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节目的老鸨上台,还没开口。
倒在地上的宋典一骨碌爬起来,吓人一跳。
众人忍不住唏嘘,死了怎么还跑?姥姥又复活了?快拿尚方宝剑斩杀此贼啊!
董太后看着也是来气,让旁边的小太监传旨,让宋典爬上来。
宋典来了。
董太后抬脚就踢,怒道:“你个狗东西,长本事了,还敢抢女鬼做妻子!”
“太后,我是演戏,假装的,演戏!”宋典苦着脸喊道。
皇帝刘宏也跟着往他屁股上踹,骂道:“老狗,你敢抢朕的小倩,作死!”
曹操连忙阻止,“陛下,演戏,演得好,该赏,该赏,不能打!”
“哦?该赏?”刘宏和董太后愣了一会似乎明白了,冷哼一声让人赏赐了鼻青脸肿的宋典。
赏钱不多,却是极大的殊荣,宋典朝曹操抱了抱拳,一拐一瘸,咧着嘴,兴高采烈地下去准备第二场戏了。
这时,台上的老鸨开始发话:
“人鬼殊途,小倩总会投胎,宁采臣注定孤独!看来世,人世茫茫,注定一场悲剧正上演!究竟是谁害死了小倩?请大家观看《感天动地窦娥冤》!”
如果《倩女幽魂》是喜剧恐怖片的话,《感天动地窦娥冤》就是纪录片。
当初排练时,参与度并不是很高的衙役,或者说那些宦官二代们,忽然听到宋典获得奖励,一个个倒是认真了很多。
不就是演一些恶霸、屈打成招,这还用演吗?平日里不就这样吗?
曹操让蔡琰改良了窦娥冤,简单,易懂,仇恨度高,总共有四幕剧。
故事情节很简单,第一幕:窦娥是柳小倩的母亲,柳小倩选中秀女后,跟着里长袁二狗进京,憧憬着嫁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皇帝。
第二幕:窦娥忽然发现女儿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夫妇两人开始告状,衙役不仅不同情,还把他们关在牢房里,半夜毒杀了她丈夫,诬告她下毒毒死了亲夫。
第三幕:在无赖陷害、昏官毒打下,屈打成招,成为杀人凶手,被判斩首示众。临刑前,满腔悲愤的窦娥许下三桩誓愿: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第四幕:一年大旱,天灾人怨,洛阳县令曹青天梦见窦娥喊冤,夜神鬼魂,明白真相后,请皇帝刘宏和董太后亲自听审,窦娥冤去昭雪,人犯交代柳小倩贞洁烈女,宁死不屈,守节自杀,却无法告知父母,成了冤死鬼。
表现手法也很简单:让窦娥、柳小倩无限的美丽动人,尤其是被斩首的那一刻,白衣飘飘,清纯脱俗,如同谪仙下凡。
最优秀的头牌饰演窦娥,琴棋书画诗酒花,青楼十八班武艺样样俱全,二十七八岁的年龄,成熟韵味十足,曹操每次看一眼,都会心动半天。
柳小倩更是前场《倩女幽魂》的延续,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戏份不多,却惊为天人。
整个戏剧的语言淳朴,直白,老少皆宜,言言曲尽人情,字字当行本色。
第三幕上演完,戏剧院内、外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大家已经不断呼吁严惩贪官污吏呼吁声,曹操指使衙役们喊威武压制着内场,说书人压制着外面。
第四幕开启,焦黄一片,白骨森然,背景音乐响起曹操的诗词: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化妆成曹青天的曹操悲天悯人,一遍叹气,一遍在书桌前操劳,夜深人静,桌子上的油灯忽然被一阵风吹灭,一阵阴风升起......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曹操倏然一惊,定睛向身前的地上看到。
一袭白纱,似隐似现,美丽动人的窦娥,顶上一束光照下来,从地上缓缓升起。
忽然,场上掌声雷吗,窦娥见到曹青天了,沉冤昭雪,指日可待。
皇帝刘宏认真地给董太后讲:“母后,曹孟德有夜审阴间的本事,当初建剧院的时候,他就说一定要用布帘子遮光,原来是为了审鬼!”
董太后轻问道:“陛下,民间有冤屈,天有征兆,以后你要留心观察,经常聆听,民间就少了几分疾苦!”
“哼!这些衙役敢屈打成招,偷梁换柱,朕要还她清白,替她昭雪!”皇帝刘宏走下椅子,盯着舞台狠狠地拍了一掌栏杆。
张让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安慰。
“让父,曹孟德答应我,要让我人前显圣,你看他,又是黑脸,又是忧国忧民的,我还能演什么?”
张让原本以为刘宏是愤懑窦娥冤,出乎意料,他竟然是妒忌曹孟德,这就有意思了。
张让眯着眼睛看着舞台,他也喜欢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但是正事他还没有忘,曹孟德安排的事儿,他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对。
“陛下,曹孟德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没有陛下的抬举,连进宫门的资格都没有,放心,他一定会给陛下交待,我们再看会儿戏。”
张让扶着刘宏的胳膊向椅子前走去,看戏有什么着急的?
“来人!升堂!”曹操一声大喝,堂下几员人高马大的衙役站成了两排,典韦、许诸、纪灵、高览赫然在列。
堂上人马坐齐,曹操带头拜请陛下,御驾亲临审理窦娥冤案。
他三拜九叩,一丝不苟,礼数周全,认真的模样看得人敬畏有加。
皇帝刘宏按照台词发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朕不允许曹孟德冤枉一个好人,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尽情审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基调定下,威风担当的皇帝形象,立刻跃然于剧院,内外掌声轰鸣,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带理正袁二狗!”
“带窦娥案衙役.......”
“带行贿的县丞宋均......”
“带扣留秀女的小黄门......”
“带中常侍宋典......”
有了演出经验的宋典,起初是不害怕的,但是他看到陛下和曹操认真的模样后,心里开始打鼓。
犹豫之间,却被人架住了胳膊,更可怕是,他被卸掉了下巴,呜呜的根本没法说话。
心中顿时惊骇,浑身像是筛糠一样,却被两名衙役死死地押着,纹丝不动。
一干不知道死活的本色出演,上堂听审、录口供,画押,各个都是戏精。
也有不配合的,丑态百出,各种表演在曹操面前不堪一击,最终,笑料不断地从实招来。
步步为营,幕后黑手宋典被捆绑着架上来时,不断地挣扎,却逃不开两名衙役的铁手。
披头散发,摇头晃脑,跪地捶胸,哭诉嚎叫。
宋典能想到的招式用了一遍,站地上摸爬滚打,想要装可怜,想要喊救命,想要啥众人这不是在演戏,这是真实发生的审案!
所有动作此时做出来,都如同滑稽的表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