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欢呼,火辣辣的带着探究的视线全都投落在温绮瑜的身上。
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可是多年以来的教养和经验,却让她下意识地露出了弧度完美的笑,挺直了背脊。
舞台上的大屏幕也投影出了穿着紫色纱裙的温绮瑜。
淡紫色虽然好看,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驾驭的,如果肤色不是那么白腻,五官不是那么立体,很容易就穿出几分乡土的气息。
可是,温绮瑜穿的紫色,却完全和她腻白的容肌融为一体,就像浑然天成的渺渺雾气萦绕周身。
这个女人是真的漂亮偿。
温绮瑜抬起眼眸,她的眸光和苏临相遇。
苏临漆黑的眼睛里也有着分明的惊讶和意外,他清俊的眉头,隆起了褶皱的小包,再次看温绮瑜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底也有了几分慌乱。
在场的人都在起哄着,“苏少爷快去请未婚妻小姐上台吧。”
“要不就趁着生日再求婚吧!”
看苏临还愣在原地,苏沐沐偷偷从背后小小地推了他一把,眨眨眼,“臭小子,快去表现啊。”
苏临乌黑的眼神沉敛着,抿唇,太阳穴轻轻又迅速地跳了几下。
他的声音很低,隐含着淡淡的叹息,“姑姑,这个方法错了,她的性格决定了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先斩后奏、带着强迫的决定。”
苏沐沐有一瞬间的愣怔。
苏临却已经重新拿起话筒,声音清朗,又带了些无奈,“各位,那位小姐不是我的未婚妻,她没有接受我的求婚呢,也请大家不要起哄让她上台了。”
尽管苏临这样说,众人却不怎么相信,只觉得苏家的这位少爷大概是爱惨了自己的未婚妻,这时候还这样自降身份,替她说话。
台下的温绮瑜转过身,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稍稍提起裙子,就往厅外走去。
苏临眼眸一沉,也跟着跳下了舞台,他要去向她解释。
游轮已经缓缓地驶离了岸边,明天早上才会返航,温绮瑜脚步很快地走了出去,外面是一个通透的露台,长长的铁制阶梯延伸到船的底舱。
苏临跨步跟在她身后,厅门关了起来,隔绝了里面众人的暧昧声。
他从身后一把拽住了温绮瑜,声音有些急促,“小鱼,今天的事情不是我安排的。”
这句话,温绮瑜是相信的,可是,如果不是苏临的举动让苏家的人误会了,他的姑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安排了这样的一出。
温绮瑜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的手指冰凉,一根一根地掰开苏临拽着她的手,声音很淡,“我知道。”
她越是这样说,苏临的眉头越是蹙得紧。
“苏临,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不然你的家人要误会了,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我也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
苏临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手腕,她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往楼梯下走去,苏临的眸色沉沉。
海风有些大,重重的海浪拍打着船舷。
苏临乌黑的瞳孔却比夜色还要沉重,他几个大步,在温绮瑜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转角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
“你每次都说我值得更好的,其实,你根本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哪里不好,我改好不好?”他的声音哑涩,“你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没有关系,跟我在一起,我不用你爱我,你只要接受我的爱就好。”
温绮瑜的脸色在夜色中格外的苍白,她咬着下唇,只觉得箍着她腰部的手越发地紧了,用力得仿佛要将她拦腰截断。
从小到大,她听过形形色色的告白,可是,这样的告白她只从两个人的嘴里听到过。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她的眼眶热得滚烫,赤红得也有些发疼。
第一个是傅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极度地缺乏安全感,极度地渴望爱。最爱她的妈妈过世了,她的爸爸被梁晓晓分走了一半。
是傅屿对她伸出了手,带她走。
“让我来给你很多很多的爱,不求回报。”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对你这么好。
第二个人就是苏临,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样的爱。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答应苏临。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苏临很好,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总是缺了契机,从朋友到情人之间的过渡,怎么也无法跨越。
更何况,傅屿过后,这样单方面付出的爱,也总会让她感到无尽的愧疚。
如果当年她能够在傅屿在的时候,就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如果当年她不是那么任性,白白地浪费了他们本可以在一起的时光,如果当年她没有非要让他来接她,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现在,她更不能这么残忍地就让苏临单方面的付出。
温绮瑜轻轻地吸了下鼻子,抬起头,想要抑制住眼泪,可是滚烫的泪珠还是迅速地滚落,滴到了苏临箍着她的腰的手上。
灼热得仿佛要烫伤苏临的手。
他的手瑟缩了一下,“小鱼。”他灼热的呼吸在她颈窝流动着,很是急促,“不要拒绝我,至少……不要在我生日的时候。”
两人都没有动,海风席卷着咸腥味,吹起了温绮瑜的纱裙。
苏临最后用力地攥紧她纤细的腰,用力得仿佛能够听到骨骼转动的声音,他的黑睫毛颤抖地翕动着,才一把松开她。
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宴会厅里。
温绮瑜的礼物还是托卢茜茜转交给苏临,尽管两人都在同一艘船上,却连面都没有再次见到。
隔天天色未明,邮轮就开始返航了。
温绮瑜一到岸上,就打车去温家的别墅那,接小橙子。
小橙子却不在温家那里,温耀坐在客厅里,欲言又止地看着温绮瑜,好久才叹气,“孩子大清早就被陆泽接走了。”
陆泽怎么突然提早回来了,之前,他和小橙子视频的时候,说了还要两天才回来。
温耀又叹气,“绮瑜……”他站起来,“算了,吃早饭了吗?爸爸让人给你热下饭?”
“阿耀,孩子做错了事情,就该讲。”
梁晓晓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她今天穿了小香风套装,脖子上还搭配了一条丝巾,经典又有韵味,似乎正准备出门。
她边说边往一楼走,手里拿着宝蓝色的手包,碎钻点缀着,不怀好意地问:“小橙子到底是谁的孩子?苏临还是陆泽?”
温绮瑜的眸光很淡,稍显冷漠,她不打算回答梁晓晓的问题。
“爸爸,我吃过饭了,就不吃了,先走了,去接小橙子。”
梁晓晓似笑非笑,做作又夸张地张了张嘴,“绮瑜,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小橙子的父亲是谁吧?现在年轻人哟,男女关系可真混乱。”
温绮瑜停顿住脚步,眼神散着厚重的寒气,“梁阿姨。”
语气里包含着阴霾式的警告。
梁晓晓冷哼了声,走到温耀的旁边,把他盖在桌面的报纸扔到了温绮瑜那,“你可得好好看看哟,小报消息都出来了呢,早上陆泽还说他才是小橙子的爸爸呢。”
温绮瑜接过报纸。
这份报纸是港城出名的娱乐报,之前就曾经八卦过,为什么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泽和航海世家的继承人苏临的关系渐行渐远。
今天的新闻就是他们继续彻底地八卦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恨纠缠。
标题硕大,秉承着报纸一贯的夸张风!
“二男争一女,苏氏继承人横刀夺爱,破坏兄弟情谊!究竟是谁血脉?扑朔离迷!”
一大篇的首页篇幅都贡献给了他们三个。
第一张图片是昨晚***的,苏临在露台上拥抱温绮瑜的照片,或许是夜色太暗,又或许像素模糊,只能看到两人缠绵地纠缠在一起,隔着时间和空间,那样甜腻的气息都扑面而来。
第二张图是温绮瑜和陆泽,是不久前他们俩出现在澳门赌场的照片,十指紧扣,看上去也甜蜜异常。
后面还有几张图,分别是陆泽、苏临和温绮瑜以及小橙子一起出现的画面。
最后竟然还附上了陆泽、苏临和小橙子的两张亲子鉴定书。
幸好的是,小橙子的脸都被打上了重重的马赛克,而温绮瑜只在眼睛的部分打了马赛克,她毫无疑问成了攻击的重心。
报道里的文字对温绮瑜非常不客气,就如同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扇在了温绮瑜的脸上。
“多年辗转于两个豪门男人之间的女人,浪女式的陪伴,陪玩陪游,最后竟然生育了一个女儿,但女儿的生父竟成谜,究竟是陆家的孩子,还是苏家的种?”
温绮瑜直直地盯着那一行的字,眼睛就像烧起来一般疼痛着。
她攥紧了薄薄的报纸,骨节泛起了森然的白色。
昨晚的宴会是半开放式的,请了不少的媒体,但是,她相信苏临不会让人发出这样一篇的报道,何况这篇报道没有丝毫提到昨晚的未婚妻事件,只是单方面地攻击她。
只打了眼睛部分的马赛克,只要有心人去律所的官网或者调取其他的照片,完全就可以将她认了出来。
到底是谁这样针对她。
梁晓晓笑着看温绮瑜的脸色,眼尾上挑着,得意之色分明,“难道一个孩子还有两个父亲吗,怎么会有两份确认为父女关系的亲子鉴定呀?”
温耀也皱眉,额头上三道深深的皱纹,“小鱼,孩子是陆泽的吧?那苏临那份亲子鉴定怎么回事?……”
温耀单纯只是关心事情的真相,温绮瑜却觉得她的心狠狠地被钻刀搅动着,绞成了一团。
她爸爸竟然在这时候这样问她。
她闭上眼睛,“爸,这件事情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她的手里还拿着那份报纸,眼睛干涩着,去了车库,开走了停在温家好久,以前温耀送她的小宝马。
她死死地盯着报纸。
这份报纸给她和小橙子打上了马赛克,还特意避开了和她具体信息相关的文字,却又很容易就让人查到她的具体信息。
还真是玩得一手好棋,如果她想从法律的层面制服她,根本就构不成任何有力的罪。
温绮瑜放下了报纸,戴上蓝牙耳机,拨出了陆泽的电话。
好久,陆泽才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如同从冰窟里发出一般,冒着森森的寒气,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字字珠玑,“来别墅。”
他立马就挂断了电话。
留下了冰冷的“嘟嘟嘟”声。
他只说了“别墅”,温绮瑜却瞬间就知道了他在说哪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了方向盘,却连尾指都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是他们当年结婚后居住的别墅。
那栋位于半山腰的别墅。
别墅里灯火通明,分明经过了仔细的打扫和清理,干净得一尘不染。
所有的摆设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三年的时光在别墅里似乎被刻意地压缩遗忘了一般。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多了陆泽和小橙子现在所在的房间。
一个崭新的公主式的儿童房。
漫眼望去,一片少女的粉色,柔软的粉色床,裸粉色的飘窗,四处都是可爱的布艺玩偶。
不过架子上除了玩偶,还有不少的汽车模型和枪械模型,很显然,陆泽对小橙子的喜好了如指掌。
灯光是柔和的,照射在了小橙子的头顶上,她的黑发泛出了漂亮的光泽。
穿着白色纱裙的她,手里却玩着仿真的手枪。
手枪通体是沉黑色的,线条流畅,却时刻渗透着凌人的气势,因为仿真程度足够高,枪械里还有仿真的子弹。
小橙子白嫩的小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掰开了装子弹的地方,把铁褐色的子弹一颗一颗地拆卸了下来。
又重新装了回去。
陆泽陪着她坐在厚厚的毛绒地毯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Josef说的话,却一句又一句地在他耳蜗里回放着。
“这时候你还有空出国出差?不怕被人趁虚而入?苏临可是一直蠢蠢欲动,不要以为三年来他没有和温绮瑜真的在一起,他就没有危险了。信不信,在温律师的心里,他绝对有着特殊的席位。”
“说实话,温律师最近麻烦不少,不要把她想得太过坚强,她事业上再怎么强硬,内心还是个小女人,小心回去后,妻子女儿都变成别人的了。女人的心向来难猜,说爱就爱,说不爱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当时听着这些话,他脸色沉沉,仍旧装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却暗潮汹涌,又是恼火异常,特意将回国的行程提前了几天。
只是,没想到,等他回到了家里,迎接他的却是这样的一份大礼。
陆泽站起来,走到桌子旁,桌子上有着被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报纸。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摊开了那份报纸。
“苏家正式公开继承人,苏家少爷风度翩翩,携未婚妻共庆生辰。”
即便照片上没有温绮瑜的正脸,只有她穿着紫色纱裙的背影,整个人都缩在了苏临的怀里。
陆泽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她,他恨了这么多年,却怎么也忘不了的女人。
他眸色暗沉,面部慢慢地浮上了愠怒,阴翳笼罩着他。
心头莫名其妙地点燃了怒火,他的烦躁和不安急着要宣泄。
温绮瑜竟然敢作为苏临的未婚妻出席这样盛大的宴会,竟然敢背着他,答应了苏临的求婚!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离开他么?
呵。
做梦。
儿童房在三楼,陆泽走到了门外,从楼中楼的栏杆,俯视着一楼,不善的视线冰冷刺骨地盯着那扇大门。
等待着那扇大门被人推开。
不过一会儿,大门就传来了门铃声,这扇大门是智能设计的,陆泽的眸色黑沉了下,眉目间的阴郁一闪而过,抿唇。
他点下了手机app上的开门键。
下一秒,温绮瑜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陆泽的视野里。
陆泽眉心一跳,胸口的怒火燃烧得越来越旺盛,温绮瑜竟然还穿着昨晚参加宴会的礼服。
他用力地握起拳头,面色压抑,忍着想要一把撕裂她身上衣服的冲动。
温绮瑜走了进来,长睫毛隐隐约约地翕动着,有些恍惚地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
过往那些不堪的回忆霎时在她的胸口汹涌着,带动了如同刀子绞动一样的疼痛。
幸好都过去了。
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啸着疼痛,她的手抚摸着胸口,缓了缓疼痛,才四处看了一遍。
眉头打成了一个复杂的结。
别墅里空空荡荡的,陆泽和小橙子呢?
她刚想打电话给陆泽,陆泽森冷的嗓音就从头顶上传了下来,“上来。”
温绮瑜顺着声音抬起头,只看到陆泽晦涩不明的眼神,冷冷地睥睨着她。
她攥了下拳头,尖锐的指甲刺激着手心的嫩肉,她才镇静地走上楼,压抑着如潮水一般的记忆。
陆泽修长的身子靠在了墙上,双手环胸,薄唇抿成了直直的一条线,冰冷又无情。
他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却没有转头看温绮瑜。
侧脸的轮廓立体又分明,却蕴含着厚重的冷冽。
温绮瑜脸色也不太好看,一夜在邮轮上,她睡得并不安稳,今天早上又一早上都在路上奔波。
“陆泽,小橙子呢?”
陆泽竟然笑了起来,唇边的笑纹深深,漆黑的眼底笑意却消失殆尽,一派的孤寂清冷。
“你还记得小橙子,昨天晚上好玩吗?苏临的未婚妻……”
温绮瑜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她黑眸定定地看着陆泽,“小橙子呢?”
陆泽的下颔绷得很紧,似乎在紧紧地咬着牙根,他的眼眸深邃得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此刻狂风肆虐,漩涡骇人。
温绮瑜放弃了看他,直接转到他旁边的房门那,扭动了门把。
小橙子应该在某个房间里,她一个个找过去就好了。
陆泽冰冷的手指却猛地钳制住她的手,钢铁一般的冷硬,死死地禁锢着,迫着温绮瑜不得不松开门把。
温绮瑜深吸口气,尖锐的疼痛传到她的心尖。
“陆泽,松开手。”
陆泽却恍若未闻,拽着她,往一旁的空房间走去,一把将她甩进了房内,“怦”一声关上了房门。
温绮瑜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抚摸着刚刚被抓痛的手。
五个指印分明地出现在了白皙的肌肤上。
陆泽的眼神锐利,又冷沉沉地问了遍,“昨晚好玩吗?抛下小橙子,去当苏临的未婚妻,夺得了所有的关注,很开心是么?”
温绮瑜的眼神瑟缩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一下,又觉得无聊,她何必跟陆泽解释什么。
陆泽冷冷地打量着她,“说啊,温律师要说什么,怎么又不说了?心虚?”
“这一切和你有什么关系?”
温绮瑜冷笑了一下,绕过他,要去开门,门缝才开了些。
就又被陆泽一脚踢了上去。
他抓着温绮瑜的肩胛骨,扭过她的身子,她的背部贴着冰凉入骨的门板,“我是小橙子的爸爸,你说有没有关系?”
温绮瑜气得一双美眸也浮起了浅浅的猩红。
是啊,就因为他是小橙子的爸爸,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到现在还这么复杂,明明知道对方不适合自己,明明彼此都不喜欢着彼此,却又不停地纠缠在了一起。
陆泽盯着她,“你要带着我的女儿,嫁给别人,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他说着,胸口的怒意不断地膨胀了起来,只要想到温绮瑜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为他人生儿育女,他就抑制不住胸口的怒意,仿佛时刻都会处在暴怒的边缘。
温绮瑜闻言,抬眸,漆黑的眼眸漂浮着薄冰,寒气森森。
看了陆泽一会,却笑了起来,带了几分冷艳的妩媚。
“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希望着,小橙子的爸爸不是你。”
她说话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不像是吵架时候的气话,而是早已经积压在她胸口多时的心里话。
她是真的这么想。
陆泽的手一紧,心脏瑟缩得他一阵阵的发疼,密密麻麻的疼痛钻入他的四肢百骸里。
他声音沉了下去,“温绮瑜。”
咬牙切齿!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胸口压抑着,声音喑哑又带着阴沉,“那真是可惜了,小橙子的身上永远都流淌着我的血液。”
温绮瑜不再说话。
“只要我在的一天,我就不允许你带着小橙子嫁给别人。”
温绮瑜都快被陆泽气笑了,“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你不过是个前夫罢了,我们在法律上早就毫无关系了!”
“跟我说法律?”陆泽也笑了下,一笑就逝,“如果我想要做什么,你觉得法律能够阻挡我么?”
他的语气威胁满满,声线如同冰冷的刀,一下一下地剜着温绮瑜的皮肤,会渗出血,却又不致死,慢慢地折磨着她。
他意有所指,温绮瑜也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她心尖被扎入了一根细细的针,痛得她连呼吸都很难捱。
他拿小橙子威胁她。
温绮瑜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头。
“如果你敢嫁给苏临,你就永远都无法见到小橙子一面了。”他的语气冷淡了下来,气势却一点都不淡。
温绮瑜的背脊感受到了凉意的入骨。
她看他的眼神,同样也冷得让陆泽害怕,“别逼我,陆泽,为了小橙子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她说着,目光如冰渣,“你还记得你的小女孩么?你对她心怀愧疚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你爱不爱她,但我知道,你比谁都希望她能够幸福,也比谁都希望能够满足她的心愿。”
陆泽的眼神更加吓人了,黑沉沉的没有一丝的光芒。
温绮瑜却毫不畏惧,“那天,你和我们去游乐场的白天,你去见过了她吧?”
陆泽攥着她肩胛骨的手越来越紧,声音像是从胸口迸发出,“你跟踪我?”
“不,我是盯紧她。”
温绮瑜黑深的瞳仁没有情绪波动,平静得不真实,“她跟你提出了想要和你结婚的想法吧,她什么报答都不需要吧?”
陆泽皱着的眉头竟然松了些,眉目间流淌着看不明的意味。
看着温绮瑜的眼神因为情绪太多,最后就有些奇怪了,“你害怕她跟我结婚?吃醋还是嫉妒?”
温绮瑜还是眸光冷淡,“你想太多了,我是担心我女儿的后妈。”她再次转回了刚刚的话题,“她小时候牺牲了自己救了你,害得她后来的日子颠沛流离,支撑着她这么多年的期望就是和你重逢吧,陆总是不是又觉得将婚姻许给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陆泽敛眉,面色不善,“你胡说什么?”
温绮瑜的胸口轻微地起伏着,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冷漠,“你可以和她结婚,但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小橙子,小橙子就不能和她一起生活,因为她不喜欢小橙子。”
她忍着肩膀的疼痛,从背在肩膀上的单肩包里,拿出了录音笔。
录音已经经过了剪辑,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段。
小小的空间里流淌着骆宜之冷漠又尖锐的声音,她怒骂小橙子,她让温绮瑜好好地管好自己的孩子。
这何止是不喜欢,简直就是厌恶了。
陆泽冷漠的五官渗透着冷冷的阴霾,他决不允许任何的人辱骂小橙子。而现在的这个人,竟然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救命恩人。
一丝丝的悲凉和隐隐约约的复杂涌了上来。
温绮瑜继续道:“我理解她讨厌,心爱的人跟别人生下的女儿,可是,我情感不能理解她。”
她笑,“还有,陆泽,你现在的软肋是她吧,别逼我,如果她敢动小橙子,我绝不会手软的,你知道的,如果我执意要做一件事情,我有多心狠手辣和偏执……如果你拿小橙子威胁我,我就拿她下手……她成名得有多不光彩,我手里就有多少她的资料。”
陆泽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喧嚣了起来,怒火张扬,“还学会了威胁我?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可以和我对抗?”
他冷峻的视线忽然看了眼温绮瑜手里的录音笔,眉心重重一跳,“随身携带,随时录音么?”
温绮瑜还没说话,他就改为钳着她的下巴,迫近了她,逼着她直直地望入他的眼眸里。
“律师的职业毛病?”
声音冰凉渗入,就像冰块一般,掷地有声,却直直地砸入了温绮瑜的心尖上,“我得检查一下,心狠手辣的温律师有没有留下我的东西。”
温绮瑜只觉得下巴的骨头都像是要碎了一般,“如果陆总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害怕呢?”
陆泽笑了一下,缓慢的,温柔的却又冰冷的,“亏心事做得太多了。”
他毫不费力地就抢夺了温绮瑜手里的录音笔,可是录音笔里,早已经被删除干净了,只留下骆宜之的那段话。
陆泽低头无声地冷笑,又抢过温绮瑜的手机。
温绮瑜才皱眉,她有着不甚分明的紧张,她的手机里……会习惯性地备份文件,那份有陆泽手印的扫描件也在相册里。
“别动我手机,里面有客户的资料,我签了保密协议的。”
陆泽根本就不在意她说了什么,温绮瑜的手机密码就如同以前一样,仍旧是她自己的生日日期,一下就解开了。
手机跳到了主屏幕。
屏幕上是温绮瑜和小橙子的合照。
温绮瑜的手指慢慢地收拢,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蹦出了喉咙口,她一咬牙,跳起来,用力地把手机打落在地板上。
趁着陆泽还没过来,尖锐的鞋跟踩在了屏幕上。
硕大的屏幕立马裂出了如同蜘蛛网一般的缝隙,四分五裂,她再一用力,屏幕完全地黑了下去。
手机彻底报废。
她弯下腰,捡起了手机,男人冰冷的手指却抢过了手机,砸向了墙壁上,力道很重,手机的零件都四处飞溅。
温绮瑜心揪成了一团。
陆泽的手指被屏幕割碎了,渗透出了鲜红的血液,他的脸色黑沉沉的,一双黑色的眼睛,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你还真的留下了和我相关的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陆泽冷冷地睥睨着温绮瑜,怒火反噬,他的心灼烧般的难受。
那些天,和他在一起,看似平和温暖的日子里,温绮瑜是不是时刻都准备着一把刀,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毫不留情地***他的心脏。
温绮瑜的呼吸翕动着。
门外小橙子的小奶音传了进来,“爸爸,你在哪里呀,是不是妈妈来了呀,小橙子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陆泽闭上眼,平复着黑色的漩涡里,翻涌着的复杂情绪,再次睁开眼睛,就只剩下表层的淡淡平静,他再次深深地看了温绮瑜一眼,就走出去开门。
声音刻意地柔软了下来,“对,妈妈来了。”
小橙子眨眨眼,“爸爸是坏人,一个人跟妈妈在一起,也不告诉小橙子。”
陆泽轻轻地笑了,“爸爸错了,小橙子是好孩子。”
“啊呀。”小橙子看到陆泽手上的伤口,有些紧张,“爸爸,你手上流血了,妈妈说,呼呼就不疼了。”
陆泽只觉得他被一团永无止境的柔软包围了,消耗了所有的戾气,“谢谢小橙子,你再亲亲爸爸好不好?”
“好。”
温绮瑜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待在这里,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小橙子哄走了。
陆泽看着温绮瑜带走了小橙子,他眼底的情绪全部消失了,她们俩一走,这个别墅又显得空荡不已。
他拿出手机,边拨号边走回了房间里。
窗户不知道何时开着,冷风吹了进来,带来了深秋的寒意,他走过去将窗户关了起来。
“许致,找人黑掉温绮瑜账号的云盘,等下我给你发下她的账号,然后你把她的云盘信息转发给我。”
温绮瑜习惯备份,或许她会加密备份在网络云盘上。
陆泽又站了会,看着窗外的花园和不远处的青山,沉默了良久,又打了个电话,声线很紧,又隐隐的平静着,“今天,方便见面吗?”
*
两人约在了一家中餐私厨见面。
陆泽常年的习惯让他提早了一些到达了地点,他才在桌子坐下不久,骆宜之就来了。
陆泽看了眼手表。
她还真的准时。
这次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在他知道了骆宜之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小女孩之后。
骆宜之向来很短的头发终于长了些,遮住了部分晶莹剔透的耳垂,蓝色的宝石在黑色的发间若隐若现。
她穿着黑色裹胸上衣,露出修长的脖颈,戴着宝蓝色的宝石。
她一坐下,就撑着下巴看陆泽。
黑色的眼眸微弯。
陆泽搁在桌面的右手,蜷缩了又收紧,往返了几次,才开口:“宜之,你还有其他的愿望吗?”
骆宜之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不会满足她的第一个愿望。
“泽哥哥。”
陆泽的心一颤,她继续说,“我早知道你不会同意跟我结婚的,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很多事情都变了。”
陆泽沉默了会,“是,你变了很多。”
骆宜之的眼神微不可见的一颤,“你不喜欢了么?”她垂下眼眸,“这么多年,生活把我从柔弱的善良的小女孩逼成了现在这样凌厉的模样。”
陆泽完全地将手指收拢起。
“我来到了港城后,才知道,原来你也没有忘记过我,一直都在找我。”
陆泽打量着她,突然问她,“你不喜欢小橙子吗?”
骆宜之的指尖瑟缩了一下,她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陆泽不会突然这么问,是不是温绮瑜跟他说了什么,她上次在温绮瑜的面前说了一堆侮辱小橙子的话。
骆宜之的心骤缩成了一团,有些紧张,决定破罐破摔,她笑着,“是,我不喜欢她。因为她时时刻刻提醒着,泽哥哥忘记了小时候的誓言,忘记了我,跟别人有了爱情的结晶。”
陆泽的眼眸沉沉。
骆宜之还要说什么,陆泽的手机突然有短铃声响起,是许致给他发了微信。
他示意骆宜之等下再说,颤抖着手,点开了微信。
是扫描件的图片,他只看到了几个字,瞳孔却倏然地缩小。
温绮瑜竟然敢背着他弄了这份放弃抚养权的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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