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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真界, 若是修士遭逢生命危机, 有很大几率会反思顿悟, 从此跨越过修炼的障碍, 性格也会变得与以往不同。
这种事在修仙界稀松平常, 因为心境的历练也属于修行的一部分, 沈绿曼便轻易地相信了她的说辞。
荆傲雪见状,继续道:“说起来也是我运气好, 之前在秘境历练时, 我无意中得到了一个炼丹师的玉简,上面记载了诸多病症以及治疗药方,其中有一例,恰好与我当时的境况相似, 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便买了药草回来, 用凡人界的笨办法熬制出药丸和药浴,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服下,没想到身体居然真的好转, 且三两日的功夫,就全好了。”
她这么说着, 还装模做样的感叹了一声。
柳儿被她讲故事一般的语气所吸引, 听到这儿忙问道:“然, 然后呢?”
荆傲雪用筷子给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道:“我估摸着那炼丹师至少也是金丹期的修为,那药方有奇效,不但恢复了我体内受损的经脉,还将我的木灵根修复了些许,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沈绿曼闻言,立刻问道:“那你的灵根现在如何了?”
荆傲雪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之前灵根尽毁,前些日子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早就不强求能继续修炼,只求身体康健。”
她这么说着,还神情失落的低下头,心中却吐槽道:呸,都是瞎掰的,她现在还不太懂灵根是个什么东西,也没有原主得知灵根尽毁时的受到的惨烈打击。
对于她来说,用末世研究开发的药剂,只能算是修炼木系异能的辅助手段。
至于能不能修复灵根,她倒是没有多想,也没有把话说满了。
柳儿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凑过来软软的道:“母亲,没,没事的,你……你,会好,好的。”
荆傲雪敛着眼眸看她,见她眼神澄澈,带着婴儿肥的脸满是认真和关怀,她心中一暖,心说:这女儿还真是个小萌物啊。
沈绿曼脸色沉重,看样子倒是被打击的不轻。
她这模样倒像是很关心自己能不能继续修炼,让荆傲雪越发不解起来,但她也渐渐习惯对方的性子,便没有多问。
而是笑着道:“我亲身尝试后,觉得这药方不错,便将那玉简里的几个相似的药方都翻了出来,去百草堂买足了草药,打算熬制出来,给你们娘俩儿也试一试。”
话音落地,她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沈绿曼。
沈绿曼有几分迟疑,道:“可否将药方默写下来,让我看看?”
她怕荆傲雪多想,便低头小声道:“我虽然是五灵根的资质,修为也不高,可对炼丹一道有些兴趣,便在闲暇时买了几个玉简来看,凡人界的药材药效不高,可多种药材混合在一起,也能制造出有毒的毒.药,我且分析一下,不知可否……”
荆傲雪点点头,道:“也好,你是修士,这药方又是用在咱们自己身上的,自然要谨慎小心些。”
沈绿曼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以前荆傲雪只会嫌弃辱骂她,如今态度这么温和,她心中不禁感慨修士的顿悟果真不一般。
她对这样的荆傲雪很不适应,状似无意的打量对方,也只看到她真挚中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
她看了一眼柳儿,见柳儿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荆傲雪的身侧,她们长得有七分相似,一大一小的都盯着自己。
柳儿眼神中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嘴里嚼着食物一鼓一鼓的,嘴边还黏着一粒米。
她伸出手去帮柳儿擦拭了嘴角,思索片刻道:“那好,今晚我便烧水试一试。”
荆傲雪松了一口气,连忙答应下来,觉得这劝说人还真不容易,沈绿曼面上木讷呆板,实则是个冷清睿智的人。
就连想要对她好,都要拐弯抹角,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
虽然累人,成果却是喜人的。
荆傲雪以前没有家人,穿越后柳儿是她的女儿,她性子又可爱,她下意识的就想对柳儿更好一点。
而对沈绿曼,她也想对她好一点,却是出于心底的那份亏欠。
如今达成了目的,她心下放松,三两口吃过晚饭,便去院子里的一堆杂物中,搜出来笔墨纸砚,带回房里去默写药方了。
沈绿曼看她关上房门,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涌起了诸多情绪。
如今荆傲雪变了,她是不是也该改变?
或许可以不用那么提防对方,只是她真的能付出自己的信任?
她叹了一口气,看了眼一口一口乖巧吃饭的柳儿,道:还是且走且看再说吧。
吃过晚饭,沈绿曼收拾了碗筷,便开始烧热水。
柳儿蹬蹬蹬的跑到荆傲雪门前敲门,恰好荆傲雪已经斟酌着,将末世之中用途最广的药方默写下来,她一次性默写了十几张,至于其他的研究药剂,等用得着的时候再写吧。
她拿着纸张吹了吹,心中庆幸自己是木系异能者,不然还真没办法在研究室工作,参与研究开发这么多的药剂。
她听到柳儿敲门,便走过去亲自打开了房门。
柳儿扬起小脸看着她手中的药方,道:“母,母亲,这个……”
荆傲雪点点头,道:“先给你娘亲看看,若是没问题了,再给你熬制让你使用。”
柳儿年纪太小,也不太懂之前她跟沈绿曼说的事情,只是抱着本能的信任点了点头。
她长得玉雪可爱,表情又乖巧可人,荆傲雪萌的心都要化了,便抱起她在她白皙柔软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亲吻。
柳儿顿时脸颊绯红,她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沈绿曼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傻笑着的柳儿,和一脸“怪阿姨”笑的荆傲雪。
她走上前,对荆傲雪抱着柳儿的画面,还有几分不适应,她道:“柳儿下来,该去洗漱准备睡觉。”
柳儿乖巧的应了一声,从荆傲雪怀里下来,便跑到了沈绿曼身边。
荆傲雪见状,心里有几分吃味,不过她很清楚,若说柳儿心中最重要的人,那必然是一直温柔善待她的娘亲,而不是她这个穿越过来没几天,之前还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打骂过她的母亲。
想到这儿,荆傲雪心中就感慨起来,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末世之中更是因为一个不屑的眼神,就能结仇结怨,就连孩子也是如此凶残。
而柳儿生性善良,才能在受到这么多的伤害后,依旧渴慕着母亲的亲情。
荆傲雪被感动的内心滚烫,她发誓会对柳儿好一点,再好一点。
沈绿曼抱着柳儿洗澡,她便跟上去,想起柳儿结巴的毛病,便跟她约法三章。
第一是说话不要着急,再紧急的事情都要想清楚了再说;
第二是说话断句要正确,不必急着一次性说完整,分隔成词语来讲,多停顿几次也不打紧;
第三是每日要多说话多交谈,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样慢慢练下来,只要不是天生的结巴,就能改变她说话结巴的毛病。
柳儿见荆傲雪这么严肃的跟她约法三章,一开始有些害怕,又因为娘亲在给她洗澡,母亲全程在一旁看着,她便很是害羞,脸颊都红彤彤的。
当荆傲雪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说话时,她便放松下来,努力改正着自己的结巴。
等沈绿曼给柳儿洗完澡,让她躺在床上睡觉后,屋里就剩下两个大人。
此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只有屋里的烛火忽明忽灭。
村子里气氛祥和,没有镇上那般压抑,荆傲雪心情便放松了许多。
她将之前买来的火炉和药罐找出来,用清水清洗,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有几分突兀,却带着十足的生活气息。
洗东西不需要她全神贯注,她看了一眼厨房的布置,又看了看买来的蔬菜,看完一圈后,最终便将目光,落在了正在认真研究药方的沈绿曼身上。
荆傲雪很清楚这药方是完全没问题的,让沈绿曼检查也只不过是想安她的心。
对方是个严谨认真的性子,看着药方时眉头轻轻地皱着。
在烛火昏黄的光线下,荆傲雪迟钝的注意到,沈绿曼居然长得不错,确切的说是很好看。
平日里沈绿曼总是面无表情,身上又带着一种很容易被人忽视的气场,以至于她穿越过来后,居然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对方。
这一次闲来无事,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女人很年轻,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很多,实际上对方也才二十出头。
她的头发乌黑浓密,总是松松垮垮梳着随意的发型,因为时常低着头,两侧的头发便总会遮掩她的脸。
之前或许是光线原因,她撩起了一侧的长发别在耳后,便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她的侧脸很精致,眼睛与柳儿一样都是圆润的杏眼,只是很少有圆睁的时候,且眼神也不如柳儿清澈,反而总是带着复杂和诡秘。
鼻梁高挺,嘴唇饱满,此刻认真思索嘴唇不自觉的嘟起,看上去竟然带着几分性感和肉.欲。
可对方性子太冷清,让荆傲雪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如今……
荆傲雪迟钝的想到:月色真美,烛火下的沈绿曼真好看。
荆傲雪离开赌坊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站在赌坊外的街道上等着。
她摸着荷包上的刺绣,心里盘算着这三千两该怎么花。
还没等她定好计划,沉重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她扭了扭脖子,抬眸走到路中间,冷冷道:“终于来了。”
她正想热热身,虽然赢了梁升荣两千多两银子,但心里还是有气没处撒。
梁升荣是个穷惯了的人,就算如今有了银子,也十分吝啬抠门,从他口袋里赢了那么多银子,不亚于直接在他身上割肉。
她见好就收,总不好将梁升荣直接玩死了,对他那样的人打骂是没有用的,只有戳中他的痛脚,让他痛不欲生才是最好的。
她想找人练手,更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异能,赌坊的打手是最好的选择。
她话音落地,赌坊的几个壮汉便呆了一下,为首的壮汉立刻恭敬走上前,道:“荆亚人,你怎么在这儿啊?真巧。”
“装,再给我装,敢说你们不是冲我来的?”荆傲雪冷笑道。
壮汉忙摇摇头,道:“我哪儿敢啊,自从在韩家被你指教一番后,我兄弟几个就打算见你绕道走了,只可惜赌场那边……我们总要做做样子,也不劳烦你亲自动手,我们自己做点样子,回去为你美言几句便是。”
荆傲雪有些意外,她之前刚到赌坊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倒是做好被套麻袋的心理准备,毕竟赌坊也不会白白让你赢钱。
没想到找来的打手,是之前在韩家的那一批,如今对她的态度还十分恭敬。
她挑眉好奇道:“这样空手回去,管事的不会找你们麻烦吗?”
壮汉心里嘀咕,管事的再厉害也就是骂骂,你的手法可就邪门了,他们现在还浑身疼痛,体力弱的更是爬都爬不起来。
他们哪还敢找茬啊,又不是活腻了。
他们忙摇摇头,荆傲雪见状,遗憾的道:“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壮汉被她的语气惊出一身冷汗,忙鞠躬目送她离开。
壮汉之中一个稍显年轻的男人哭丧着脸,道:“老大,管事那边可怎么办啊?”
为首的壮汉名叫周兵,他沉吟片刻,道:“还是实话实说吧,管事是从京城里来的大人物,肯定见过不少世面,他来咱们这儿,一方面是为了赚钱,另一方面也是要为上头搜罗人才,这荆傲雪功夫如此不凡,正可以推荐上去。”
其他人点点头,又有人不安的问道:“那……我们真的要互殴一顿,在身上制造伤痕吗?”
周兵翻了个白眼,在说话的人头上拍了一巴掌,道:“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非要跟自己过不去,我身上还疼着呢,要制造伤痕你自己去撞墙吧,我不奉陪了!其他人跟我走,回去跟管事的汇报。”
壮汉挠挠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傻笑着跟上去。
荆傲雪径直回到家里,此时正值傍晚,夕阳西下,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在院中玩泥巴的荆柳儿。
她看了眼周围,没见到沈绿曼的身影,便走到荆柳儿面前,问道:“你娘亲呢?”
荆柳儿惊喜的抬起头,白皙的脸蛋上还挂着几点泥巴印子。
她忙搓了搓手,反而将手弄的更脏,磕磕巴巴的道:“娘亲,娘亲说……做饭,出,出去了。”
荆傲雪奥了一声,对柳儿脏兮兮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她便拉着她的小手,带她去打水洗脸洗手。
待洗干净后,荆傲雪检查她的身上,却发现衣服丝毫没有弄脏,她有些意外。
随即想到原主肆意挥霍钱财,沈绿曼就算赚再多的银子,也不够原主一个人乱花的。
以至于沈绿曼和荆柳儿二人,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几身。
荆柳儿身上穿的这一套,明显小了些,布料破旧还带着补丁,若不是看着干净,简直像个小乞丐了。
她摸着下巴,想到:一会儿去酒楼吃过饭,顺便带柳儿和沈绿曼去买几身衣服吧。
异世界赚钱轻松,随便赌一把都够买衣服的钱了。
只不过赌坊也不是吃素的,这一次大张旗鼓的赢钱,她估摸着,赌坊就算心中不满,也不会下死手。
但若是总去那边赢钱,断了人家财路,那可就说不准了。
荆傲雪是想赚钱,可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把命都给搭上了。
再说了,她这一次赚了三千两,其中有大半都来自于梁升荣,她估摸着有壮汉为她美言几句,管事的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不过万事做好周全的准备,若是管事真的来找麻烦,她也不会怕他。
镇子里待着不安全,木系因子也不充裕,她打算明日买些东西,便回去村子住下,以后无事还是别来镇上了,先提升自己的木系异能再说。
手上有三千两,暂时也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
这笔钱她可以好好筹划一番,她想了想,准备用其中的大部分银子,去店铺买珍贵药材来修炼,剩下的倒是可以交给沈绿曼,让她来安排生活上的一应花销。
她带着荆柳儿坐在凳子上等沈绿曼回家,期间等的不耐烦了,便翻出一条彩带来,教荆柳儿玩翻花绳。
她会的玩法不多,不过对柳儿这个没玩过的初学者来说,已经足够了。
柳儿学会后,就自顾自玩的开心,荆傲雪撑着下巴,时不时指点几句。
沈绿曼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脚步顿了顿,道:“我回来了。”
柳儿眼前一亮,顿时跑过去向她展示新学来的花绳,还说这是母亲教她的很好玩,她可以教给娘亲。
沈绿曼放下菜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点心,递过去让她先尝尝,等着一会儿吃晚饭。
荆傲雪插嘴说道:“不用在家里做饭这么麻烦了,我之前出去一趟还没来得及吃饭,现在正好到了晚饭的点了,咱们便去酒楼补上中午的一餐吧。”
沈绿曼闻言抿抿唇,心里很不乐观,担心荆傲雪没银子去酒楼吃饭。
她也认识梁升荣,知道对方是怎样的心思,荆傲雪跟他出去,只能是被那人不怀好意的带去赌坊赌博。
她之前也劝说过,反而被她骂了几句,让她别多管闲事。
荆傲雪的性子她再明白不过,对方并不是愚笨之人,只是太过自大又瞧不起凡人,以为对方没胆子欺骗她这个修士,却不想如今她自己也是凡人中的一员。
人心叵测,根本不像在家族中那样,他们没有家主这座靠山,又没有相应的实力,就只能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荆傲雪自懂事后就是修炼天才,修为上进展神速,太过出色便被许多人视作眼中钉。
家主忙于修炼和家事,对她的生活便很少询问,全权交给了她大伯教导。
荆大老爷也有子女,对强占家族大部分资源的荆傲雪恨之入骨,自然不会教她生活常识,刻意在这方面养废了她。
以至于荆傲雪修为是提升上去了,却对人情世故全然不懂,第一次出去秘境探险,便被人设计陷害,灵根尽毁。
沈绿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着急但人微言轻,又无法顺着荆傲雪的心意办事,便成为了对方所不喜的下人,时刻远着她……
可荆傲雪对她无情无义,她却有着不能言说的原因,必须跟在对方身边。
以往,荆傲雪从她这里拿银子,她心里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
她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荆傲雪去赌坊玩一把,就是她几日辛苦打猎换来的银子。
她知道对方去赌坊赢不了钱,现在身上应该是身无分文,便委婉道:“我菜都买好了,就在家里吃吧。”
荆傲雪笑眯眯的看着她,二话没说直接递过去三百两,道:“这些钱给你,够我下半年的吃喝花销了吧。”
说罢,她不顾沈绿曼震惊的神情,直接抱起正低头吃绿豆糕的柳儿。
她面露笑意道:“走,母亲今日赢了不少银子,咱们去酒楼吃一顿,好好庆祝一番。”
沈绿曼见她心意已决,虽然心中有许多困惑的地方,但也只能收起银票跟上对方的脚步。
她们三人直接来到镇上最大的酒楼,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客人,只剩下三两张桌子是空着的。
店小二见他们过来,立刻走上前来伺候,到底是大酒楼出来的人,即便看她们穿着寒酸,面上也没有露出鄙夷神色来。
荆傲雪很满意,她坐在凳子上,道:“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我今日要吃个尽兴。”
店小二愣了一下,道:“这……请问客官一共几人,之后还有人要过来吗?”
荆傲雪竖起手指,道:“就三个,不过我吃的多,你尽管上菜吧。”
店小二面上露出迟疑的神色,荆傲雪扔给他一两银子,道:“别在这儿干站着了,快去。”
店小二今日第一次见到如此大方的客人,面上立刻浮现笑容,收起银子便去传菜了。
沈绿曼看她财大气粗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无语。
店小二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端着一壶好酒和一壶好茶,还有三个杯子。
他给荆傲雪斟了一杯酒,看了沈绿曼一眼,给她和柳儿倒了两杯茶。
荆傲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起来她并不嗜酒,只不过喜欢尝味罢了。
喝了一口酒,觉得味道香醇怡人,没那么浓烈的口感,饮下去倒是十分润滑,她眼前一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尽兴又斟了几杯酒。
酒楼里的饭菜紧接着端上来,她慢悠悠的吃了几口,只觉得美味无比,比她在韩家吃的那一顿,还要可口许多。
作为一个正宗的吃货,在末世又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头一次吃到如此多的美食,味道好的她都想在酒楼吃一辈子了。
这一次,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异世界的悠闲生活,她没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埋头狼吞虎咽,而是吃的很有风度,还给沈绿曼和柳儿夹了几次菜。
一桌子好酒好菜,几乎大半都被她吃了去。
吃饱喝足,她脸色微醺,也想不起要买衣服的事情了,回到家里便躺下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隐约感觉有人在给她擦洗身体。
她迷茫之间睁开眼,便看到一张玉白秀丽的脸庞,她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眨了眨眼,只觉得无比困倦,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萤绿色的光芒,她睁大眼想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却感觉到暖被轻柔的盖在身上。
她的木系异能,在萤绿色的光芒下,自动自发的运转起来,她闭上眼睛下一刻就彻底进入了梦乡。
荆傲雪神情复杂的恩了一声,她在末世里没有和小女孩儿相处的经验,乍然间看到这么个小姑娘,也不该做何反应是好。
索性按照原主的性子,冷淡的嗯了一声。
却不想她的反应让荆柳儿松了一口气,她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将手上端着的米汤放在桌子上,小声道:“母,母亲……这,这是娘,娘亲早上……做的,你吃……”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愣是让口吃的荆柳儿说了许久。
原主以前最厌恶的就是她这畏畏缩缩的性子,但凡听到她说句话,原主心里都会憋着一口气,而这小姑娘就会沦为原主的出气筒。
荆柳儿已经习惯了,她原本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缩着脖子僵硬的站了一会儿,却见荆傲雪走到桌子边坐下,一言不发的安静吃饭。
居然这么轻易地就饶过了她,荆柳儿心里不敢置信,但是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
她悄悄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荆傲雪吃饭,心底却升起一抹遗憾的情绪。
平日里母亲总是看她和娘亲不顺眼,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不着家,就算偶尔回来,也是开口问娘亲要钱,或是打骂她们。
她以前最害怕母亲回家,但是这一次母亲生了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都安安静静的,从没发脾气,也没动手打她,这让她感觉很奇怪。
她甚至大着胆子凑到了床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母亲。
她对母亲是有埋怨的,但是到底母女天性血浓于水,见到母亲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她心里说不着急、不害怕是假的。
直到娘亲说母亲只是睡着了之后,她才彻底放下心来,转而又喜欢上这种和母亲相处的方式,甚至隐隐期待着,母亲以后也能这样安静的陪着她。
谁想到母亲这么快就醒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离开这个家。
荆柳儿失落的低下头去,在荆傲雪吃饭的这几分钟里,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般上下起伏着,对此,荆傲雪倒是毫不知情。
她吃干净了米汤,只觉得自己更饿了。
小姑娘端来的米汤里,米饭少的可怜,她相当于只喝了水,根本不管饱。
荆傲雪在末世生存多年,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饥饿,这个异世界物资丰富,没道理换个世界还要让自己饿肚子。
她豁然站起身,把胆小的荆柳儿吓了一大跳。
荆傲雪是真的不知道如何与小姑娘相处,便学着她在末世见过的母亲的模样,将手放在小姑娘的头顶,轻轻地拍了拍,也没管小姑娘是何心情,随后便端着碗走了出去。
她在厨房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任何能吃的东西,看来这家真的被原主败了个干干净净。
在家找不到吃的,她记得村子不远处就是大山,山里总能找到野菜,甚至是猎物。
想到肉的滋味,荆傲雪就彻底按捺不住了,正准备拿了菜刀往大山走,荆柳儿就哭丧着一张脸,道:“母,母亲,别……别打,娘亲。”
荆傲雪一开始不明白小姑娘的意思,随后想起原主每次回家,若是妻子不老实给钱,就会随手拿东西打人,小姑娘也被揍了几次。
所以小姑娘此刻也以为自己要去打她的娘亲?
荆傲雪觉得荒谬,心里把人渣原主骂了一遍,低头看着怯懦的小姑娘,清了清嗓子放柔声音道:“我以后不会再打你和你娘亲了,我之所以拿菜刀,是要去山里找吃的。”
小姑娘闻言,好奇的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被她这么盯着,荆傲雪只觉得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具身体的妻子也不知去哪了,自醒来后就没看见人影,想必是不在家的。
她现在要出门,把这么个小姑娘留在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她这么想着,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道:“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小姑娘吓的后退一步,然后猛点点头,道:“我……我也,也可以……去?”
荆傲雪应了一声,道了句“跟上”,小姑娘就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荆傲雪身体还有些虚弱,照顾着小姑娘的身体,步子就迈的很小,足矣让年幼的小姑娘跟上。
她倒是想将这小孩儿抱起来走的,但是小孩儿明显怕她怕的要命,她可不想把小孩儿吓坏了;最重要的是,她在末世待久了,手下没个轻重,这么个软软柔柔的小东西,若是捏坏了就遭了。
二人沉默的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荆傲雪见气氛沉默的有些诡异,便开口问道:“你娘亲呢?”
小女孩儿自顾自走的开心,她体力好走路倒是不累,却从来没跟母亲一起外出过,所以觉得很新奇。
听到荆傲雪的问话,她顿了顿老实说道:“娘,娘亲早,早上,去……去镇上了。”
“去镇上?”荆傲雪纳闷的道,她从原主记忆里得知,这个村庄位于凡人界的偏远山区,距离村子最近的城镇都很远,走路过去至少要两个时辰,相当于四个小时。
也正因为如此,村子里的人轻易是不会去镇上的,原主倒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镇上,只不过都是去镇上挥霍钱财,除非手上没钱了,才会花钱雇马车回来,但那也需要近一个时辰才能到。
那原主的妻子去镇上做什么?
她这么想便如此问了,小姑娘揉着破旧的衣角,小声说:“娘亲说……说母,母亲……病了,要吃……吃药,所,所以,她去……去镇上,抓药。”
荆傲雪恍然大悟,脸上哂笑。
原主真是渣的没边了,若不是妻子在家日夜操劳,她早就没钱花流落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