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走后,曹匪一家都陷入了沉默。
对于这次事件的主角曹圭来讲,可以见到娘亲本应是他梦寐以求之事。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曹圭也成长了不少,这个时候相认只会给娘亲和自己徒增烦恼。
海棠与曹匪之事只有王母、百花仙子、牡丹仙子三人知晓。
曹圭和海棠相认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示人。他们一家人的关系永远都只能是各自心中的秘密。若是如此,还不如各自安好的好!
曹匪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让儿子自己做决定。
晚饭时,曹圭把自己关在房里也没出来。众人问起,曹匪只说他之前吃撑了胀气没胃口搪塞了过去。
道童们在膳堂用餐,而老君则是在自己房里。原本他并没有饮食的习惯,久而久之竟喜欢上了小葵的手艺。
每每都是小葵独自一人给老君单独送到房间里,这次也不例外。
“天尊!这是用出云山上的菌菇刷油加盐炙烤而成,您尝尝?”今天有了一个新的菜式,小葵特别介绍道。
老君吃了一口,鲜美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老君满意地点头。
见老君喜欢,小葵也是很高兴,她深鞠躬准备出去,却被老君叫住:“莲芯!”
“莲芯在!天尊还有什么吩咐?”
老君放下筷子,缓缓说道:“你似乎很怕我?”
小葵真是怕老君得紧,可她不可能直说:“莲芯莽撞没有规矩,很多时候都惹天尊生气,故而不像桔梗师姐那般与天尊亲近。”
老君看着自己座下最小的童儿要说模样,莲芯乖巧可爱,要说言行除了霸占了出云山种菜植树之外,一直也算勤谨。
老君反思自己先入为主,因他们出众的外貌就打压严厉过头了一些。
“为师对你们一家是严苛了些,也是怕你们做下出格之事,自毁前程,须知你们飞升成仙并不容易。”
以前只觉得天尊这个臭老头脾气古怪,现在看来很是慈祥。
小葵喜笑颜开:“原来天尊心里是有我们的,我一直以为天尊厌烦我们呢!”
小葵的笑能让人如沐春风,老君也跟着笑起来:“你们都是我的徒儿,若是厌烦还不早早打发出去!”
“天尊,您老不是为着天下苍生就是炼丹制药,小葵也给您捶捶背,揉揉肩!”
小葵就是那种别人不喜欢就躲得远远的,但是他人一旦伸出橄榄枝,她就顺着杆往上爬。
这下子老君心里的结总算是打开了。小葵打算日后继续讨好老君,好开口让阿爹帮着炼丹制药。
子时到来之前,小葵悄悄从屋顶跳进了哥哥的房间。
“阿哥你怎么还在房里?”小葵很是惊诧。
“小葵是你啊!你说我应该去么?”
“去!怎么不去!哪怕只有一面,也要好好把阿娘的样子印刻在脑子里!”
“我……”曹圭还在犹豫不定。
“你什么你!再不去阿娘不知道会多伤心!”在这个事情上,小葵倒比哥哥坚定得多。
“就算只有一面,也要好好道个别不是?不要像小葵,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连寻都没处寻去!”
“小妹!”曹圭感动得热泪盈眶。
小葵拿出大毡帽递给哥哥:“别露脸,这满天星斗都是一个个星官,被他们看见可不好!”
“嗯!”曹圭接过帽子,先来到后山。
曹圭害怕吵醒他人,没有走前门,而是从出云山往天河而去。
天河又宽又长,曹匪站在云头,一路寻找,终于发现了一座亭子。只见那亭子四周都用帷幔遮住,里面隐隐透出一个身影。
曹圭落在亭在,心跳不止,迈不开脚。
里面传出一个动听慈祥的声音:“是我的小圭吗?”
曹圭一听这声音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他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帷幔走了进去。
海棠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泪如雨下:“娘的小圭都长这么大了!”
曹圭扑通一声跪在娘亲的面前,抱着娘亲哭喊:“阿娘!”
海棠弯腰紧紧回抱着儿子:“儿啊!娘亲无时无刻不想你!”
“阿娘!孩儿做梦都想您在我身边!”
母子俩抱头痛哭了好一会,海棠把儿子拉了起来,一同坐到椅子上。
海棠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不放:“娘的小圭长得可真好看!”
“这是当然,阿爹每每都说我长相随了娘亲!”从曹会嘴里出来的话,没有女子不爱听的。
“同你阿爹一样油嘴滑舌,尽会哄娘开心!”
“阿娘你后悔和阿爹在一起吗?”曹圭认真地问道。
“后悔?你阿爹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动心的男子,而且我还有小圭如此英俊的儿子,何来的后悔?即便再让我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坚持当初的选择!”
是啊!纵使苦痛的日子多于幸福的日子,海棠也从未后悔过。
母子俩就在这天河的小亭里互诉衷肠,直到启明星亮起。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分手的时刻来临,母子俩依依不舍。
曹圭牵起娘亲的手:“阿娘!这天界天规严明,你我身份悬殊,日后我们便是互不相识的路人,各自安好,互相祝福!”
虽然来之前,她也准备了这个结果,可是始终说不出口,反而让曹圭说了。
海棠的眼泪又簌簌落下来,曹圭攒起袖口帮娘亲擦拭着眼泪:“阿娘!我们身虽不能在一起,可心却紧紧相连!”
海棠抱着儿子却只在他胸膛,不似从前般能整个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
“儿啊!娘亲舍不得你!”海棠哭喊着。
见海棠久久不归,牡丹急忙来寻。正看见母子俩难舍难分的画面。
牡丹冲进帷幔,拉着海棠:“王母就要起床,我们得赶紧回去为她洗漱,否则就要被发现了!”
曹圭用力掰开娘亲手:“阿娘!快回吧!”
“儿啊!再让阿娘看你最后一眼!”
海棠颤颤巍巍伸出双手抚摸儿子的脸庞。
牡丹在一旁急得火烧眉毛。
懂事的曹圭狠下心肠道:“阿娘!孩儿走了!”说完决绝地驾云而去。
海棠还牡丹的连拖带拽之下也离开了。
曹圭刚落在出云山,就看见父亲落寞徘徊的背影。
“老爹?”
曹匪回头:“走吧!我们回屋去吧!”
“嗯!”
曹匪什么都没问,曹圭也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