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苍白的盛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开口说这句话的,曾经的他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能解决的,但此刻……
每日都无能为力般望着病床上的尚善,而束手无策的他才觉得,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深爱的人在一点点的失去生命。
“好吧,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小善的,我会帮你好好的照顾她,每一次吃药,每一吃饭,每一次喝水,我会在这里陪着小善直到你回来。”
沉默的气氛被原梓钧坚定的话打破,有那么一瞬间,盛晟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湿润,他突然觉得,当初小善说原梓钧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仅存的亲人的话,是如此的正确。
“谢谢……”
咽着嗓子眼里的哽咽,盛晟艰难的拍拍原梓钧的肩膀,这一刻他忽而觉得,有一个人可以给他一点点支持和力量,是多么的珍贵。
“那其他人要不要让他们知道呢?我是说……你离开的话,别人无所谓,那派克他们呢?”
知道盛晟的短暂离开,哪怕是一秒钟不在国府里都会带来各种危险,原梓钧不得不将一切结果都提前预想道。
“我会跟他们三个说清楚,也安排好一些事情,我会尽快赶回来。”
末了,将心里的计划无声的回想一遍,盛晟严肃的脸上说着最郑重其事的话。
“好,我跟小善都等着你。”
这一刻,仿佛就像是之前曼城发生灾难一样,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别人。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在最艰难的问题上,唯一能陪伴自己度过难关的,只有亲人,家人,爱人,最忠诚的朋友和心腹。
……
翌日的清晨。
阳光在这个秋日的阴雨连绵中显得格外的好,尚善是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中醒来的,尽管癌症的某些细胞已经将她的健康吞噬了大半,虚弱的睁开眼帘后,她竟然发现身边的人……
“哥哥?”
“小善,你看……”
将怀里的小满抱起放在尚善眼前,原本一瞬间的欣喜却被尚善的惊恐取代。
“不行……快带走孩子,会传染的……”
“放心,不会的,我保证。”
紧握着尚善想要拒绝的手掌,那一片冰凉就这样被一大一小的手心取代了。
兴许是因为天色还早,在盛晟怀里舒服的窝着的小满还没有睡醒,可爱的小脸上是一双紧闭的眼睛,柔软的眼睫毛正在顺服的阖着,带着几分妥帖。
“真好……长大了一些呢。”
柔和的目光望去,尚善忽而觉得眼睛一阵酸痛,毫无预警的眼泪就这样流淌着,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妻子,还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放心吧,我们都会好起来的,小善,我跟小满,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我想让你坚强起来,为了我们,为了我,好吗?”
又是一个不眠夜过去,盛晟总是在天黑的时候释放自己的悲伤,而永远在尚善面前掩盖收藏,可以穿透他的目光看见苍白无力的自己,尚善缓缓勾起一抹嘴角,带着几分自嘲。
“如果我真的过不去这一关,我谁也不怪责,只怪我自己,我知道我一直都不听话,一直都这样的自以为是,我以为我会做好所有的一切,但只会越来越糟糕,我……”
“小善。”
轻柔却又有力的打断了尚善的话,盛晟抬手俯身,搂着尚善虚弱的肩膀,将小满轻轻的放在两人中间。
这一刻,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多么的安静祥和,又显得多么的迷人……
且,迷茫。
“小善,我爱你,我跟小满我们都爱你,我们所有人都会等着你健康的好起来,我们已经度过了那么多难关,那么多的生生死死,我们一起经历了比眼下更困难的事情。
你忘了吗,我们永远都是会在一起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末了,盛晟坚定的目光已经被泪水湿透了,却始终不肯放开,而是坚定不移的承诺。
“你曾说过,我从不承诺,而我也曾说过,我不会承诺是因为我只会去做,但这一次,允许我承诺一次好吗?”
轻轻的在尚善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盛晟在她的耳边道出最坚强的一句……
“即便是有一天,你不得不离开,那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你离开,去任何地方,去做任何事情,没有什么能阻挡,没有什么能分离我们,小善,我早已和你融为一体。”
眼角的泪水不停的滚落,尚善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哭泣了,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带着悸动,也带着幸福,还有恐惧。
“哥哥……”
委屈的感情一触即发,尚善想说自己真的很害怕,却又连害怕的力气也没有了,每天只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努力去做。
“听我的话,好吗?乖乖的吃药,乖乖的吃饭喝水,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重新好了起来。”
一点点的抹去尚善脸上的泪水,盛晟的解释才刚刚开始。
“等你回来?你要去哪?”
下意识紧张的拉着盛晟的手指,半点都舍不得他的离开,尚善可不希望自己真的临死之前会看不见最心爱的人。
“我想将小满送去南郡。”
“……南郡?你要去找我的父母?”
一瞬间,脑中像是想起了什么,尚善不想说这个结果有多意外,但的确是她没有想到的。
“不管怎样,小满在这里也许会不安全,我有些放心不下,南郡那边是我完全掌控的,是绝对安全的,我会保证小满的一切,至于你父母……
可能我需要他们的一些东西。”
顿着后话的盛晟,让尚善瞬间明白了,既然裴俊的癌症需要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提供血样细胞,那自己的……
虽然海旭坤的话都是半信半疑的,但不管怎样,盛晟这是在替自己打算,更是再替自己努力。
“我明白了。”
就知道尚善会完全理解自己的盛晟,忍不住抱着她不想松手,如果怀里的人永远的离开了自己,那自己也会追随而去吧。
“放心,我会在三天之内回来,到时候,你就会完全康复的,等我,好吗?”
“……嗯。”
深情的相望,就像是天与地的结合,永远不会分开的承诺,是生死也无法阻挡的一切。
在最悲伤的时候,深情总是会弥补很多不足。
临近午时,盛晟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为了不引起国府外某些人的跟踪和偷拍,便从后门伪装离开,国府内的派克,赵衍风,和顾逸云都分别得到了指示。
在这个盛晟离开的国府里,已然启动了最高级的保密行动。
始终在内楼照顾尚善的原梓钧,也默默地祈祷着一切都顺利归来。
看似安静的表面下,除了地牢里的海旭坤外,便是外面还在挣扎不断的想要争夺财产的莫妮可,正在垂死之前挣着一丝丝苟延残喘。
“对不起莫妮可小姐,我想你的要求我很难做到。”
面对自己请来的律师不能达到自己期许的时候,莫妮可一再忍耐的怒火已经濒临崩溃。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做到?为什么?我是裴俊的未婚妻,我还受到他的种种虐待,现在他死了,我却连一点生活费都得到不到补偿吗?”
歇斯里地的吼声,并不能给自己的权益带来更多的希望,对面的律师正了正自己鼻梁上的眼睛,而后一脸遗憾的表示……
“首先您要清楚,您是未婚妻,即便如此,也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来当做证据而已,在法律上,我们讲究的是更多的事实依据,然而……
您并没有!其次,您所谓的那些在警局里当做口供的控诉,我恐怕要抱歉的说一句,没有人可以给你作证,外加上裴俊先生的管家已经对您的种种行为做出了负面的说辞。
所以莫妮可小姐,我想,我也不愿意打一场注定要输掉的比赛呢。”
被自己的律师可谓是冷嘲热讽一番后,莫妮可的心底已经失望之极,然而在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
“你怎么不说是自己害怕跟安宰宥对抗呢?谁都知道安宰宥是最厉害的律师!”
正要起身告辞的律师显然是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当然了……
他也不会放过讽刺回去的机会。
“如果莫小姐您一定要这样说得话,我想……我害怕的原因跟您一样,希望您能找到一个让你十分满意的律师,告辞。”
被阖上的房门发出一声震响,莫妮可独自一人坐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这是她仅有且唯一可以得到的宾馆房间了。
尽管她在离开裴家别墅之前偷藏了许多值钱的东西,甚至有些席卷了曾经住过的地方,但这些都不过是小数目而已,根本不能满足她的要求。
“该死的~!”
生气的将手中的靠枕丢出,莫妮可知道自己之所以沦落到这一步,都是受了国府对外的压力,但是!
她绝对不可以认输!绝对不可以!
“好吧,既然你们这样无情,不要怪我更无情!盛晟,尚善,你们已经得到了一切还要阻止我,是你们根本不给我一条活路,既然这样……既然这样……”
紧抓着自己皱皱巴巴的衣领,莫妮可那狰狞的面容上,是拼死一搏的扭曲。
而此刻……
“怎么样?”
“搞定了。”
从莫妮可在宾馆的地方出来的律师,竟然直接开车来到了安宰宥的律师事务所,当然了,不得不承认这间律师事务所是盛晟在背后支持的。
“呵呵,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可不是,恼羞成怒呢,还骂了很难听的话。”
“可以理解,辛苦了。”
当安宰宥将一张银行卡放在眼前律师的手中后,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谢了。”
将银行卡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律师临出门前不忘友情提示一句……
“我觉得她不会放弃的,要知道,这可是她唯一的希望。”
安宰宥无声的点头示意自己心里十分清楚,但望着自己手下离开的背影,安宰宥却是直接将电话打去了国府。
“放心,我们早已布好了陷阱,就等着她往下掉呢。”
挂掉电话的派克嘴角勾一抹冷笑,此刻虽然没有盛晟在指挥,但他们都清楚应该做什么才能让这些曾经陷害尚善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
“什么?为什么!我是来提供消息的!”
“对不起莫小姐,我们收到了通知,我们不需要您提供的任何消息,您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们不需要沾染您身上的任何麻烦。”
每来到一家报社,试图去说点诬陷盛晟跟尚善的坏话时,莫妮可都被无情的赶了出来,如果这没有点内幕莫妮可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于是……
一气之下的她忍不住来到了国府门口!
“让我进去!我要见盛晟!我要见尚善!让我进去!放开我!”
也许让莫妮可走投无路是最后的绝招,但谁也没办法阻拦她疯狂的行为,以至于这国府门口的一幕幕早已被报社记者们偷拍了下来,哦……
也许还有明目张胆的拍摄,但至于能不能被发出去倒是个重点问题了。
“对不起这位女士,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们会……”
“会怎样?将我抓起来吗?抓我呀!抓我呀!你们这些恶心的败类!贱人!”
“带她进来!”
站在台阶上冷冷的望着这一切的顾逸云,以盛晟身边最高地位的助理人物冲着门口的保安吩咐一句,瞬间就被架走的莫妮可,还不知道面对自己的是什么惩罚呢。
“砰!”
被丢进审讯室里的莫妮可,正一个人恐惧的望着四周,本以为会有人来跟她谈判或者说点什么,然而?
“人呢?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
隔着屏幕在会议室里可以监控到一切需要监控的画面,不过是在一堆文件中冷冷的扫了一眼的顾逸云,似乎没有看见莫妮可那疯狂的行为。
“这女人真是麻烦,为什么盛总不想点别的办法把她打发了呢?她不过是要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