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安小萍从哪里逮住胖黑猫,只见那胖黑猫一脸幽怨,低垂着猫眼,在她怀里不耐烦地抖了抖耳朵。
安小暖眼尖,一眼察觉出不对劲。
那只胖黑猫被稻草绳结结实实捆绑住,又被安小萍紧抱在怀里,任它再大神通也动弹不得。
察觉到有人看它,胖黑猫抬起脑袋,可怜又无助的眼睛望向安小暖。
安小萍也顺着视线看了一眼安小暖。
一旁的安小福站起身,心里本就不痛快,被安小萍刚刚那一番话刺激到,只管怒目瞪着安小萍,道:
“她跟我没啥关系,呵。那你抱着这只邪猫回家,总跟我有关系吧?”
话音落下,三步并作两步,学了安常福平日教训人的架势,取了一把扫帚挥动着,把安小萍跟她怀里胖黑猫当成脏东西赶出去。
“哥!”
安小暖跑上前两步扯住安小福的手,边说道,“我们兄妹之间有什么都好商量,又不是外人,没必要动手惹人笑话。”
安小福听了劝,狠狠瞪了安小萍一眼。
再怎么不济,安小萍也是长姐,幼弟打姐,确实会惹人笑话,到时候安常福回来揍得第一个人就该是安小福了。
安小萍沉着脸,白了安小福一眼。
“我爸妈养了你十几年,你还想着那个不要你的女人,羞不羞啊你?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想那个女人了?”安小福辨道,气势上已经弱下几分。
“不想?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被打?还知道她昨天晕过一回?我爸妈你都没这么在意过吧!?”安小萍冷笑道。
安小福脸色愈发难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
胖黑猫素知安小福不喜欢它,感知到对面安小福愤怒的眼睛盯着安小萍,顺带着波及它。
吓得胖黑猫挣扎得越发起劲了,就怕待在安小萍怀里受到牵连。
安小福不说话。
安小萍也跟着不再说话。
两人不服气的互相瞪着眼。
安小暖突然计从心生。
走过去拽了安小萍的手就往外走,“姐,我有事跟你商量。”
安小萍眯着眼,狐疑地看了安小暖一眼,又狠狠瞪了一眼安小福,才不情愿地随了安小暖出去。
安小福呆站在原地,一双眸子盯着两姐妹亲热地走出去,心里跟着失落起来。
安小福心想,果然在这安家,没一个人跟他亲。
背靠了墙壁,心累烦躁,正要将手里扫帚丢弃,突然感觉到异样,随即抬了头,正好看到安小暖走到门边停下,转身担忧的看他。
“哥,你等会!我先跟姐商量一下把大事化小了,回头我们再想办法去那地方见见阿姨。”
安小福一怔,默不作声的看着安小暖跟安小萍消失在视线死角。
他蹑手蹑脚跟了过去,贴着门框边,偷听外面两人讲话。
安小萍记恨着先前安小福拿扫帚赶人的狠戾劲。
“没得大事化小,等爸妈回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安小萍甩了安小暖的手,眼角余光瞥着堂屋也瞧不到人,却故意扯着声音恶狠狠道,“最好叫他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安家就算没有男孩,也不差他一个。到时候跟郭婶商量招了泽强当上门女婿,两家人住的又这么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姐!你说够了没有!?”安小暖也怒了。
安小萍顿了下,随后心中越想越不甘,数落起了安小福诸多的不是。
最让安小萍耿耿于怀的是上回不小心划伤了郭宝强,安小福不知道明里暗里说了多少难听的话来讽刺她。比起来,她还是安小福亲姐姐,郭宝强不过就是邻家哥哥。
“你真的想养胖黑猫么?!我有办法。”安小暖突然插话道。
胖黑猫是安小萍最宝贝的事物,一听到这番话,安小萍抿了嘴不语,只拿眼睛盯着安小暖。
“跟哥和好吧,阿姨那桩事也别再提了。我们一块生活了这么久,难道还不能算作亲人吗?”安小暖见安小萍嘴皮子动,还像是要说出什么难听话。
“姐,只要你跟哥道了歉,也别提什么难听的话,以后养胖黑猫的事,我会跟哥商量,等他同意了,我就有把握说服爸妈把胖黑猫养在家里。
到时候你光明正大的养着胖黑猫,那样还不好?”
安小暖说话间,暗地里给胖黑猫使了眼色。
安小萍还在犹豫。
胖黑猫小脑袋蹭了蹭安小萍下巴,等安小萍低头看去,胖黑猫一双可怜兮兮的猫眼回视她,有气无力的喵了几声。
“姐,你看胖黑猫也在劝你呢。”
安小萍看了眼天色,再晚点安爸安妈都要回来了。
“算了,我可以不跟任何人提他想那个女人的事,但是让我跟他道歉,门都没有!你让他早点做决定,晚了我就告诉爸妈,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安小暖不再多说。
转身进了堂屋。
一抬头,就瞅见门框边站着的安小福。
后门关着,随着天色昏暗下来,前门洒进堂屋的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他瘦长的身形站在那,整个人笼罩在一团阴影之中,看不清面上喜怒。
安小暖突然从他身上觉出孤零零的感觉。
也许过继在安家,对无法从心底深处融入进安家氛围的安小福而言,他每日过得生活,只是寄人篱下的压抑生活,让他喘不过气。
没有人理会他愿不愿意过继到安家,也没有人知道他好几次夜里会突然从梦里哭着醒来,莫名其妙的想念他的生母。
然后枯坐在床上想起所有关于他生母的事情,那是个胆小柔弱的妇人,曾背地里多次悄悄打听他的近况,还曾经托火鸡他们,把一些好玩的、好吃的偷偷送给他。
这许多年,他的生母不知道什么缘故,也没有替改嫁的男人生一儿半女,男人舍不得休掉,怕没地方再寻个好的,所以经常打骂对方。
各种难听的粗话,都用在那个胆小柔弱的妇人身上,每回听别人把消息透露给他,安小福心就跟被人用刀戳了几下,疼得不能呼吸。
他可怜那个柔弱妇人,更恨那个柔弱妇人无能,任人摆布。
“哥?”
安小福收回飘远的思绪,将目光落在安小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