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接着道:“我偷偷跑出帅府的这段路时间里,皇帝老子可真是急坏了,明里暗里派出了数不清的探子四处查访我的下落。
“最后终于让娄室在汴京的街道上逮着了我,便用尽手段把我押解着北去,把我押送到上京交给我皇帝老子发落。你不知道,那一路之上简直是形同软禁,虽不是阶下囚,可也跟那差不了多少。”
“你想我都这么个处境,即便是想要救你出来,带着你一块儿私奔,可娄室、婆卢火还有拔离速那些人哪里会给我那个机会?
“尤其是那个拔离速,他奉了娄室之命把我看的紧紧地,回过头去却借着看护囚车木笼的便利,把你这个大美女给勾搭上了,当真是气煞我也。
“如今我跟他之间,早已经是割袍断义的敌我矛盾了。这中间即使没有你的挑拨离间,就因为他占有了你,我也会跟他不共戴天,誓不两立。
“只要让我逮到了机会,看我怎么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麻仙姑出了口长气,悠悠的说:“好吧,就算你的这些话全都不假,可是在朝城吕祖庙里的时候,你当着那么百十号人,为了李师师那贱人狠狠地抽了我一个嘴巴,这又怎么解释?
“你既然那么喜欢我,为了讨我欢心都能甘愿去死,可为什么还会为了那么个贱人而打我?你说!”
张梦阳没想到她为了这个一直耿耿于怀,从她的口气和眼神中看来,她对此事芥蒂之深,绝非三言两语可以糊弄得过去的,心中暗想:
“女人家到底小气,你特么那么多次想要取我性命都不说,今番给我灌下了毒酒也不说,我只不过抽你一个嘴巴你却来给我斤斤计较。”
张梦阳哼了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带着你那么多的老公,勾结你的丑表姐一起跟我为难,还把老国相蒲结奴都搬了出来,说什么要揭穿我的假身份,当真是无中生有,无理取闹,差点儿把我给害死了。
“那一次要不是多保真现身给我作证,我说不定真就死在你的手上了。
“你知道那一次我可有多伤心么?什么样的丑男人、赖男人都能上你的床,偏偏我这个为了你千里迢迢地跑来中原,把前程和老婆全都抛到脑后的有情郎得不到你的青眼,我简直都要泡到醋海里了你知道吗?
“那时候的我可有多么伤心,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我一巴掌抽在你的脸上你觉着疼,可我当时的心有多疼,你知道吗?
“我用巴掌打在你的脸上,你用言语和行动刺伤了我的心,使得我的心不断地抽搐,不断地滴血,那种痛苦更胜你所受的痛苦千倍万倍。
“我当时几乎连死的心都有了,你只不过挨了一下嘴巴,那又算的了什么呢?”
对自己的回答,张梦阳还算比较满意,他给自己打出了八十分的高分。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没必要跟她做过多的解释。
麻仙姑拿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一双满含柔情的眸子望着他,道:
“你的心泡到了醋海里,你的心在滴血,你又怎知道我的心,当时跟你的感受是一模一样,也一样地在醋海里泡着,也一样地在滴血。
“我当时所能感受到的痛苦,其实一点儿都不比你少。”
张梦阳心中暗骂:“这臭娘们儿学得挺快,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的道理,原来你也懂。”
“你也许不知道,其实我早就感觉出你的与众不同了,对你也是偷偷地喜欢了许久呢。”
麻仙姑语气颇含幽怨地说:“可是从始至终,你都变着法儿跟我作对,从来都不用正眼看我,而且你的身边还总是围绕着那么多的狐媚子,一个比一个地漂亮,我背地里为此流了多少泪,那是你想都想象不到的。”
张梦阳冷笑道:“是么?原来我早已经得到你的另眼相看了,自个儿却是懵懵懂懂地茫然不知,真的是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
“你个小王八蛋,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麻仙姑一脸惆怅地看着他:“我家住杭州,年轻的时候在家中一个丫鬟的陪同之下畅游西湖,与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邂逅之后,相互产生了情愫,彼此相识相知,最后爱得死去活来!”
张梦阳心里吐槽:“去你妈的吧,你碰上的莫非是许仙么?”
“可是那个少年啊,他跟你一样是个花心大萝卜,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儿来,我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杀了!”
说到这里,麻仙姑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然后折身从船板上坐起,一双眸子之中放射着怨恨狠毒的光芒。
“可我虽然杀了他,心中却仍然还忘不了他。可同时我还又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牙根痒痒。怀着报复的心理,我想即便他下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把一顶一顶的绿帽子甩给他戴。
“世人见了我自甘堕落的德性,耻笑我的同时,自然而然地也就连他一块儿耻笑了,你说对吗?
“他已经死了,我能对他使出的报复手段,便只剩下了这么一种了,即便是有所牺牲,我也毫不在乎。”
“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又怎样,我偏要去找天底下最丑陋、最粗鄙的男人来睡我。只有这样,能够带给我的侮辱才更甚,同时带给他的侮辱也更甚。
“于是乎,后来我便先后找到了七个相貌丑陋,武功高强的男人为伴。相貌丑陋,才能符合我自我作践的标准。
“武功高强,也必定会身体强壮,那方面的本事自然也就不会太差,也就能带给我足够的欢娱。这就是我们丑八仙的由来,你听懂了么!”
张梦阳眉头深锁,仿佛一不小心吃进肚里一只苍蝇,心头上总觉着有点儿恶心,有点儿不快:
“你这一自我作践不打紧,可就便宜了那么一帮丑鬼了。真想象不到那帮丑鬼前世里积下了什么德,竟能享受到如此常人做梦都想望不到的艳福,这可真是他们今世里的造化。”
麻仙姑脉脉含情地看着他,对他的话未做直接回应,只自顾自地说道:
“你更加想象不到的是,我存心想要报复的那个美少年,跟你长得可有多像,你们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张梦阳心中暗骂:“跟小爷我玩儿这种梗,这种段子多是二十一世纪里男孩儿哄女孩儿时才会用的,没想到你仙姑娘娘居然也会,小爷我真是服了你了。”
他咳嗽了两声,道:“你不如直接说他是我爹多好。”
“是的,刚开始的时候我还真是这么以为的。”麻仙姑一本正经地道:
“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的,不是兄弟,便是父子。那个人的年龄跟我差不多大,我理所当然地就怀疑他是你爹了。
“他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仇人。他与别人生下来的孽种,我岂会容他活在这个世上?耶律延禧的情敌我可以不杀,但我仇人的儿子必须死。
“就算你不是他的儿子,单冲你长得这副模样,我麻仙姑就不容你活在这个世上。”
张梦阳缓缓地点了点头,一时间心中满是槽点。
他不知道麻仙姑说得这些话是真是假,但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丑八仙的产生,以及她对自己执着的仇恨,又全都若合符节,能够逻辑得通。
或许,她说给自己听的这些并非全都是假话,就像《红楼梦》的后四十回,也并不全是高鹗的臆造,也有不少曹雪芹的遗稿文字参杂在其中一样。
两个人好长时间都不说话。张梦阳坐在那里怔怔地想着心事,麻仙姑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心中暗怪:这小王八蛋怎么还不死?
又过了好半天,张梦阳好像从痴呆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浑身突然被力量所注满,粗鲁地把麻仙姑按倒在船板上,不由分说地对她侵犯起来。
她的衣裳被他尽数扯掉,在舱里舱外丢了个七七八八。赤条条地躺在那里,任由他失去理性般地肆意胡来。
当她终于被进入的那一瞬间,脑海中仍然还混混沌沌地满是雾水,搞不清那一整壶毒酒明明被他喝了个罄尽,自己辛辛苦苦地拖延时间等待了半天,结果没有等来他的吐血而亡,竟等来了他生龙活虎地埋头苦干。
麻仙姑深深地怀疑:下到酒里的那包药是不是给弄错了?
如若不然,这结果……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