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陆泽下意识地否定,他怎么可能吃醋,还是吃温绮瑜的醋,这种陌生的情感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的喉咙却莫名地发干。
仿佛失声了一般,在人来人往的母婴店,呆呆地站立,只知道紧紧地钳着温绮瑜的手,愈发的紧。
他说不出任何的理由来解释他怪异的行为,一路跟踪,一路尾随偿。
面前温绮瑜和南亦的神情让他觉得难堪,他们俩是一个世界,而他孤零零的是另外的世界。
撄*
最终,温绮瑜还是坐上了陆泽的车子。
因为南亦突然接到他妈妈的电话,家里刚知道了他多了个儿子的事情。老太太心脏都快被吓坏了,平时催着不恋爱,结果,还没恋爱结婚就先蹦出个儿子来,她气不过,带着全家直接从B市过来了,已经到他公寓楼下了。
两人约好的事情只能暂时推后,回去用邮件联系。
陆泽开着车。
寂静的车厢里流淌着沉默的气氛,温绮瑜一上车就瞌上眼皮休息,陆泽胸口的闷气却在不断地一层又一层地堆积。
他也觉得自己今天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是无理取闹。
可她什么都不问,仿佛他的一切已经和她无关了一般,桥归桥,路归路。
他又想起她上次说要离婚,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这些天,他心里总是小心翼翼的,心里不安,怕她再提出离婚。
他承认自己有些无耻。
这几天,他加大了和温家的合作,不停地扶持温氏的项目,只是想着,两家的牵扯这般多,那她要离婚的时候会不会因此有所顾虑……
越想越是烦躁,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一攥,稍微的刺痛感才让烦躁微微平缓。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起来,车子在长流中缓缓停下。
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温绮瑜,她似乎有些疲劳,本来就白的肤色更是苍白,饱满的额头上有几缕碎发,闭着眼睛,睫毛浓密卷翘得有些过分,小巧的秀鼻,然后是线条优美的粉唇。
他还记得,吻起来,有些软,有些嫩,吻后也总是水光潋滟,让他忍不住又轻轻含住。
他视线往上。
却撞进了一汪柔软的湖水当中,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似有若无,仿佛可以让人心生无限的柔软。
温绮瑜睁开了眼睛。
睫毛轻闪,似是在疑惑为什么他盯着她。
陆泽有些尴尬,他很快地收回视线,轻轻地咳了一声,“听歌吗?”
温绮瑜坐直身子,手指稍稍整理一下黑发,“不用了,马上就到家了。”她看向车窗外,正是下班时间,港城的道路都堵上了长长的车流。
港城是个多雨的城市,中午阳光还很灿烂,现在天色已经慢慢地转阴,乌云压了下来。
他们临时决定回老宅吃饭,林苑还邀请了她爸爸来。
陆泽还是放了歌,这一首是轻缓的钢琴曲,悠扬清远。
设置的是交叉播放,而下一首播放的却是流行歌曲《喜欢你》,跳跃有些大,不过也挺好听,节奏轻快,甜美,温绮瑜没有多想,甚至在心里轻轻地跟着旋律哼了起来。
可是,陆泽的反应有些奇怪,手还在打着方向盘,却突然空出,切掉了这首歌。
急急地又换成了一首钢琴曲,播放屏上显示的是the.last.dawn。
他的举动,让刚刚的那首《喜欢你》显得格外突兀。
温绮瑜转头,漆黑的眸子看了陆泽一眼,隐隐觉得《喜欢你》有些熟悉,不仅仅是因为她听过这首歌,好像还在谁那边听过。
陆泽注意到了她的注视,手指轻轻地敲着方向盘,“怎么了?”
他问。
温绮瑜摇头,却看向了他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但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无名指上的银白色戒指。
简简单单的款式,是那枚他们的结婚戒指。
她很快地移开了视线,微微垂下眼睑,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同款女式戒指,泛着温润的光泽,莫名觉得刺眼。
她不自觉地蜷缩起自己的手指,遮住了戒指。
眼底却是浓郁的讥讽,不知道现在满心愧疚地想要弥补的陆泽,如果知道他手上的戒指,原本是属于傅屿的,又会怎样?
温绮瑜冷笑,稍稍缓了缓心中无处发泄的郁气。
脚上却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看,侧了侧身子,稍微抬起了脚,就看到了暗红色毛绒脚踏垫的边缘上静静地躺着一支金色包装的圆管口红。
是Ysl。
她弯下腰,捡了起来,口红的金色金属面上倒映着她的脸,蹙眉。
这一款是刻字款,她轻轻一转,就看到了漂亮的字体写着“C.W.W,mylove”。
温绮瑜的手指攥紧了口红,口红浮起的logo硌得她细嫩的掌心疼痛,心脏竟然还是扯痛了一下。
呼吸一窒。
她的脑海中自动对应了相应的汉字,“程绾绾,我的爱。”
她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去在意陆泽了,可是……她紧紧地抿唇,脸色苍白。
陆泽见温绮瑜脸色不太对劲,“怎么了?”
温绮瑜没有回答。
讽刺的事,车里的音乐竟然又自动切到了《喜欢你》。
轻快的女声唱着甜美的歌词,“喜欢你,给我你的外衣,喜欢你,借我你的梳子,让我用柔软头发吻你。”
陆泽果然又伸手切掉了这首歌,这一次,切完竟又直接地删除掉。
温绮瑜勾起唇角,冰凉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陆泽,这首歌是程绾绾在你车上下载的吧?”她想起来了,程绾绾的手机铃声正是这首歌。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疼痛像藤蔓一样一点一点地慢慢缠绕着她的心。
她竟然又笑了起来,“不是么?难道是陈晚晚?”
她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讽刺气息,让陆泽的心一窒。
温绮瑜摊开手掌,手心里静静地躺着口红,她笑着把口红放在了陆泽前面的盒子里,那行刻字瞬间映入陆泽的眼里。
他一下就反应过来这是程绾绾的东西,却哑了嗓子。
他以前不屑于解释这种事情,现在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温绮瑜胸口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C.W.W,my.love”
不管这是陆泽给她刻的字,还是绾绾自己刻的字,都一样的恶心。
多么可笑,害死傅屿的杀人凶手,却被傅屿的受捐赠者捧在手心。
陆泽抬起漆黑的眸子看了眼温绮瑜,却看到她透澈眼底满满的厌恶,她迅速移开视线,仿佛再多看他一眼,她都嫌恶心。
温绮瑜低下头,又看着手上的戒指,下一秒,却脱了下来。
这是她和傅屿的东西,只应该和她脖子上的亲吻鱼在一起,她忍住眼睛的酸意。
陆泽猛地瞪大眼睛,太阳穴上青筋直跳,怒道:“温绮瑜!!”
她竟然敢脱下婚戒!
胸口堵堵的全是散不开的郁气,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爆裂开来!
温绮瑜却还是笑着,“都要离婚了,何必这个时候又深情地戴起了婚戒,还不忘记戴着去见心爱的初恋情人,是用来感动自己的么?还是说,陆氏集团出现形象危机了,陆总必须要以好丈夫的形象出现!”
陆泽脸色铁青,气得砸了下方向盘,又狠狠地握住,手背上的青筋剧烈地起伏,用力地踩下油门,一路往老宅开去。
车子刚停下,陆泽就迅速地摘下安全带,几个大步跨到另一边猛地打开车门,把她拉了出来。
“温绮瑜!戒指呢!给我戴上!”
他目光冷得像千年寒冰,紧紧地抿唇,心里却有无法掩饰的慌张,他用力地掰开她的手掌,戒指躺在她的掌心。
他捏住戒指,一路上因为她的紧握,戒指都有些湿气的黏,他强硬地给她戴上。
看到银白的婚戒装饰在她的无名指上,他的心才满满地冷静下来。
已经下起了小雨,两人就站在雾蒙蒙的雨中对峙着。
温绮瑜被他捏痛了,转身就想甩开他。
他松开了她的手,却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肩,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胸膛里。
他的热气就喷洒在她的耳后,脸色冰冷,“不许再脱下戒指!我一天没同意离婚,你一天就是我陆泽的妻子!”
温绮瑜漆黑的眼睛平静得吓人,“陆泽,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隔了一条生命,一个孩子,你觉得我们的婚姻还怎么存续?”
陆泽的呼吸陡然停了一下。
胸中的巨石越来越沉重,一下一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孩子……
他眼里的受伤一闪而过,他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紧紧地抿唇,墨黑的眼底跳跃着的是两簇鲜红的火焰。
“温绮瑜,之前怎么存续,现在就怎么存续,未来也是!只要我一天不说停,你一天就不能离开!”
温绮瑜也怒到了极点,她气得嘴唇都有些发抖,隔着额前微湿的碎发,黑白分明的眼里却蛮是疲惫,连脸色都有些惨白,忽然觉得这样的争吵,毫无意义。
“我累了,陆泽。”
她说得不明不白,他却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以前名存实亡的婚姻,全靠着她一个人在维护,她一个孤独地守在空空落落的大别墅里,一个人给他做饭,一个人等候着他。
陆泽在面前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难堪、狼狈和措手不及。
她的嘴角牵扯起苍白的笑,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嘴唇也有些抖,手却紧紧地握着,忍住眼眶的嫣红和鼻尖的酸意。
“陆泽,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何必耗着?”
不爱?
一切都变得敏感得可怕,陆泽仿佛能感受到毛细血管里血液在疯狂地流淌,倒会那颗早已不堪负重的心脏。
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在颤抖,喧嚣着。
他眼睛猩红,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空出手狠狠地按住温绮瑜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体。
他低头,堵上那张总是说出难堪的话的小嘴。
轻轻地啃咬着她的下唇,胸腔中的情绪剧烈地起伏,两人都没闭上眼睛,她的眼底是冰冷,他的眼底是森然寒意。
他怒意难平。
不知道是圈子里哪个人说过,接吻的时候,如果一个女人没有闭上眼睛,必然是有几分保留和抗拒的。
他顶开她的牙关,狠狠地咬下她的唇肉,浓重的血腥铁锈味萦绕在两人的口腔中,唾液交缠。
温绮瑜用力地挣扎,握拳在他胸口一砸,他却丝毫不动,她把手伸在了两人身体之外,直直地盯着这双眼睛里倒映的自己。
曾经,她所有的期待都只是,只要,这双眼睛里有她就好了,只要,他能代替傅屿看到她就好了,只要,她的心能有一处属于傅屿的归属就好了。
这双眼睛黑亮,有着浓郁的折射光泽,像是月色下波光粼粼又暗藏汹涌的深海。
只要这样,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下所有的难堪,家人的不解和嘲讽,朋友的心疼,陆家人的可怜,港城人的饭后谈资,报纸上的冷嘲奚落。
但什么时候,她想要的越来越多。
她会介意陆泽和其他的女人,也会依赖陆泽!
可是她也知道,他们之间必须结束,伤害的只会是两人,不,三个人,还有她的宝宝,还是小小的宝宝,不能让他在这样貌合神离的家庭成长。
她用力地咬下陆泽肆虐的舌头,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响亮的“啪”一声。
陆泽的动作僵住。
温绮瑜趁机推开了他,用着手背疯狂地擦拭着嘴唇,仿佛他是什么可怖的病毒一般。
陆泽自嘲地笑了一下,长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陆泽,这样有意思吗?”
眼睛莫名地刺痛,又像是眼角膜莫名地有不适的反应,他闭了下眼,缓了一下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温绮瑜看到了他眼睛不舒服,忍着想要询问安慰的心情,紧紧抿唇,终究什么都没问。
那是傅屿捐赠出去的,那只是以前属于傅屿而已,现在已经是陆泽的了,跟傅屿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也要慢慢地慢慢地习惯,和她也会没有任何的关系。
最熟悉的陌生。
陆泽眼神慢慢黯了下来,她连她最喜欢的眼睛也不关心了么?
雨虽然小,却雾气重重,站久了也有些湿意,温绮瑜担心感冒,到时候苦了肚子里的宝宝,转身就想进屋。
却顿住了脚步。
老宅的屋檐下站着两个身影。
林苑和梁晓晓。
林苑的脸色难看,眉心微蹙,沉得快滴出水来,眼神夹着明晃晃的怒意。
任谁看到儿媳打自己的儿子都不会高兴的吧!
而梁晓晓幸灾乐祸的眼神却毫不遮挡,嘴角得意地扬起。
进了屋,佣人赶紧去拿干毛巾递给两人,温绮瑜上楼换了一套衣服才下楼。
陆老夫人不知道两人做了什么,还以为小夫妻浪漫,小雨中散步,“哎哟,再罗曼蒂克也要注意些身体啊,淋什么雨?”
老太太以前在外交部任职,一高兴起来,就会中英文夹杂,平时林苑都会高兴地应和她,今天却沉着脸。
倒是坐在温耀身边的梁晓晓笑着,“老夫人,您说得对,他们俩可浪漫了。”就差雨中互殴了。
林苑看了她一眼,被她眼底的得瑟,气得胸口直直起伏。
今天却没办法反驳回去,她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在这个虚伪的继母面前,被自己的儿媳给打了!
她气无处撒,死死地憋着,温绮瑜刚刚流产,身体不好,要是骂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更何况,温耀还在场呢,怎么能当着亲家的面骂人家女儿!
温绮瑜心不在焉地笑着,陆泽也思绪重重,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
连向来不怎么管家里事情的陆正声都看出了两夫妻状态不好,他想了想,沉声道:“今晚住家里吧!”
他们俩结婚后,倒是很少在老宅居住,主要是两人一直都是分房而睡,在老宅睡一个房间容易尴尬。
以往如果林苑或是老太太说住,陆泽都会冷着脸拒绝,今天陆正声提了出来,陆泽看了一眼微微皱着眉头的温绮瑜,心沉甸甸的,想也不想地就点头答应了。
陆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因为人丁少,规矩也就没那么多,饭桌上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温耀乐呵呵地笑着,一直贴着陆泽讲公司项目的事情,无非就是要陆泽帮扶着温家,一般的项目只要陆家帮扶着,港城的老百姓就会觉得十有八稳,稳稳的招牌。
林苑不爱听公司的事情,也不爱管,可是,她也觉得不妥,怎么温耀像是要陆泽倒贴啊?陆正声微微拧眉,但毕竟是亲家,不好当面回绝。
倒是陆泽,难得的好脾气,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礼数都到了,还一一点头答应了这些霸王条款。
温耀举起杯子要和他干杯,陆泽动作一顿,还是举起来,露出了浅浅的清俊笑意。
“好女婿!”
温绮瑜脸色不大好看,“爸爸。”
梁晓晓看出了温绮瑜的意思,却故意扭曲,“阿耀,你女儿关心你,让你少喝点呢。”
温耀开心地直笑,“爸爸高兴啊,高兴你嫁得这么好!”
温绮瑜攥着筷子的手越发地紧了,梁晓晓这个帽子扣下来,她都无法劝爸爸不要这样占陆泽的便宜,而她爸爸又这样占陆泽的便宜,更让她无法在众人面前说出要离婚的话。
陆老夫人开口了,“好了好了,男人们的事业不要放到家里的饭桌上来说。”
温耀这才收敛了点。
梁晓晓突然问起今天去见沈熠怎么样了?
空气又是突然凝滞。
虽然沈熠没什么,可是,提起沈熠就必然会提起程绾绾,然后又要说起傅屿,这两人是陆家和温家至今还觉得尴尬的人物,一个是温绮瑜深爱的前男友,一个是陆泽的纠缠很久的前女友,多少得顾着点这对小夫妻的面子吧?
倒是陆泽先神情自若地开口,没有什么表情,“沈熠绑架案也不用给沈老板面子,直接走程序就好,还有,奶奶、爸、妈,”他抬眸,漆黑的眼,深不见底,“我会出庭给傅屿案件作证人。”
他的嗓音有些艰涩。
话音刚落,林苑就放下筷子,“不行,我不同意。”
陆正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他和妻子不一样,他尊重孩子的正当想法,何况,他觉得傅屿案子一进入程序,陆泽当年酒驾的事情迟早会爆出来,如果陆泽出庭作证的话,或许还会有不一样的公众反应,至少给了陆氏集团的公关反应时间和素材。
他只关心陆泽真的愿意出庭给妻子的前男友作证,甚至最后指证自己的初恋情人吗?
“你想好了?”
他问,声音沉稳。
陆泽点点头,陆正声也不再说什么了,一锤定音,“好,公司也差不多都交到你手上了,这一年多来你的表现,爸爸也看在眼里,你敢于担当是好事,只希望你能在做事情前,时时刻刻记着你不仅仅是陆泽,你还是陆氏集团的总裁,所以你出庭作证这件事,必须让公司的公关先准备好稿子,先发制人,小心媒体乱写,让你被动。”
林苑不怎么乐意丈夫就这么同意了,饭桌上还有温家的人,她是不会在外人面前反驳自己丈夫的决定。
陆正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地抠了抠她的指尖,让她别生气。
林苑脸微红,瞪他,然后想起程绾绾,又是生气。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女孩?
长得倒是柔柔弱弱。
又是出轨,又是男女关系混乱,又是撞死了人,又是心狠害死自己的孩子,又是绑架,还害得陆家的孙子没了。
这一次非得让她进监狱把牢底坐穿不可。
*
饭后,温耀喝多了,便也和梁晓晓宿在老宅。
温绮瑜和陆泽睡的房间是陆泽从小到大的房间,所以房间里有很多东西,透明的玻璃柜子里是各种手办和读书时代获得的奖状。
温绮瑜刚来老宅的时候,林苑带她看过,所以她现在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从柜子里搬出了另外一床被子。
陆泽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床上的两床被子,眸色深深,微微黯淡,却什么也没说。
他也不知道现在对温绮瑜是什么感觉。
只知道,他不能放开她。
温绮瑜进去洗澡了,陆泽靠在床头,床头灯光幽暗,温暖的晕黄色的光芒,细细地看着这枚戒指。
轻轻地旋转着。
银白色的戒指也仿佛被晕染上暖光,折射出细细的光泽。
这是两人的婚戒。
他以前被蒙蔽住了,戴着有色眼镜看温绮瑜的一切,只觉得一切都刺眼得让他发怒,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错的,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易地让他烦躁,让他骤然发火。
仿佛她这个人就是错误的存在。
他自然也不会戴这枚戒指,可是,那天,他突然想起了这枚戒指,他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他以为不见了的瞬间,心慌张得空空落落。
两人一夜无眠,陆泽半夜突然做了噩梦醒来,床头的夜灯亮着,落地的遮光窗帘厚厚地遮住了窗外的一切。
他侧身去看一旁的温绮瑜,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恬静的睡脸,莫名心安。
他轻轻地半直起身子,把她从被子里搂到自己的被子里。
她皱了皱鼻尖,吓得他以为她要醒来,她却只是出了被子,有些冷,自发地往温暖的地方钻去,滚进了他的怀抱,像个孩子一样地蜷缩着。
他心柔软得要化掉,那种暖意让他一片脑海里空白。
只是抱紧她,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温绮瑜的孕期反应虽然不重,但多少还是有点的,比如嗜睡,她醒来的时候,陆泽早已经不在床上了,床头的闹钟显示着时间是10:00。
她走下楼,林苑看到她,跟她招招手,似乎没有什么不满,还让佣人给她把热着的饭菜上了。
陆泽也在,正在看早间新闻,现在播放的是财经新闻,讲到陆氏集团的股票。
温绮瑜跟他们俩打了招呼,才坐吃饭。
心里却想着昨晚给南师兄发的邮件不知道他看了没有,邮件的内容和傅屿案子相关,得向法院提交证人材料和那天的录音材料审核。
南亦倒是在饭后给她发了短信说已经都提交好了。
有了陆家的帮助,法院程序很快,同意重审,检察院当天就出了对程绾绾的批捕令。
陆泽在温绮瑜吃完饭后,就出门了。
林苑留她继续在老宅待着。
下午时,门户网站的新闻突然跳了出来,“程绾绾成傅屿案最大嫌疑人,却已逃跑,批捕失败!”
“陆家大少爷或成助初恋情人逃跑最大帮凶!”
下面的照片是陆泽出现在程绾绾所在的医院的照片,面色沉沉。
温绮瑜紧紧地咬着下唇,怎么会逃跑!明明门口有人看管!她无法控制地联想到,门口的保镖是陆泽安排的!
他最有能力放走她,也最有动机。
除了他,她也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沈家需要程绾绾快点认罪来救出沈熠,陆家的其他人也都不喜欢程绾绾。
只有陆泽!
温绮瑜墨蓝的眼底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恨意和怒意……
只要程绾绾出了国,隐姓埋名,傅屿的案件又要不了了之,她的手握着手机不停颤抖。
刚想着,陆泽就推门进来,气息难平,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怒意满满,仿佛胸腔的每一处都盈满了怒火。
他沉着脸,太阳穴的青筋直跳,下颔紧绷,一把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床上。
床单是灰黑色的,银白色的戒指落在上面格外明显。
温绮瑜定定地看着那枚戒指,刚要伸手去捡,却一下子让他暴起,大步跨了过来,捏住她的手,仿佛有骨骼断裂的声音。
他抓起落在床上的戒指,大手一挥,戒指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墙角,盈满灰尘。
他像是愤怒的猛兽,所有的怒意都不再压抑,“温绮瑜,你可真行,把我当作替身?!”
温绮瑜怔怔地看着他,慢慢地反应过来。
她眼底有仇恨有愤怒还有悲伤,她冰冷地反问,语气平静得像是虚幻,“所以,你就不顾一条性命,只因为自己的怒火,放走了程绾绾来报复我么?”
---题外话---陆少爷心拔凉拔凉的。。
嘿嘿大家周末愉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