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去了金棺的黑影冷笑了一声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上你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看来咱们的缘分果真是不浅哪!”
听这说话的声音竟还是个女子,而且这声音还极为熟悉。
“是…是她!”
张梦阳的心中已然猜测到了八九分,但依然还是难以相信她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于是便手擎着春台上的那盏灯,瞪大了眼睛,朝着说话的那人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只见两人都是一色的夜行衣打扮,个头稍高一点的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头上绾着个翠云髻,光洁如玉的额头,大眼睛,高鼻梁,美得如同画里的人物,正是自己的姨娘萧莫娜。
而另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天生丽质,容颜绝美,一张俏生生的鹅蛋脸,眉宇间英气尽显,横眉怒目地注视着自己。
这人也不是外人,乃是萧姨娘的亲外甥女,大辽国卫王府上的小郡主耶律莺珠。
一看是她们两人,张梦阳这一下吃惊更甚,实不知她们是如何突破了下面重重金兵的守卫,又是如何开启了塔底下的那三道铁门而闯进来的。
“原来是你们。姨娘,莺珠,你们不是在燕京皇宫里么,怎么突然跑到了辽阳府来了,又是怎么到得这塔上来的?”
张梦阳满心关切地问。
萧太后淡淡地道:“我的儿,把我们娘儿们一个个地都关在了那么个大囚笼里,你一个人在外面自由自在地寻快活,你个小畜生可真对得起我们啊!”
张梦阳急道:“姨娘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满天下如今都乱成了一锅粥,燕京宫内好歹算是一块净土,我曾求皇上下旨关照过燕京城防司衙门,除了原有的宫女太监之外,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啊,你们怎么会感觉那是一个大囚笼?我可从来都没有把你们囚禁在那儿的意思啊!”
小郡主朝莎宁哥一指,怒声斥道:“我知道你没这么坏,可是这个臭女人指示海东青提控司和燕京城防司的人,把严了宫禁,根本不许我们自由出入,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知道么?”
张梦阳回头问莎宁哥:“莎姐姐,莺珠说的,可有这事儿还么?”
莎宁哥冷笑道:“她们本是我大金国的阶下之囚,皇上看在你的面上,降旨不杀她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可这几个贱人待在故宫之中何曾安分一日了。
“到处拉帮结伙不说,还煽动民间和军中的契丹降人,搞了个什么宗社会,图谋起事反我大金。这种明目张胆的造反,别人不知道,我莎宁哥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两个贱人如果识相的话,就乖乖地把佛宝和护国经书留下,我看在郑王殿下的份上可以饶你们不死。否则今日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小郡主毫不示弱地骂道:“呸,你个臭女人真不害臊,这护国宝经和佛骨舍利本都是我们大辽的,是被你个臭女人使手段偷了去,坏了我们大辽的国运,这才使得我们五京连失,社稷不保。
“现在把我们大辽灭了,又是你这臭女人把佛骨舍利和护国宝经放回到这里来,想要祈求佛祖保佑你们女真人的江山千秋万代么?呸,做你们的清秋大梦去吧!”
莎宁哥冷哼了一声道:“小丫头片子知道的倒是不少。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命来吧!”
说着,就见她双掌一错,身子直欺向前,冲着萧太后和小郡主的面门排山倒海地直拍过来。
张梦阳一见她突然间狠下杀手,心中一急,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姨娘和莺珠娘儿俩绝不是她的对手,匆忙间不及细想,向前一步挡在了她们的身前。
莎宁哥早料到他会出手替她们拦挡,因此这一掌之力未曾使老,“啪”地在他的两肩上一摁,把他的身子向后直推,狠狠地撞在了萧太后的身上。
萧太后被撞之后身子急向后倒,手上拿着的那枚小金棺不由自主地脱手飞出。
莎宁哥却趁此机会伸手一抄,轻轻松松地把金棺拿回到了手上。
萧太后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板之上,张梦阳的身子随即也重重地摔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正砸在她的身上。
霎时之间把个萧太后砸得一声尖叫,五脏六腑几乎都翻了个个儿。
张梦阳手上端着的那盏灯也摔在了地上,扑地灭了。
与此同时,塔身一侧的石阶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之声,还不等张梦阳和萧太后在地板上爬起身来,六七个跟萧太后和小郡主一样夜行衣打扮的人,手执着刀枪剑戟之类纷纷涌上。
小郡主朝莎宁哥一指,向这些人吩咐道:“把这个臭女人给我拿下了!”
这些人得了吩咐,各挺兵刃冲着莎宁哥直攻了过去。
莎宁哥万料不到今夜在这极高的十三层宝塔之上,居然会遇到这等怪事,寺院内外戒备森严不说,只这塔门入口处的三道铁门铁锁把关,轻易又有谁能闯得进来?
萧太后和小郡主出现在这里已经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了,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这许多穿着夜行衣的人自下面涌将上来,更是让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真的是活见鬼了,这么多人难道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不成?”
可眼下的形势已经来不及让她多想,敌人的寒气森森的兵刃已经攒刺到了她的面前。
莎宁哥经历的变故极多,临敌经验也极为丰富,哪里会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她在黑暗中听风辨形,立即施展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仅三个回合,便打倒了两个,杀死了一个。
被她杀死的这个喉节被捏碎,命丧当场,手上所使的宝剑也被她夺去。
莎宁哥宝剑在手,更是如虎添翼,仅只几个回合,剩下的几人也都在她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
说来也怪,这些人虽说或死或伤地倒了一地,可塔身一侧的石阶处却是不断地有人涌上,上来之后又在小郡主的指示下不断地加入战团。
莎宁哥哪里把这些喽啰放在心上,一边挥剑杀敌,一边冷笑着说道:“这些人都是你那宗社会里的同党吧,就这么些个脓包还想成事?省省吧,我的海东青提控司里随便一个捕快都比他们强得多。”
莎宁哥奋起神威,又一连杀死了十来个宗社会的好手,可这些人居然毫不退缩,倒下几人,便立即有几人替补上来,闹哄哄地乱杀了一阵,竟然连莎宁哥一根汗毛都没伤着。
这第十三层塔内空间本就狭小,现在又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死尸,给人的闪转腾挪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宗社会来人虽多,可限于此地的空间狭小和阶梯的狭窄,无法同时攻上,以利用人多的优势对莎宁哥形成有效的围攻。
而莎宁哥也由于空间所限,兼且转眼之间倒毙了一地的尸身,无法灵活地施展身形快捷的优势,所以武力值也在一定程度上打了折扣,故而一时间竟与这些人杀成了个僵持之局。
石阶处仍然还有人在“噔噔噔”地往上攀爬,莎宁哥一面杀敌,一面谈笑风生地说着风凉话:
“早知道你们不甘心亡国覆宗,纠合了这许多的酒囊饭袋图谋造反。平时老娘想找他们出来还无从下手呢,现下可好了,你们乖乖地带他们前来送死,这可真替我省去了许多麻烦事!”
张梦阳左手拉着萧太后,右手拉着小郡主,以哀求般的口吻说道:“姨娘,莺珠,这些人都是契丹人的精英,是大辽以后复国的根基所在,让他们这样枉死在佛塔之上是不可惜?求求你们,快让他们住手罢斗了吧!”
萧太后和小郡主刚刚躲在暗处,把他和莎宁哥两人的丑事看了个从头到尾,此刻心中对他正没好气,见他语气中对莎宁哥颇有回护之意,不由地都是怒火中烧。
萧太后出腿,小郡主出拳,两人同时朝他打了过来。
萧太后的一脚刚踹到他的腰上,小郡主的一拳也“砰”地一声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张梦阳顿感自己的鼻子热辣辣地,两缕滚烫的鲜血自鼻孔中淌了下来,翻过了嘴唇,穿过了下巴,顺着脖颈流到了胸襟上。
娘儿两个懒得理他,见自己的手下死伤众多,根本不是莎宁哥的对手,便也各自抽出了兵刃,呼喝着上前助攻,对着莎宁哥横削竖砍,势同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