跳了台,若无其事地笑,“真无趣,电视可真没什么好看的。”
南啸成笑容淡淡,“是么?”
他阴冷地来了句,“那就砸了吧。”
下一瞬,他手里的马克杯狠狠地砸中了电视机,发出了刺耳的碰撞声,屏幕裂开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