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读书人就不事生产,他们有时候比经商的还会算。
钟博瀚微微颔首,“是不少,具体我没问,但那个孩子送来的东西可没有一样是简单的!”
话音刚落,杨三铁就带着东西进来。
钟博瀚大笑,“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明老先生满意地冲杨三铁笑了笑,打趣道:“可还记得老夫?”
“明老先生!学生拜见先生!”杨三铁激动地给几位先生跪下。
明老先生摆摆手,“起来说话吧!这次乃是科举改制后新增第一场秋闱,老夫特地来府城凑凑热闹,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给老夫这么大的惊喜!既然秋闱过了,明年可是要进京参加春闱?”
杨三铁点点头,一脸自信,“这一百步都走了八十步,自然是要继续的。”
“可有把握?”钟博瀚有些担心。
杨三铁再次颔首,“先生放心,给我上课的先生也会随我入京,一直跟着我到春闱结束。”
“哦?你这位先生是何人?”
这次杨三铁的名次在前三,十分耀眼,钟博瀚对他这位神秘的先生越发好奇。
杨三铁咧嘴一笑,道:“是桐昌府明家的明三夫人,姓崔。”
“竟是女子!”钟博瀚大惊,下意识看向明老先生,“这不是你们家的吗?”
杨三铁这才恍然大悟,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呀!我怎么没发现!先生,您与明三夫人是本家?”
明这个姓可不常见。
明老先生点点头,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老夫虽然是明家人,但只是明家旁支,当年我离开桐昌府的时候,本家衰败,如今竟出了这么一位厉害的妇人?”
他少年成名,当年荣极一时,甚至盖过了嫡系一脉,遭嫡系嫉恨,还差点入了嫡系的圈套,为此离开桐昌府,入仕十几年,浮浮沉沉,最后又在国子监待了一段时间,后来辞官归乡也没有回桐昌府而是选择去了衢州府平安县麻浦何家落脚,就是打着永不与明家联系的心思,万万没想到现在明家竟然起来了!
杨三铁在明家待过,知道明家那些人都是些什么德性,结合明老先生的反应,便猜到他们之间有龃龉,沉吟道:“明三夫人是明家三老爷的正妻,姓崔,乃是京城太史令崔光之女,自幼饱读诗书,颇有其父之才,甚至远胜其兄。
可惜身为女子,又从小与明家三老爷指腹为婚,人生半点不由己,您说的没错,在她过门的时候明家确实已经衰败,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靠着祖上攒下的田庄铺子勉强度日而已。
明三夫人成亲多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生了女儿,彻底被明三老爷厌弃,日子艰难,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强势出头,硬是让濒临倒闭的铺子起死回生。
按理说此事明家应该高兴才是,可偏偏明三老爷觉得他做不成的事让一个女人做成,实在丢脸,不仅对明三夫人多有嘲讽,还故意纳了几房美妾羞辱她。
明三夫人决定反抗的时候就做了与明三老爷决裂的准备了,既然明三老爷给脸不要脸,她自然不会股息,硬是将明三老爷做的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捅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苦主跑衙门伸冤,知府便是想看在顺德乡君的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不成,只能受理,其中还牵扯到强抢民女害人性命之事,最终证据确凿,明三老爷被关入大牢。
原本是要判死刑的,顺德乡君变卖家产四处打点赔钱,这才堪堪保住他一条命,但知府判他入狱二十年,如今还未到刑期。又因为皇上下令各地罪犯发配衢州府修筑城墙,他也在其中之一。
明三老爷入狱后,顺德乡君身体彻底垮了,不得不交出管家权,明三夫人接管明家府内府外大大小小事务,将整个明家盘活,在学生心里,她与我阿娘一样,都是顶厉害的女子。”
明老先生闻言也跟着感叹,“如此说来,倒是明家祖上蒙荫,才让明三那个混账东西娶了如此一位贤妻。”
若是没有明三夫人,本家只怕已经覆灭了。
钟博瀚也跟着颔首,“太史令崔光老夫是知道一些的,此人有大才,且通晓天文地理,便是皇上对他都要礼遇三分,他的女儿嫁给那样一个混账玩意儿,可惜了!”
杨三铁笑笑,“旁人知道她的事都是惋惜,可明三夫人不这么想,她说她本就无意当内宅妇人,明三老爷倒是成全了她,如今她将全部心思放在学生身上,希望学生能给她长脸。”
钟博瀚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如此说来,你春闱可要努力了!”
“先生放心,学生一定拼尽全力!”杨三铁坚定地躬了躬身子,“春闱在即,从衢州府到京城,路途遥远,这几日就要启程,待学生归来,再来拜见几位先生。”
杨三铁从几位先生这里离开,又去见了杨四庄,叮嘱道:“你在书院好好念书,我与阿娘二哥去京城,家中若是有事,只能辛苦你了。”
杨四庄笑容灿烂,“你们尽管去,我等你们好消息。”
杨三铁回去后,将明老先生来衢州府的事情说与江宁和崔氏听。
崔氏当即收拾东西亲自去了一趟衢州书院,回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只是她不说,大家也不好多问。
翌日,周娘子带着许诺山过来与他们汇合。
梁家这边也把梁绍谦一并送来。
杨二丫刚刚生产完,无法送行,只有梁宏昌和袁氏过来。
老两口本是各种担忧,结果看见杨家这一百人护卫,不安的心立马放回肚子里,甚至连依依不舍的眼泪都没掉下去。
众人将行李装上马车,浩浩荡荡启程上路。
与此同时,榕树村村民也知道杨二蛋杨三铁中举之事。
周氏知道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是晕乎的。
死死抓着杨老三的衣袖,“二蛋啥时候参加科举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四庄考上去?”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杨老三比他还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