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蒋先生他怎么了?”林天接口问道。
“蒋先生为了保护我,身上中了几刀,如今不知是死是活,官人咱们快回去看看。”杜丽娘忧心忡忡的说道。
林天点头道:“蒋先生福大命大,而且身边有立兴和慕姑娘照顾,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而且我正想给临安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说着话,巧儿端了一碗参茶走了进来,正看见二人搂搂抱抱亲密的样子。
杜丽娘俏脸一红,轻轻推着林天,道:“官人,你快些去忙吧,我想和乔儿妹妹说些话。”
林天只得杜丽娘脸皮薄,扯着嘴角笑了笑,点了点头,向舱外走去。
一出舱外,林天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此刻他的心情很是复杂,再怎么说,杜丽娘肚子里也是他林天的孩子,此刻却没了。
黄玉莲一直守在外面,见林天出来,转身问道:“丽娘姐姐她没事吧?”
林天轻轻摇了摇头,道:“都清理好了吗?”
黄玉莲点头,道:“尸体以及损毁的船只已经就地处理干净了,只是那些女人该怎么办?”
说着,黄玉莲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条小船。
顺着黄玉莲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几条小船上围坐着上百个女人。
这些女人身上的衣物大多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甚至有些干脆就是赤着身子。
林天不用想也知道在这些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杜丽娘之所以没有受到同等的境遇,是因为她是他林天的女人,李横或许还想着以此要写林天,事实也是如此,一旦杜丽娘不能保全,那李横的下场恐怕要比现在还要凄惨数十上百倍。
从古至今,凡是发生兵祸,最苦的还是这些女人,她们往往会成为士兵消遣的玩物,命运大多可悲。
林天叹了口气,道:“好生照料,等回了临安府在做打算吧、”
黄玉莲脸上有些戚戚然,莫名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落到敌人的手里,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尽!”
林天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林天相信黄玉莲会说到做到。
黄玉莲转身去传达林天的命令去了,看着黄玉莲的背影,林天突然有些揪心,他害怕黄玉莲说的话会应验。
林天攥紧了拳头,为了杜丽娘,为了黄玉莲,为了自己身边更多的人,他林天有责任也应该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众军在原地休整了一番,不得不说此次收获颇丰,除了李横多年来自赞的钱财,还缴获了大量诸如旗帜、船只等物资,有了这些东西,林天便可以进一步扩编水军,让自己的水军更加强大。
在水上行进了两日,这才抵达临安府,早已得到林天飞鸽传书的岳飞带着人马守在城外。
相比上次回来时人山人海的热烈场面,此次则显得有些伤悲。
林天走进阔别了两个月的临安城,只见不少人家门前都挂着黑布。
一路走到自己的府邸,林天已经看到不下十户人家正在办丧事。
听着家属哭天抢地的哀嚎,林天也几乎落下泪来。
听到林天回来的消息,慕婉君和李立兴迎了出来。
二人身上都穿着孝服,林天看到慕婉君的额头上缠着纱布,显然是之前受了伤,反倒是李立兴浑身上下完好如初,连一丝皮毛也没伤到。
林天看着慕婉君,问道:“你没事吧?咱娘呢?”
慕婉君一家因为高俅的陷害家破人亡,到了临安城之后,索性跟着大伙一起把孙富贵的母亲当作亲娘一般奉养。
慕婉君叹了口气,道:“我没事,只是额头破了。”
慕婉君看似说的轻松,但林天却知道恐怕并没有说的那般轻松,否则也不会至今还缠着纱布。
慕婉君继续道:“原本想等你回来在给咱娘下葬,但在家停放了七天,风水先生说如果再不下葬,恐怕对死者不敬,我这才自作主张的把娘安葬了。”
林天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们一同去上一炷香,只是可惜咱娘一天舒心的日子也没过上就这么走了。”
闻言,所有人都有些戚戚然。
林天叹了口气,问道:“对了,蒋先生呢?他怎么样了?”
慕婉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快去看看吧,否则....”
不等慕婉君说我,林天已经几步冲进了卧房。
房间里弥散着浓浓的药味,有些冲鼻。
听到响动,蒋敬无力的稍稍转动了一下头,与林天的目光相对。
一瞬间,林天只觉得鼻头发酸,只见蒋敬已经形容枯槁,原本就很是消瘦的身体如今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黄玉莲等人并没有进来,而是默默的守在门口。
林天看了众人一眼,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大..,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人...大人了。”蒋敬的声音显得很是缥缈,几乎难以捕捉。
林天缓步走到床前,半跪着抓起了蒋敬干瘪的如同死树皮的手,轻声道:“先生,我来看你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以前告诉过您,我认识安道全,他可是神医,一定能治好您!”
蒋敬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浑浊,喃喃道:“这皆是命数,无人可以改变,只要死前能见大人一面,老夫已经知足了。”
说着话,蒋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丝丝鲜血顺着蒋敬的嘴角淌了出来。
见状,林天急忙拿出手绢要给蒋敬擦拭,蒋敬却摆了摆手,道:“大人,我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死,是...是有话想要对大人说。希望大人铭记。”
林天道:“先生请讲。”
蒋敬又咳嗽了一声,盯着房顶,幽幽的说道:“我知大人一心想匡扶大宋社稷,以报先帝的知遇之恩,但如今的大宋已经千仓百孔,几乎无药可治,大人若真要救万民于水火,唯有大刀阔斧,将这个腐朽的王朝推翻,否则顽疾难除,如跗骨之蛆,大人非凡人,定能创造出一片新的天地!”
林天并没有接话,而是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
蒋敬叹了口气,道:“我知大人将希望寄托在郓王身上,但此人却并不可信,若大人日后有什么为难,必是因此人而起,大人...老夫...要...要去...去..了,望...大人...多多....”
蒋敬的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林天大叫一声蒋先生,随即伏在床前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