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荒野之上,一团青光低掠而过,速度很快,将四周的鸟儿惊的乱窜,皎洁的圆月只剩下了一弯残月,星星点点的惨白洒在大地上。
楚言心神俱疲,身体跟精神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法放下警惕,他实在是太累了,想睡过去,但又不敢睡去。
胸口不断跳动的心脏,血液顺着浸透了他的衣裳,冷风唦唦的往里吹,每一秒都在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剧痛,遁风符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会是何方,没有目的,没有计划,没有准备,只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此刻,时间对于楚言来说,仿佛就是一个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在某一时刻,青光开始暗淡下来,速度越来越慢,像是一个弹射的发动舱失去了动力,宛若一个抛物线一般,重重砸在了地上。
楚言本就孱弱的身躯经此一击更是雪上加霜,落在地上像一具死尸一般翻滚了几圈,面容惨白,生死不知。
心脏那个伤口,每时每刻都在损耗着楚言的生命,若他不是一个修士,早就惨死荒野了,此刻天地寂静,只剩下一颗火热的心脏不断的跳动。
咚!咚!咚!
恍惚间,楚言似乎感受到了丝丝温暖,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他的意识始终被困在一片暗无天日的牢笼之内,不管如何嘶吼,拍打都无法逃出。
“爷爷你快来这里!”
一声稚嫩的喊声,一个小女童发现了楚言。
也正是因为这一声,楚言带血的衣裳之下,一个小鼎模样的图案刚一浮现闪了闪微弱的荧光,随即又快速的消失不见。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杵着拐杖缓缓走了过来,即便是老态龙钟,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看到地上的楚言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上空了,居然还有着呼吸,真的是匪夷所思。
“小花,快,搭把手,帮爷爷抬一下。”
一老一少背着一个“死人”漫步在山林间,缘分真的很难说清楚,总有些时候人们是不信所谓的仙神的,但有些时候却又虔诚的跪拜他们。
求仙能护我长生否拜神能佑我一家老小安然否
因果一道难以琢磨,今日因,他日果,今日果,他日因。
两人一尸逐渐消失在山林间,四个时辰过后,一道颇为狼狈的人影追寻到这片山林上方,他浑身泥土,面色阴暗,身上三件法器不断来回环绕,凶残的黑色猛虎在他胯下吼叫连连。
陈安行有些担忧,今日一战未能亲手斩下楚言,他日必定后患无穷,如此年轻,一身实力恐怖如斯,再给一些时日,恐怕一剑能挑飞整个半星山了,若是因为他而害了整个半星山陈家,那他就是陈家千年来的大罪人。
“无论如何,必须先找到此子!就地斩杀!”
陈安行心中暗自下定决心,随即拿出一块玉佩,对着玉佩呢喃了几句打出一道灵力,玉佩便化为一道灵光飞向了远方。
“吼!”
山林之间传出另一声怒吼,夜澜风离虎也不甘示弱狂吼一声,一山不容二虎,一片山林怎能容下两王
陈安行皱了皱眉,眼下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而且他也不想再次陷入一番苦战,随即拍了拍夜澜风离虎的虎头,用御兽袋收了进去,自己孤身一人御使着灵剑一路顺着血迹追了前去。
半刻钟后,陈安行脸色铁青,他蹲在地上捡起一块带血的石头,血迹到了此处便彻底消失,踪迹断了。
“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一间不算很小的木屋内,楚言平躺着置于床榻之上,老罗头接过小花送过来的一盘热水,将毛巾浸湿又拧干,平敷在了楚言的额头。
此刻的楚言已经换下了那一身血淋淋的衣袍,胸口处也被一大圈白布条包裹缠绕了起来,身子干干净净,孔武有力。
唯独依旧醒不过来。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此人,我怎么越看越眼熟”
老罗头坐在床榻旁边,看着昏迷中的楚言,眉头紧蹙,低头沉思。
楚言与这对爷孙的相遇追随到现在,恐怕有一年多了,仅仅是一面之缘,老罗头一生见过无数的人,雕刻了无数的糖画,几乎是不怎么记人的,但唯独对楚言印象颇为深刻。
出手阔绰,气质出尘如玉,当属人间风流。
但一年多的时间,楚言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楚言了,洗精伐髓,日夜修炼,虽然在面貌上没有改变多少,但在气质上却判若两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老罗头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楚言来。
陡然间,他喊来了小花,让她将那珍藏一年多的滚糖衣拿了出来,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从房间内取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还叮嘱老罗头不要将其碰坏了。
“果然!虽然面貌上变化了一点,但还是看得出来。”
老罗头心中一声暗道,随即让小花也前来辨别,经此提醒,哪里还认不出来。
小花将糖衣收到糖粉盒子里,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趴在床榻前看着楚言,双手撑着小脑袋,老罗头站在门口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这孙女才不过七八岁,哪里懂得人仙有别
哎。
老罗头不是傻子,给楚言整理身子的时候就看出来他是一名修士了,也就是凡人眼中的“仙人”。
放在城内可是跟“道元上仙”一样的仙人,这样的人物,高看他们一眼都算爱戴百姓了。
又是两天过去,夜里,楚言平静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挣扎,斜放在床边的手指不经意的动了动,但很快又没了动静。
他实在伤的太重了,血流了不止数个时辰,若是将这些鲜血收集起来恐怕都有两个大缸那么多,心脏旁边的筋脉也齐齐断裂,气血严重亏空,灵气絮乱,若不是靠着两条主剑脉主持大局,能不能恢复神识还要另说。
此刻他的身体虽不能动弹,但他的神识已然恢复了一些,对老罗头跟小花的到来自然一清二楚,但他只能很模糊的感受到外界的动静,并不能作出什么动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