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别闹!”桑婉最不禁得他厮闹,手忙脚乱的又笑又挡,怨他道:“人家身上还酸疼着没力气,你还闹!”
时凤举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将她揽抱着便笑道:“谁叫你在我身旁走神的?”
“哪有走神!”桑婉眉头一跳。
时凤举低眸凝着她笑道:“傻婉娘,你我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你如何瞒得过我?是不是心里存着事儿呢?嗯?”
桑婉见他问了,眼中一黯,低低叹了一句,“是有件事儿,只是,说了你可别恼。”
时凤举见她神情不像作伪,忙也凝正了神色。他还当是她又受委屈了,少不得先温柔哄了一番,令桑婉心中一时滋味白百陈。
听桑婉将今日之事说完,时凤举脸色顿时冷沉下来,黑得跟锅底似的。
“洪家那小子好不要脸,竟然还敢上门求三妹为妾!”
“你小声点!”桑婉轻轻摇了摇他,叹道:“谁知他们安的是什么心!反正今日洪府那边的确是来人了,娘似乎颇为意动,你看——”
“当然不行!”时凤举冷冷道:“那个洪禧跟他爹到任虽然断断半年,却是青州城中有名的浪荡纨绔,整日里斗鸡走马、寻花问柳不是个正经人,三妹怎么能跟了那种人!会害了她一生的!我看娘真是糊涂了!”
“外头的事情娘哪儿知道呢!还不是由着洪家的人吹得天花乱坠,明儿你劝劝娘便是了!”桑婉见时凤举也是反对的态度,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自然要劝。我们家还不至于要用女孩儿的终身去换取利益,三妹到底是我的妹妹,我怎能忍心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再说了,当日在梅林三妹拒绝了洪禧,若她真落到了洪禧手中,那日子必定不好过!我不会让这事儿发生的!”
桑婉喜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今儿我去看了三妹,见她哭成那个样我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时凤举不由多瞧了她两眼,笑道:“三妹同你走得是比旁人更近些,可我也没见你们好到这等地步呀!不想你倒真挺关心她!”
桑婉瞅他一眼幽幽道:“你们男人哪里懂得女人的难处?我与她关系甚好不假,二来也是触动心肠。女人家的亲事哪里由得了自己做主?嫁得个好的平平安安过这一生也就罢了,若嫁的个不好的,也只能一天一天的那么熬下去,除此之外还能怎样?我只不忍看她好好的一个姑娘落到那样不正经人的手中将来受那无穷无尽的苦楚!”
时凤举沉默了,片刻方低低自嘲道:“婉娘可是心里还有怨气?怨我当初待你太过薄情?”
桑婉自悔失言,忙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怨你的意思,不过一时感慨罢了!即便当初,你对我也很照顾……”
“婉娘!”时凤举不等她说完将她紧紧圈抱在胸膛,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对不起!”
桑婉一时怔住,呆呆的看着他。
时凤举笑道:“你是无辜的,我当初实不该怨你。别生气了,嗯?”
桑婉眼眶有些湿润,忙避开目光,埋首在他胸膛低低说道:“别、别这么说,夫君,咱们如今不是好好的吗!我没有生气,真没有。”
“真的?”
“真的!”
时凤举低低的笑了,勾抬起她的下巴,轻笑道:“你没生气便亲我一下我才信你!”
真是……三句没有好话!
桑婉见他双眸灼灼热切的盯着自己,只得微微仰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时凤举眸中亮了亮,低笑道:“这不算,要亲这儿才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
“谁说不算?你刚才也没说不算!”桑婉不肯,笑着别开头。
时凤举突然捧着她的头扭转过来,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翻身覆上她的光滑温热的娇躯,吻得两人几乎窒息方放开她,气喘吁吁低笑道:“婉娘,记住了吗?要这样才算!”
桑婉小巧的朱唇微张喘息着,一双眸子水溶溶的瞧着他,哪里说得出话来?
时凤举见身下的女子肌肤水润晕红,眸光迷蒙带着春色,如云鬓发凌乱的散落在枕上,几缕掠在雪白的脖颈和香肩上,小巧的朱唇嫣红可人,这一下哪儿还忍得住?哑着嗓音唤了声“婉娘!”亲吻着她,用力分开她的腿又挺身而进,两人齐齐低哼一声,相互抱着缠绵起来。
次日去王氏那里请安的时候,不等时凤举开口,王氏便问了他昨天的事,时凤举自然是不同意的,三言两语便说住了王氏。王氏见儿子也是这么说,遂打消了念头。
时凤举便起身告辞欲去商号。
时凤举和王氏在里间说话的时候,谁知时玉梅恰好也过来给王氏请安,恰恰在门口听了个正着。时凤举离去之后,时玉梅便忙进去好奇跟王氏打听发生了何事?
王氏哪儿会瞒着亲生女儿?随口便说了。
时玉梅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忙道:“娘,这是门好亲事呀,你干嘛不答应了呢!”
时玉梅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亲事,但她从小就不喜欢时莲娘俩。总觉得她们娘俩抢走了自己的爹。爹在世的时候,经常夸时莲懂事,却从来没有夸过她,教训她的次数倒是不少,说她刁蛮、霸道、暴躁、不讲理、没个姑娘的样等等等等,总之没有一句好话!她当然巴不得时莲倒霉!
加上她自己婚姻不如意,越发不肯让时莲找个好婆家,非得她比自己嫁的更不好心中才痛快。
嫁给人做妾,哼,又是时莲这种闷声不响的性子,将来不被人折腾死才怪!
“好什么呀!”王氏挥手道:“咱们家的姑娘用不着给人做妾!没的叫人知道了说我这个做嫡母的苛待庶女!你娘我一辈子好名声可不能坏在这上头了!”
“这怎么是苛待呢!”时玉梅反驳道:“人家可是知州大人的嫡出公子,是正儿八经的官宦人家!别说是庶女了,便是一般人家的嫡女,给这样的人家做妾也不见得辱没了,不是好的人家还不一定要呢!我看这门亲事就挺好的!再说了,人家是知州,咱们时家是青州第一户,结了这门亲事,将来好处多着呢!也可以帮衬帮衬凤举嘛,省得凤举这么累!”
王氏一听,刚刚下的决定忍不住又松动了起来,对女儿的说法心动不已。不错,若是两家结了亲,那就是一家人了,将来知州大人还能不照拂一二?那庄家想要超越自家,哼,下辈子吧!
“可是,凤举和婉娘都说这门亲不好,我看——”
“娘,是凤举先这么说还是桑婉先这么说?”时玉梅便打断问道。
王氏道:“昨儿婉娘先知晓的这事儿,这不刚才凤举来请安才说的嘛!”
“这就对了!”时玉梅拍手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凤举现在多宝贝桑婉,定是桑婉撺掇他反对的!桑婉的话,哼,他比圣旨还遵些呢!区区一句话而已,桑婉叫他怎么说他还不是照做!”
“胡说!”王氏听见忍不住有点发酸,蹙眉道:“凤举哪里是这么没主见的人?再说了,婉娘好好的撺掇他这个做什么!若两家结了亲对咱们家有益处,婉娘难道不希望咱们家好吗?她可是咱们家的媳妇,将来便是主母!”
“她真正要当这个家还早着呢,怕不得几十年之后!所以她才趁早做打算啊!”时玉梅信誓旦旦。
王氏听得糊涂了,“这,这怎么说?”
时玉梅冷笑道:“娘你别忘了,桑婉的二哥不是赴京赶考去了吗?如果顺利的话,大小也是个官儿了!娘你想啊,她哥哥当了官,她在咱们家的地位当然就更牢靠了!可是咱们要是跟知州大人家结了这门亲事,将来有事也不见得非要靠着她们桑家,找知州大人就解决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凸显不出她们桑家的重要,她在咱们家的地位不也没那么重要吗?桑婉是个聪明人,她当然不乐意看到这种局面出现!所以,破坏了咱们家跟知州大人家的亲事,往后咱们家就只能依靠她们桑家了!她打的正是这个算盘!”
王氏听毕,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如果桑婉在这儿听到,必定也会叹为观止、叹服不已。
如此牵强附会的话都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叫人道一声“佩服”还真的值得。
“她,她竟有这么深的心计?”王氏觉得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心里乱糟糟的乱成一团。女儿的这番话是真的将她给吓倒了,王氏活了大半辈子,就没用过什么心计,此刻听来,只觉毛骨悚然,仿佛自己的身边养了一头凶神恶煞的大怪兽似的。
“娘你不是也经常夸她聪明吗!”时玉梅冷笑道:“读过书的女人,跟咱们自然是不同的!娘,反正这门亲事,我觉得很合适!对三妹合适,对咱们家来说,也很合适!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娘,你可得赶紧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