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外面的这些奔腾的马匹并未在在这山坳中停留,而是由这山坳跟前穿过,复又轰鸣着朝远处去了。
等待在洞中的几个年轻人,也终于松了口气,紧张的神经暂且松弛了下来。小郡主和张梦阳也将手上紧握的宝剑还入了鞘中,梅里、月里手上紧握的弯弓,也慢慢地垂了下来。
张梦阳道:“郡主,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追着我们来的,我们都得慎重起见才好。”
小郡主道:“肯定是父王派来追咱们的人,用脚丫子想都能想到,还用得着怀疑么!”
“既是如此,咱们就趁此良机,给他们来个声东击西可好?”
“什么意思?”
“这些人骑着快马一路朝东追去了,咱们干脆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跑,兜一个大圈子,从别处的道上再择路东行,躲开他们这一队人马,你看如何?”
小郡主道:“嗯,眼前也只好如此了。这里不是久待之地,得赶紧设法离开的才是。”
商量已定,几人便同时朝洞外走去。
来到洞外,刚要举步由遮蔽着洞口的草木丛中穿出,就听见外边有人说话:“你们几个到那边去看看,我们到这边搜搜,没情况就撤!”
几人大吃一惊,没想到那群人马的大队去后,居然留得有人在此处搜索。
突然,草木丛之外传来一声惊叫:“啊——你们快来看!”
“怎么啦,有情况么?”
“发现什么啦?”
……
顿时,乱纷纷的询问声和杂沓的脚步声在外边响起,向着那声尖叫声响起的地方围拢过去。
“有人刚刚在这里宰杀过一头鹿,只剩下鹿皮和残骸摆在这里。”
“这里还有一滩灰烬,底下的炭火还在烧着,还未完全熄灭。”
“这儿还有一头小的,被割破了喉管,还不曾被吃过。”
起初发出惊叫的那人说道:“看样子是有狩猎的牧人刚刚到此来过,射死了两头鹿烤着吃了。”
另一个声音说:“不对,如果是狩猎的牧人,怎会把鹿皮和那么些好肉都丢在这里?还有那头幼鹿,怎么不扛回去?”
又一人说:“你怀疑是小郡主她们刚刚在这里了?”
“你不觉得很有可能么?这或许真就是她们宰杀烧烤鹿肉留下的。”
“嗯,那咱们再找找。”
接着,就听到这些人的脚步又四散了开去,在这山坳中细细地搜寻起来。呼喊招呼之声也此起彼伏:
“郡主,你在这里么?王爷让我们来寻你回去,说有事情好商量啦。”
“郡主,你在哪里?这里常有狼虫虎豹出没,莫要被它们伤着了。”
“王爷已经派出了二十几路人马处追踪你们,你们跑不掉的,赶快回去向王爷认罪吧!”
“对,王爷他老人家只郡主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不舍得难为你的。”
小郡主越听越怒,骂道:“这些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看他们是反了天了,竟真敢领了父王的令旨来拿我。”
梅里道:“郡主,要不要开弓放箭,先射死一两个,让他们尝尝厉害?”
张梦阳压低声音道:“可千万别,一旦放箭岂不就把咱们给暴露了?咱们在此只管好好地藏着,理他们做甚?”
此时,忽听得外面一个军卒警惕地叫道:“这边好似有人说话,大伙儿都过来!”
于是,脚步声和嚷嚷声乱纷纷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几人所藏身的洞口处聚拢而来。
没想到,他们压低了声音对答了几句,竟还是被外面耳尖的家伙给听到了。
张梦阳心中暗叫不好,听他们的嚷叫声和脚步声,来人少说也得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如果不能将他们一股脑儿全杀了的话,被他们跑出去唤来大队兵马,小郡主必定难以逃脱。
可是凭自己几人,想要把来者全都杀掉谈何容易?自己靠着有神行法在身,想要脱身或许不难,可若不把小郡主带将出去,自己便是侥幸逃去,那也是前功尽弃,如此折腾一回,又有什么意义?小郡主被抓回去,还会他们逼迫着嫁给萧麽撒的。
小郡主也在跺着脚后悔,悔不该不听从张梦阳的劝告,而在此地耽搁了这许多时候,致令眼前的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当初她和梅里月里只以为青冢寨的人马未必会跟踪至此,就算他们料得到自己一行人跑来了此地,兴师动众的也未必转瞬能至,当时心里还在暗怪张梦阳过于小心谨慎了些。没想到他们还真就来得很快。听刚才外面那士卒说,父王为了追回自己居然派出了二十多路人马,如此大动干戈,足可见父王对自己私逃出营的焦急。
也不知父王是焦急自己的安危呢,还是焦急无法向天祚帝那个主婚人和淑妃姨娘交差。
此时,有一个士卒已经探入了草木丛中,张梦阳朝三个女孩儿打了个手势,几人悄无声息地退入了洞穴深处去。
……
一个士卒从草木丛里透出,见眼前一时出现了一个黑魆魆的洞穴,既不知这洞穴有多深,也不知这洞穴中是否藏得有怪禽猛兽。
他持槊立在洞门外,扯开喉咙便洞内咋呼了几声,见里边一无动静,心下微觉坦然,但仍然不敢冒然进去。
很快,后面的士卒接二连三地穿过了草木丛,来到了洞口之外。他们不敢便进,纷纷摘下弓箭来朝里边一通乱射。箭矢射完,听不见里边有人受伤之后的呻吟和野兽受伤后的咆哮,便认定此乃一空荡荡的闲置洞穴。
于是,这些士卒一声招呼便要退去。
不巧就在此时,月里所骑乘的马匹红马隐在洞穴的角落里喷了下响鼻。这一来,本来打算退去的几名士卒一惊,复又转过身来。
一个士卒呼叫道:“什么人在里边,想好的便赶紧出来。”
又一个恭恭敬敬地道:“请问是郡主在里边么?我等奉王爷将令,前来恭请郡主回营。”
见洞中仍然无任何反应,其中一个性急士卒不觉焦躁起来,持槊在手,说了声“得罪”,便直朝洞里闯入。
张梦阳早就藏在洞口的一侧,两那把涂抹上了毒血的宝剑握在手上,单等着应付胆敢贸然闯入之人。
眼见着这士卒冒冒失失地闯将进来,张梦阳毫不客气,横过剑来对着他咽喉处轻轻一抹,只见这士卒闷哼了一声,倒地毙命。
梅里、月里猫着腰手脚轻快地跑过来,无声无息地把他的尸身拖过。
外边的士卒见同伴进去半天不见出来,还以为这洞穴很深,便也迈步进去探看。
张梦阳如法炮制,也干净利落地将他结果了。
接着,又一个士卒满怀着疑惑,小心翼翼地进洞。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凭他怎样小心,又怎躲得过暗处之人悄无声息的加害?
如此,接连三个士卒进入洞去,全都如被眼前这黑乎乎的洞口给吞噬了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见他们出来。
这一来,剩在洞外的两个士卒觉察到了事情不妙,只在洞外扬声呼喊,却哪里还敢再进?叫唤了几声之后,见毫无反应,于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扭身飞快地跃入了草木丛中,狂奔着逃窜去了。
洞内的小郡主、张梦阳等人听见了他们逃窜的脚步声音,飞快地自洞中蹿出来,掠过洞前的草木丛,搭起弓箭来朝着两人的背影便射。
由于放箭放得匆忙,加之山坳中丛生的草木于视线有碍,故几支羽箭射出,除将一人射中当场倒毙而外,另一人只肩部中箭受伤,一面忍痛大声呼叫着,一面不顾一切地飞奔远去,箭矢再也伤他不到。
此人的叫声,很快便惊动了散处在山坳其他地方搜索的士卒。他们从此人的叫声中得知情况有变,瞬即将几支响亮的鸣镝射向空中,招引大队人马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