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许久,子望心中那一句:“娘亲!”才终于喊出了口。
是谁在喊自己娘亲?是金竹吗?师太蓦然回首,却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翩翩美少年。
子望跪着爬到师太面前:“娘亲!娘亲!孩儿终于找到您了!”谢天谢地,娘亲还在人世,还在等着自己。
“你是?金竹?”师太一脸茫然。
“孩儿是崔子望啊!”子望哭得撕心裂肺,可惜师太心中完全没有关于他的一点回忆。
“崔子望?贫尼不认识什么崔子望,施主应该是认错人了!”
“娘亲身上的味道,孩儿怎会记错!您就算不记得孩儿,难道连父王也不记得了吗?”
“你的父王是谁?”
这时曹圭才隐隐发觉不对劲,连忙问道:“师太的俗家名字可是柳锦娘?”
“是的,贫尼俗家名字是叫柳锦娘。施主怎会知道?”自从自己来到夜郎国,所有人都喊自己如妃,天长日久,连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名字了。
“师太可是来自风波城?”
“没错,你们怎么知道?”眼前两个年轻人越发让师太疑惑。
“狼王崔炎您还记得么?”曹圭试探着问道。
“狼王?崔炎?施主在说什么?贫尼全然不知!”
师太的样子不像说谎,可是子望也不会认错自己的娘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亲!娘亲连父王和孩儿都忘个干净了么?”子望拉着师太的衣袖哭喊着。
子望这一举动,吓得师太不知所措:“施主思母之心让人动容,可是贫尼真的不是你的娘亲!您还是去其他地方寻找吧!阿弥陀佛!”
忘了个干净?子望这句话倒提醒了曹圭。曹圭曾经听人说过,妖力强大的精怪可以抽取他人的记忆。
“子望!子望!别吓得师太,我们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曹圭连拖带拽才把子望拖出了净月庵。
庵里的尼姑的定身咒也随之解开。
“哥哥,那师太真是子望的娘亲,子望不会认错!”子望奋力向曹圭解释。
“子望!你冷静点!我知道你没有说谎,可是师太全然不记得有你这个儿子!如此看来,多半是你的父王抽取了她的记忆!”
“为什么?父王为什么要拿走娘亲的记忆!这样对子望实在太残忍!”子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人妖殊途,我猜想狼王是为了让你娘亲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吧!残留着这些并不愉快的记忆她如何能快乐?”
“所以我也是娘亲应该忘记的不愉快的记忆?”子望本以为找到娘亲只有快乐,没想到却是更深的伤痛。
“子望!你冷静一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父王的初衷也并非如此!”曹圭的劝告,此时的子望哪里听得进。
没奈何,曹圭只好在深夜潜回雨花宫。
曹圭本想找爹爹和小妹帮忙,没成想却知道一个更加令人吃惊的消息。
曹圭看着附身在金竹身上的爹爹惊讶得合不拢嘴!我的天呀!事情真是越来越乱了。
“老爹,这下我们可怎么办呀!金竹已经死了,我们还如何脱身呀!”曹圭头疼欲裂,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曹匪说道,“小圭,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子望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就是为子望的事情回来求助的!”
“求助?阿哥你说话别说一半藏一半!真真把人急死!”小葵说道。
“子望和金竹的娘亲柳锦娘我们已经找到,只是她却被狼王抽取了记忆,把子望忘得一干二净!”曹圭连连摇头。
“所以现在的子望十分痛苦对不对?”小葵能猜到子望此刻的心情。若是娘亲也忘了自己,自己该有多难受啊!
“子望现在在哪里?”曹匪问道。
“他还守在柳锦娘出家的净月庵外,我毫无办法,只好回来向你们求助!”
“柳锦娘也出家了?”曹匪没想到,这有缘无分的两人居然都选择了远离尘世。
“我们还等什么!阿哥快带我们去找子望!”小葵催促着动身,三人才急急赶往净月庵。
庵房的屋顶,子望静静坐在房檐上看着对面娘亲的房间。房间一片漆黑,师太已然歇下。
庵房外,曹匪一家看着子望落寞寂寥的身影,也跟着心疼伤感。
“我已经劝说了一整天,子望也没有听进去!小妹还是你去吧!平日里,子望最是听你的!”大家都知道子望深爱小葵。也许此时只有小葵的话才能让他振作。
小葵没有推辞,飞身跳上屋顶,走到子望身旁坐了下来。
“你来啦!”子望淡淡一句。
“嗯!”小葵只是一个字回应,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说,也只是静静陪着子望坐着。
曹匪和曹圭则爬到小葵他俩背后的大黄角树上观察着他俩的动静。
时间就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流淌,天快亮了,曹圭伸了一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老爹,他俩就那样坐了一晚上一句不吭?”
“你这个臭小子亏你睡得着!”曹匪抱怨着。
“老爹,你是不知道,子望为了寻找娘亲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不眠不休,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
曹圭这么一说,曹匪倒有些心疼儿子。
天快亮了,自己也该回宫了,小葵这时才开口道:“子望,你的娘亲还在人世真是太好了!你还有机会在她面前尽孝,还能看一看她的样子,感受她的温暖。”
子望怔怔地看着小葵。
“子望,你知道吗?我们一直以为你的娘亲早就离开人世。之所以陪着你寻母不过是怕你伤心罢了!没想到这一丁点的希望竟成了真!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可是娘亲根本就不记得有我这个儿子……”子望的语气充满了哀怨。
“那又怎样?难道她忘记了你,你就不再是她儿子了?如果狼王不抽取她的记忆,她又如何能度过这漫长的五十年的岁月?你难道忍心见你娘亲在思念和痛苦中度过余生吗?”
被重要的人忘记是一件伤感的事情,可是正如小葵所说,如果娘亲能够开心,子望是愿意被娘亲遗忘的。
“看着你父王和娘亲的故事我才明白,爱到深处不是彼此拥有,而是放手!”小葵站了起来,“我也该回宫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一等!”子望喊住小葵。
突然,子望把小葵紧紧抱进怀里,柔声说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