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过嚣张,他愈是纵容。
“我个人的想法是这样的。”顾初自然而然地将他当成了人肉垫子,坐得舒服自在,“那只木偶肯定就是秦村做白事时候的人偶。”
“推测的凭证呢?”
“嗯……直觉。”
陆北辰斜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看来我是白教你了。”
“我知道,要用证据说话嘛。”顾初觉得痒,闪身扭了一下,
陆北辰见她不说话了,催促了句,“继续。”
“啊?”顾初吓了一跳,忙摆手,“别……”
“我让你继续分析案情,你以为什么?”陆北辰看穿她的心思,一脸的揶揄。
顾初微微一愣,紧跟着弄了个大红脸,他忍不住笑出声,她急了,捂住了他的嘴,“别笑了!再笑我掐死你了!”
陆北辰忙示意妥协,顾初才松开手,见他还憋着笑,恐吓道,“再笑一声我就灭口。”
“好,咱们言归正传。”他也不打算继续逗她,这姑娘急起来就是只野猫,爪子锋利着呢。
顾初尽快转到正题上摆脱刚刚的尴尬,清清嗓子道,“秦村有青灯,又有人偶戏,而我们怎么就那么巧收到了青灯和木偶?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这很好查,只要罗池拿着木偶的照片给当地人看一眼就一清二楚了,虽然说秦村现在大部分人都跑城里打工了,但总有老人在,他们对村子的情况最了解。现在的问题是,我知道很多村庄的习俗都是秘而不宣的,他们会一代传一代,但就是不与外界说。”
陆北辰点头,这也是他最担心。顾初分析得对,木偶是否是秦村的人偶,只要去到当地一对比即可,但木偶的秘密呢?罗池是否能撬开秦村老人的嘴巴,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但这是个时间问题,如果他们能在这推测出个大致方向,对于罗池那边的调查也有帮助。
“秦村的资料少,但像是秦村这种风俗,也不算是独一份。”顾初皱着眉头努力去想,半晌后道,“你说……他们村子很奉行为死人送行的习俗,一盏盏青灯做得十分讲究,说明他们对死者很尊重,甚至还要上演人偶戏……”
“人偶戏的内容也绝对会跟青灯有关。”
“也就是说……”顾初大胆推测,“其实秦村的人偶戏不是给活人看的!”
陆北辰微微眯眼,想了想,看向她后唇角微扬,“这个想法很不一样,但不得不承认,也许你的方向就是对的。”
一听这话顾初就美得鼻涕冒泡,她趴下来,近乎贴着他的唇,道,“我记得好像看过一本书,说在中国的一些地方奉行给死人看戏的习俗,当然,活人也可以看,但绝对不能坐在戏台的前两排,因为前两排是留给阴间的人来看的,目的就是希望借助阴间的力量来达到一些目的。”想了想,又迟疑,“如果秦村的人偶戏就是演给阴间的人来看的,那么……”
有些思路堵住了,她分析不下去,像是前方有一点光在指引,好像就差那么一点点,她试图抓住,又很快闪过。可陆北辰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迅速抓住了关键,一字一句道,“木偶藏骨,借阴所求。”
顾初喃喃,“木偶藏骨,借阴所求……借阴所求……”脑中的混沌蓦地敲开,他的话像是刺穿混沌的灵光,令她那飘忽不定的念头终于定型。
“对!如果只是单纯杀人,那么想办法毁尸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地把骨头藏在木偶里?这一定是跟习俗和仪式有关,那么,做木偶的人就是希望通过死者的骨头向阴间的人有所祈求,希望达到阳间人的目的。”她急急地说。
陆北辰若有所思,“木偶中藏有三具尸骨,这也是令人想不通的地方,男性的头盖骨,男性的四肢,女性的身体……”
“头盖骨……”顾初凝眉深思,许久后,突然“啊”地一声。
“想到了什么?”陆北辰问。
“我突然想到在中国古籍里有关于人的魂魄一说,在道家认为,人是有三魂七魄的。这其中的三魂指的是胎光、爽灵和幽精,而这三魂之中胎光是最重要的。在中医理论里都认为肝藏魂肺藏魄,但在中国古籍上则记载人的主魂是藏于天灵盖之中,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头盖骨,而手足则藏了其他两道魂,魄藏于身体。”顾初边思考边道,“那只木偶里有三人的尸体,如果遵循古籍对人魂魄的划分,恰恰就是合适的,这也太巧了吧?”
陆北辰像是看着外星人似的看着她,“你从哪读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书?”
“我是真人不露相。”顾初一脸的骄傲,又见陆北辰似笑非笑,便老实交代,“其实是这样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觉得小孩子最好还是要接受一下国学教育,所以就给我请了个私塾先生,那几年下来,别说是什么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老子孙子孔子的着作,就连犄角旮旯的古籍我都能背下来了。”
陆北辰笑了,“小丫头记性好是好事。”
顾初美滋滋的,“你想要夸我就大大方方地夸,我是绝对能经得起赞美的人。”
一句话说的陆北辰哭笑不得。
“怎么样嘛?”顾初推了推他,“我可是绞尽脑汁帮你想的啊。”
陆北辰迟疑,“现今社会,还有人会这么迷信吗?”
“拜托这不是迷信,有时候一个说法或习俗可能就是被当成文化给传承下来了。”顾初纠正,“在中国的一些偏僻村落,很多都有不为人知的习俗,都跟上古传说有关,这是融进骨子里的传统。再说了,什么叫做迷信?那女蜗补天是不是迷信?可它是中国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想,国外也有些跟宗教文化有关的案子发生吧,陆教授,你可不能只把目盯在科学上,所谓的科学不过是人给定义的,换了时空换了时间,那就未必叫做科学了。”
“没想到你们A大教育出来一个哲学家。”陆北辰轻笑。
“我这才是最典型的老子思想。”
“我看你是牙尖嘴利。”
顾初一撇嘴,“那你完全可以不用听我说啊,但又明显地听得入神。”
“你的说法的确可取。”陆北辰很是谦虚,“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村落,遵循一些古教旧礼也很正常,我会打给罗池,要他往这方面关注一下。”
“这么说,我算是给你提供了一条可靠线索呗?”
下一秒,他翻身将她压下,唇角微扬,目带邪笑,“没错,也许你提供的方向真是帮了大忙。”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顾初凝着他,盈盈含笑。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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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初辗转醒来,窗帘拉开时,窗外的阳光尚好。初冬,只有冬日懒洋洋的光亮,却不曾下过片雪。趿拉着拖鞋到客厅时,一眼瞥见花园里的男人背影。他穿着她买的那套维尼熊睡衣,坐在鹅卵石铺就的台阶上,边摆弄着花土,边在讲电话。
相对外滩那处豪宅,他似乎更喜欢洋房这里,昨晚回到这里他说了句,房间里有家的味道。
是的,外滩那边的房子太大太冷清。
不大的花园,因为他在就会显得略微拥挤,可阳光异常耀眼,许也是因为他在。顾初没惊扰他,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只觉得周身都温暖。阳光刻在他的侧脸上,那轮廓是令人难忘的深刻。如果可能,她想日日起床就能看见他的影子,就这么悠闲地摆弄着花花草草,不去管太多的是是非非。
但她知道,这只是奢望。他的魅力在于他的权威,他的权威来自于他的事业。
就像现在,她听见他对手机那头说,“dNA报告我看过了,事有蹊跷,把数据保留,等我回去核实一下。”
又听他道,“对,郭香云的数据也要进行对比。”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手机响了又响,全都是跟案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