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在衙门里说漏了嘴,中午要在上东门火锅店吃涮羊肉,结果县丞、县尉、功曹带着各自的大将莫名其妙地来汇报工作了。
“县令,前街的路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个坑,下午我让人去填填,别挨着哪个大官大爷骑马过车了。”
“县令,这税赋催一茬,上面又来一茬,看着今年是个丰收年,最后还是把百姓收的底朝天,我这管税赋以前不觉得什么,听你讲了几次话,心软了,头咋疼的厉害了?”
“县令,你说集中办学,有百姓问,孩子们中午吃饭怎么办?我们是管饭还是不管?”
......
曹操有点发懵,这些人一个个看着铜锅眼睛发直,被堵在门口的小二端着的羊肉盘子眼看就要化成肉泥了,这些家伙们越汇报越来兴趣。
这明显是来蹭吃蹭喝的,曹操摆摆手,咳嗽了一声,道:“你们别在这扯淡了,包间这会儿肯定没有了,大厅里你们凑几桌随便坐坐吧,吃完算我的,酒肉管够!”
众人听到他发话,转身拉住小二,道:“曹县令发话了,赶快给我们安排吧!”
“我们也要这种铜锅!”
“各位客观,我把这盘羊肉给曹县令送上去啊!”
“给我们一样,一样!”
小二被几个人架着向楼下走去。
县丞、县尉回头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空着的位置,和坐在包间里的秦明,眼神怪异,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们没有听错,曹操没有喊他们,只是听话还不够,他们的职务比秦明高,但是没有心悦诚服地完全投靠,就没有资格入圈。
“他们没见过用铜钱做的锅,专门来长长见识。”秦明自然看懂了同僚羡慕的目光,连忙巴结地嘿嘿笑着说,不自觉地盯着铜锅看了一眼,同样目光痴呆。
曹操专门叫上他,一方面是秦明办案很卖力,另一方面初来乍到,千金买马骨,立个牌子,收拢人心。
扫了一眼铜锅,他很得意,心想,放在未来,如果做个金锅放在这里,他也会发呆,也会想想来尝尝。
“主公,秀女的事情查出来了一点眉目。”荀攸小声说。
桌上的人不多,曹洪、荀攸、典韦、关羽,徐庶,外面打听曹金带着九个特种护院凑了一大桌。
最近,很多人都开始跟着许诸、典韦叫起了主公,包括夏侯惇和曹洪,也不再阿瞒或孟德的叫,这意味着什么?归心了?佩服了?他一时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价值观,但是荀攸这样叫他,他心里感觉挺舒服。
“袁墨是袁家的旁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把柳倩送给了袁家的人,袁家四世三公,袁隗更是当朝司徒,再查......”秦明的话说了一半,但是意思很明确。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番薯,我乃曹孟德,你不要怕,只要有证据,就是袁隗,咱们请旨照抓不误!”
曹操没想到这近郊的一个姓袁的亭长,也能捯饬到袁家,什么叫根深蒂固,这才是真正的大家族。
“主公,咱们开动吧。”曹洪咽了口唾沫,年龄前二八的小伙一天到晚都会饿都会想着吃。
“好,先吃!”曹操咽了口吐沫,看了一眼芝麻酱,本来留了两个座位,想了想,真是那两位到了,估计这屋子里的人都要出去,不如让他们先吃饱,在当护卫。
最近他与张让接触非常密集,袁家有两个动向对他们非常不利。
其一,袁家不断地招募武功高手,这是明目张胆地豢养私兵。
其二,老太监袁赦与中常侍程璜竟然要对张让下黑手了。
袁赦是谁?袁家在宦官集团的代表。
张让是谁?他曹操的拥泵者。
袁家这是要对曹家开战,先拔掉张让这棵大树?
这个时候,张让还不带着皇帝刘宏见他,难道张让不怕死,还是有了更大的依仗?
三日前,北宫,午饭时分。
皇帝刘宏看着太监宫女们上来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就算那个散发着香味的烤羊排,他吃了大半个月,闻着就想吐。
“去尝尝曹孟德新开的铜锅涮羊肉?”皇帝刘宏招了招手,张让和赵忠连忙上前。
张让看了看赵忠,这些日子非比寻常,他让赵忠过来帮衬,生怕出任何差错。
见赵忠点头,他小心禀报说:“袁家最近招募了很多死士,不知道要做什么,万一对陛下不利,奴婢死一万遍也无法抵罪。”
听了张让话,皇帝刘宏有点不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赵忠,问道:“袁术废了,袁逢才去世不久,袁绍不是该低调行事么?”
赵忠连忙说道:“袁绍是袁逢的奴婢所生,身份低下,当年袁家布局,就把袁绍过继给了袁成,名义上袁绍是袁成的嫡子,袁逢的去世,对袁绍的影响不大。”
张让连忙点头,他比平日里更加卑躬屈膝了,这皇宫里面,那些太监大佬们,职位不高,却是这宫中所有太监的老祖宗,夜里宫门一关,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他被点了名也会背脊发凉。
此时,他才感觉曹操分析的太对了,他们这些宦官看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际上就是三五个人就能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跟屠狗杀猪区别不大。
所以,他想要长命百岁,就必须做两件事,一是继续保持宋皇后的地位,与掌控禁军和北军的宋家保持亲密的关系。
二是拒绝何贵人继续往上爬,她哥哥何进是个杀猪卖肉之辈,头脑太简单,容易被世家利用。
能对付宦官集团的,只有外戚,两个势力合则两利,不合的话,两个都会死的很惨烈。
曹操讲的道理初时他不明白,回宫思考之后,他越来越透彻,越透彻越害怕。
“让父,朕想微服私访吃个火锅,就这么难吗?”沉吟了一会儿,皇帝刘宏迷茫地抬起头,他培养了宋家、提拔十个中常侍宦官,为何出了宫门,还是心里没底?
“陛下,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桃李天下,在这皇宫里都不知道有多少耳目,奴婢惶恐啊。”张让看了看四周,他已经把小太监们赶得远远的,他和赵忠亲自伺候,还是没有安全感。
曹操说的含蓄,对待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哪里需要几个人,一杯毒酒了事。
“你们商量一下,这宫里要安全,下午让国舅来宫里,我们再合计合计,出宫也要安全,该做什么事儿就做吧,三天后,我要微服私访,与曹孟德一起吃朕的铜锅涮羊肉!”皇帝刘宏抬起头目光锐利地说。
“奴婢遵命,奴婢觉得,在宫里老老实实伺候陛下的阉人都是好人,放着家族里人做太守,当高官的,跟蹇家一样为非作歹,不能专心侍奉陛下,一门心思地捞钱,捞富贵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让像是发牢骚似的抱怨,皇帝刘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也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