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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双见商昔整个人低落了下去,脑中想起了天演的嘀咕。

【小无双,你想教导她道文?】

【为什么不呢?】

姬无双见了这么多人,除了夏邑,和已经成为灵体的耶罗刹之外,根本没遇到第三个真正有道文师天赋的人。

咳咳,这么说虽然有些没礼貌,但哪怕是她娘亲凤荧,其实也没有多少道文师的天赋。

所以姬无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苗子,为什么要放弃?

天演直白道:【但她是人造之物,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违反天道的,这样的人成为道文师,合适吗?】

【……】

【……你想不想看看她‘生前’的画面?】

【你推演了?】

【对,反正闲着无聊没事干,就推演了一下,你有什么决定,不如等看完推演再说,如何?】

【好。】

……

商昔并非她的本名,她原名姬商昔,是天赐城的子民。

虽然是姬家之子,但是姬家枝繁叶茂,嫡系、旁系、附属等等叠加在一起,说是有万万人也不为过。

而姬商昔只是姬家旁系庶出的一个小小孩童,没有特别的天赋,没有亮眼的容貌,没有特殊的本领……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一生会平平凡凡地过下去之时,姬商昔误入了天赐城的禁区,她被以擅闯禁地之罪被判了剥夺之刑。

这“剥夺之刑”并非仅仅是剥夺身份、逐出姬家和天赐城之类的,而是要剥夺血脉。

因为她被驱逐,所以她的身体里不配留下姬家的“血”。

这第一步,就是抽干她的灵髓,因为灵髓会制造血液……

可姬家偏偏下了命令,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亡,故而他们替她注入了新的灵髓。

她不知道那些“新”灵髓从何处而来,她只知道灵髓入体……她非常非常痛苦,从肉身到灵魂,仿佛被放在了无边炼狱中灼烤。

她痛苦地哀嚎,四肢被捆绑、灵脉被剥夺的她,甚至连自戕都做不到,她只能请求姬家的护卫们杀了自己。

而他们只是用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看着她,他们手中染满了她的血液,嘴里却说着仁慈。

“姬商昔,你虽然犯了大错,但我姬家有好生之德,等将你体内的姬家血脉都剥夺干净,我们就会放你自由,所以我们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亡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救你,你放心吧。”

姬商昔喉咙发出破风箱一般刺耳的翕动,苦苦哀求。

“杀、杀了我吧……求求……求你们……”

“我太痛了……”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呜呜呜……杀了我……”

为首带着面具的女子浅浅一笑,温柔道:“为什么要放弃希望呢?姬商昔,我们只是惩罚你,因为你犯了错,我们不会杀你的,看在我们一片苦心的份上,你要好好活着哦。”

姬商昔死死盯着面具之下,那女子温和的双眸,心中又茫然又痛恨。

剧痛来袭,她就在这样的疼痛中昏迷了过去。

在那之后,她像一条狗般,被人所在了牢笼之中,美名其曰不想她伤害自己。

她一次次承受分筋错骨、烈火焚烧的疼痛,极其惨烈。

但同时,她也是幸运的。

因为和她一起犯错被抓捕的姬家子弟还有不少,但他们全部死于灵髓植入。

只有她活了过来。

但……此时的姬商昔并不知道,这只是她痛苦的开端。

在那之后,姬家人以“姬家血脉”不断外流为理由,不断给她植入不同的零件,可能她的意志最为强大,所以她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煎熬和折磨,直到她身边开始出现奇形怪状的怪物,甚至是……被放在液体中的诡异胎儿……这个时候姬商昔才明白。

根本没有什么“禁区”和“违法”,一切只是将她抓起来就当成刍狗的缘由罢了。

她质问姬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污蔑她,那些人却笑着说:“什么污蔑,我们只是遵守族规而已。”

姬商昔这才明白,只有冤枉她的人,才知道她有多冤枉。

所以她一辈子都逃脱不了。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长出了奇怪的“零件”。

她的眼球被挖出,植入了苍绿色的眼,这应该是取自某种灵兽,她的牙齿被敲碎,她的耳朵成了尖尖的兽耳,她的皮肤上剥夺,嵌上了鳞片……

终于当她的身体被改良到非常健壮后,那些人挖出了她的心脏,放入了一个怪物的心脏。

姬商昔明白,这怪物正是传说中的虚空怪。

她被精心改良出来的“强健体魄”,就这么被虚空怪的力量所腐蚀了,她成了茸茸烂烂的失败品,像一滩肉泥般瘫软在地……

“失败了?”

这三个字,就是姬商昔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三个字,等她醒来之后,人就在雾星斗兽场了。

看着四周对着自己流口水的“怪物们”,姬商昔心中爆发出了极其强悍的求生欲。

她想活!

她要活!

所以她把那些围上来,要将她分而食之的狗东西们都杀了……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姬商昔一开始满脸都是泪水和痛苦,可后来,她再也忍不住腹中饥肠辘辘的感觉,也化身成为了“猎食者”中的一员。

她深知,从自己吃掉他们开始,她其实就和姬家的败类们一样,都是恶鬼。

她痛苦、茫然、纠结又扭曲。

她一边拯救所谓的斗兽场的弱者,一边抵挡不住求生欲杀戮、进食。

那种割裂交织的愧疚和杀念,让她整个人都扭曲。

她有些时候甚至会想……

要不然就这么死了吧?

就这么死了,她就解脱了。

但渐渐,斗兽场中有不少弱小的“人”却慢慢聚集到她的身边……因为他们能看出来,姬商昔一旦吃饱了就不会再虐杀其他的“生物”。

那比起不知何时丧命的恐惧,供养姬商昔似乎成为了最好的选择,起码姬商昔会从别的强者手下保护他们。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奇怪。

他们怕她,却又依赖她。

她会吞噬他们,却又心生愧疚。

他们日日在死亡的边缘来回徘徊,不知何时就会死,又渴求苟且偷生……

最终,这僵局是在一个看起来平凡的日子里,被彻底打破的。

姬无双像救世的神明一样,从天而降,一拳锤爆了巨兽的脑袋。

兽血翻飞之中,她永远不会忘记姬无双那冷毅的目光。

像是擘天之利剑,劈开了她头顶永恒的黑暗。

光,就这么从裂缝之中投影了进来,也照亮了她脚下那腐烂恶臭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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