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池畔到凤鸣殿,这一路,宜臼一直打横抱着怀里冷得缩成一团的人。
“这会知道冷了?刚才是谁,尽展身姿地在玉池上跳舞的?”是一句指责的话,但是玄姜看着他的侧颜,却调皮地一笑。
“我要让你、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是如何妖娆、美丽的?”
宜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玄儿,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干什么吗?你想以这种方式,来逼你自己,来逼我!”顿了顿,又道“我不会放手的!”
玄姜心里狠狠哆嗦了一下,是啊,智慧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把戏?!
突然,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宫装的身影,跪在宜臼的面前,是淑妃瑾姜和德妃玉妘。
“王上,今晚玄姜如此妖媚一舞。众人议论不堪,您不能再带她去凤鸣殿!”瑾姜一副苦谏的表情。
“淑妃说的是,请王上三思!”玉妘更把苦谏的表情端得正正的。
宜臼微微眯眸一瞬,“哦!孤没有带她去凤鸣殿啊。”
“啊?”瑾姜一脸疑问,指了指他怀里的人。
宜臼正色说:“孤,是抱她去凤鸣殿。”
“噗嗤——”,玄姜没忍住笑。这怕是瑾姜和玉妘第一次见识,如此贫嘴的王上吧。
瑾姜:“……”
玉妘:“……”总觉得,与王上说话时,不在一个调调上,跟不上他的思路。
凤鸣殿?!
呃……玄姜意识到一个顶顶重要的问题。
“宜清不是说,带我去一个我从不知道的地方吗?凤鸣殿,我可是很熟悉啊。”
“去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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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白玉垒成的硕大的浴池,豪奢而舒适。
池子一端的墙壁上,有一个神采奕奕的凤凰雕塑。池中腾着袅袅白烟,水里还飘着无数金色的菊花瓣,浮浮沉沉的像是一片盛开的炫目花海。
这个季节,还有新鲜的花瓣?
玄姜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池子周围本就种着陶盆栽种的菊花,温热的气息,让菊花持续至深秋冬初的时节。
温润的花香,温热的气息,让她禁不住长长舒一口气。
“这里叫饮凤池,就在凤鸣殿的后殿。一直就有的。只是镐京之乱后,我一直节俭行事,便命人关了这里。这几日,又命人清扫出来。本想在你我大婚时用上。现在看来,要提前了。”宜臼说着,眼中的桃花韵翻腾出来。
玄姜却只注意他说的一个词,“节俭?那……那,那我前几日摔碎了好几个玉梳、玉镯。宜清你不会怪我吧?”她低着头,两个食指不停对着,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他温润一笑,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刮刮她的小琼鼻,“你摔的都是你们姜府的东西,你娘家的东西,我不管!只是,如果以后再摔的话,不要在寝殿里摔,碎碎渣渣的,不好清理,别扎了脚。”
玄姜嫣然笑着,搂住他的腰。她知道,这份宠爱,自己是独一份的。可是,因为这份宠爱,他背负的太多。
宜臼也顺势搂住她的肩,促狭地笑道:“是我给玄儿脱?还是玄儿自己脱?”
“啊——?!”玄姜捂着领口下意识地从他怀里跳出来,往后退了两步。
她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
从前,她一直嘴上硬气,说要洞房、春宵一刻之类,但是真正到了此时,她还是很紧张。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只布老虎。
宜臼看着她紧张的神色,笑意深深,一把拉过她,“你今晚不是冷吗?赶紧进去好好泡一下,去去寒气,可别着凉了。”
玄姜脸色一松,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脱下最外层的红纱,纱衣被湿气打了,和红色的锦缎腻在一起。这件舞裙,衣袂飘飘,身上各种宫绦、挽结、飘带很多,此时全部粘在一起,有的地方还打成了死结,缠在了身上。
呃……不好脱。
玄姜解开左边的死结,再看右后边的又不好解,胳膊拐着拐着去结。只恨自己胳膊不够长。
一双欣长的手伸过来,因为沾了水珠,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更加好看,宛如朝露中的青竹。
这双手慢慢解开那些死结,玄姜顺着这双手往上看,一双紧实的胳膊,再往上看……
天嗳——,玄姜狠狠咽了口吐沫。他只穿一条短短的贴身亵裤,其他衣服都已经,不见了!
完美的男子身材线条,宽肩、窄腰,即便没有衣饰的衬托,依然华光无限。
炫目的肌肤光泽,让玄姜有些睁不开眼,脸上一红。
宜臼低着头,含情脉脉看着她,“玄儿也会脸红?刚才在玉池上妩媚一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怎么都不脸红?”
玄姜:“……”
“玄儿那样的舞姿,勾魂摄魄。我成功被你迷到了。”他亲吻着她的耳垂,用最迷离的低音说:“所以,今夜今时,我要你。”
红色的衣裙,终于解开了,退下去,划过曲线玲珑的少女身。
他搂住她,用薄唇轻触她的额头。如此的肌肤贴近,深深相依,愉悦而惬意。
他们之前虽经常同床共枕,但是都穿着贴身的薄衣。想留下最美好的夜晚,在大婚之时。
但是,此时,宜臼知道,等不到了,他等不起了。
他拉着她的手,慢慢踏入池中,瞬间,温暖的水流抱住的是紧紧相依的两个人,更是紧紧贴在一起的两颗心。
他摸了摸玄姜幼嫩光滑的脊背,纤软如无骨,难怪能跳出那样柔美的舞姿。
但是,想起她故意如此而为,他心里又蹿起一股火。“玄儿,你想去携城?以你一人之力,平定战势!你今晚一舞,是想坐实自己‘妖媚惑主’的名声吧。你以为这样,逼迫自己,就能逼迫我,让我放弃你吗?休想!”
玄姜身子一颤。刚才在来凤鸣殿的路上,他已经说了,自己做的这一切,他看得透透的。
“宜清,我是你的劫,放了我吧。如今九州之势,对你十分不利。我不想再拖累你。”玄姜说着,眼里一股热泪夺眶而出,和脸上的温热的水珠混在一起。
他轻轻弯下身子,低着头,吻掉了她脸上的泪珠,咸咸的、涩涩的,“玄儿,无论你以后再如何作妖,都随你!只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宜臼抓住玄姜的手,十指相扣,他的薄唇在玄姜身上游走,“今晚之后,玄儿,你便真正是我的女人,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他们像两条缠绕千年无法解开的藤,这纷争九州,此时,只有两个相依的人……
饮凤池殿外,风略过夜空,吹开掩在薄云中的明月,今夜终于不再那么寒凉。良辰美景,一池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