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院子,老金喊道“小苏,有客人。”院子的门这才打开,里边有不少人,看起来这个是一个销赃点,不是真正的住处,要不然真的拿到了好东西,被人抢了也是有可能的,真是印证了狡兔三窟的老话。这还是有组着的一群销赃者,不知道是不是真品,估计还带着古董的制造。
和小苏的父亲扯了一通的天南海北,中间老苏更是旁敲侧击的打听金鹏的来处,资金实力。不过金鹏也是滴水不漏,一副老子是很有钱的,有好东西都拿出来的态势。金鹏不怕被宰,反正钱多的是,但是这些东西被战火摧毁就太可惜了。如果都被外国人买去更可惜,后世可是随便的一个古董就拍出了几个亿的价格,按照他们被抢的数量,估计卖了整个中国才能都买的回来。
没多久,金鹏在老苏的引领下,去旁边的屋子,这时候有人也从里边走出来,然后还一边走一边说道“放心,钱我等等给你们送到,东西给我留着。”“张先生您放心,就凭先生您的名头,东西您都可以先带走。”
金鹏驻足打量着整个帅哥,面庞白皙,身材颀长。这个帅不是那种小白脸的帅,而是有种平静如水,清淡如云,举手投足间,不沾一丝一毫的烟火气的感觉。一袭长衫,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虽然这个时代,张伯驹应该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气质。这就是张伯驹,有人评价他就是中国现代最后的名仕。金鹏打量张伯驹的时候,张伯驹也在打量着金鹏。
金鹏赶紧上前,“不知张先生,可是张伯驹先生。”“这位小友如何就确定是我。”金鹏赶紧行礼。“刚才不确认,不过听了先生的话之后,就确认了。”“哈哈,小友也是有趣,不知道小友可否告知姓名。”
“在下金鹏,是归国华侨,回国支援抗战。”听到金鹏的介绍,张伯驹漏出了思索的神情,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然后猛然一拍手掌,倒是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原来是金将军啊。”“小子不敢当什么金将军。”“当得当得,我这次从西安到重庆就是因你而来。快50年了,从来没有如此大捷,我也是特来看看的。”“您叫我小金或者小鹏都可以。”“那我就托大喊声金贤弟了。”“固所愿。”
旁边的老苏他们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这小伙子才多大,也就是20多岁吧,竟然是位将军,更厉害的是还是一位打败了日军,俘虏了日军司令的将军。因此倒是越发的恭敬了,还好没在摊位上糊弄这位主,不然脑袋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身上呢。
“哦,没想到金贤弟也是为雅人。”金鹏被臊了下,尴尬的笑笑“小弟可不是雅人,是粗人一个,对于金石玉器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只是战火马上又要再起,能买多少是多少,也算是为国家保留点先祖的文化种子。”
“贤弟心之所愿亦是我心之所愿啊。”然后感慨一声。“小弟正好来看看古董,不知道兄长可否给长长眼。”
琳琅满目的古董,从瓷器到玉器,到书籍,看的金鹏的眼睛都花了,要是都是真的,金鹏都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东西流落到了国外。张伯驹也是热心的给金鹏讲解了各种各样的知识,从瓷器的辨认深入到瓷器的烧制,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木盒,只见是一个书帖,彦先羸瘵,恐难平复。微居得病,虑不衍计,计已为苍。年既至男事复失,甚忧之。屈子杨往得来主,吾云能惠。临西复来,威仪详跱,举动祭观,自躯体之盖如思。识黟之迈,甚执所念,意宜稍之旻伐棠。棠寇『乱』之际,闻问不悉。
“陆机的平复帖。”金鹏失声道。“贤弟也知道这帖?”“不甚了了,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个帖子的介绍。”张伯驹娓娓道来“《平复帖》书写于西晋,是传世年代最早的名家法帖,也是历史上第一件流传有序的法帖墨迹。有“法帖之祖”的美誉。被称为镇国之宝亦不为过。”“多少钱。夜长梦多还是速买。”张伯驹笑道“这可是为兄看上的,贤弟这是过来横刀夺爱。”“岂敢岂敢。如此国宝应该妥善保管啊,不知道金老此帖要价几何?”
金老说道“既然金将军要买,底价黄金200两。”“200两不贵不贵,你要支票还是要黄金。”“黄金。”“好。二狗回去拿200两黄金。”二狗走后,金鹏和张伯驹在屋里喝着茶,继续讲着一些古董的知识,不过突然外边传来了叫喊声,刚开始没注意,不过越来越响,并且可以听到脚步声,大量的人向这个院子走来,青云的身子绷直了,在金鹏的示意下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云还没回来的时候,门已经被人粗暴的踹开了。踹开门后,然后非常狗腿的漏出谄笑“太君请,就是这个地方。”“你们哪个是金老头,赶紧出来,日本太君要买你们的古董。”金老看来已经认出了来的人,“王三,狗汉『奸』吃里扒外的东西,重庆还不是日本的地盘呢,这么早就开始当汉『奸』了。”
王三在古董街也有不错的一家门店,叫金玉斋。也不知道怎么就打上了日本人的线,开始在市场上强买强卖,据说搜罗了不少的好物件,由于现在战争期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忍气吞声。没想到现在更加嚣张,开始每个店铺都去强买,不给的话这不就找上门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啊,老金还是卖了吧。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妄想,卖谁也不会卖给日本人。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老头你找死。”愤怒的王三,抬腿就要踹老金。
金鹏看不下去了,急忙出来吸引火力了。“谁家的狗没有拴好,跑过来『乱』咬人啊。”一直在旁边的日本人开腔到“不得无礼,手下人不懂事,还请先生见谅,在下三井尚香,请多多指教。”“指教不敢当,拴好先生的狗就是了。”“你找死。”上来就动手,一拳打向金鹏的面部,金鹏什么身手啊,单手握住了王三的拳头,王三不得寸进,而且脸『色』越来越红,“呀。”一脚踢向金鹏小腹,金鹏伸腿挡住,直接一个转臂,疼痛难忍的王三直接背对金鹏,然后被金鹏踹了一个腚墩儿。
单挑不行,那就群殴,这是小混混的经典套路。群殴不过就是跑路。三井制止了王三。“手下人不懂事,还望先生多多原谅。”“三井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这些古董都被我大哥看上了,你来晚了,只能说句不好意思。”
“你什么东西,在三井先生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吗?”王三又嚣张起来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三井倒是无所谓的笑笑“不知道这位先生贵姓。”“在下无名小卒一个,这位是我大哥张伯驹。”
三井听到张伯驹,一整衣衫,然后鞠躬敬礼“原来是张先生,久仰大名。张先生的事迹让人钦佩。”张伯驹的大名不说是世界闻名,但是在亚洲,估计也是大名鼎鼎。张伯驹也是简单的和三井交流下,礼节上无可挑剔。让金鹏不得不佩服,不像是金鹏看到就想弄死他。“虽然张先生的行为让人钦佩,但是张先生应该知道,买卖还是要靠钱说话的,虽然张先生不缺钱,但是这么多东西我想张先生也没有能力全部吃下吧。”
王三适时候的说道“三井先生是带着诚意来的,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三井先生说笑了,在商言商,不过我就怕三井先生带的钱不够啊,刚才我只想买一件,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全部买了。”
王三怎么看金鹏怎么都觉得在哪里见过,直到说道买古董,王三才恍然大悟。低头在三井尚香耳边说道“三井先生这个人我见过,就是他在市场上无限制的收购各种古董,身价应该不菲的。”虽然说的很小声,但是被改造过的身体,听力不是一般的好,还是听到了王三的话,不过看到王三滴溜溜的眼珠『乱』转,金鹏也是计上心来,一窝端了日本的老巢加上王三的,估计收获是杠杠滴。
“王先生已经看过这些东西了,给出的估价是一百万银元,这是我们三井银行在上海的支票,可以在上海的银行直接兑付。”金鹏傻眼了,这么多东西才值钱一百万银行,于是转头看向张伯驹,张伯驹隐蔽的点点头。
说来也是金鹏不知道这个时候银元的价值,当时张伯驹买展子虔的《游春图》也不过是五百两黄金,战争的时候生活物资的价格是直线上涨,尤其是现在整个中国都被包围,唯一的国际通道现在还在进行激烈的战斗。金鹏不知道,在民国时期,1根1两金条大概折为30块银元,随着年景好坏还有不小的浮动,现在战争时期,估计1根1两的金条可以兑换35银元。但是银元都是用于消费,而黄金被当做硬通货收藏起来。当时小康之家一月生活总费用也就是15块银元,鲁迅先生在北大做教授时是一个月300块银元,可见银元的坚挺。
金鹏说道“一百万银元?也不是很多,不知道一百万银元折合多少黄金啊,我想用黄金支付,又是现款,应该更安全吧,三井先生您说呢。”“一百万银元有接近三万两黄金”
民国是十六两制,一两大约是三十一点二五克。用500克制换算的话,就是937公斤,接近一吨的黄金,对金鹏来说小意思。
“一百万银元可是我们打日本帝国的信用保证的,你的黄金在哪里,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先生,现在的中国谁的天下还不一定呢,要是先生能把东西卖给我,除了这一百万的银元,还可以让先生移民到我们大日本帝国,成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子民,岂不是更好。”
“呵呵,日本人,秋后的蚂蚱而已,打了这几年,三井先生日本是什么样子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们日本陆军强大,海军更是无敌于亚洲,我只看到我日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手下无一合之将。先生买了之后,最后是谁的还说不定呢,您说呢。哈哈哈!”嚣张的笑声,更是让王三为首的狗腿子狂拍马屁。可是三井作为日本的精英人士,也了解日本已经漏出了疲态,但是内心的高傲是不愿意承认的。
“我们何不问问金老和苏老呢?”凭借刚才的话语,金鹏觉得金老卖给日本人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是黄金付款现款的话,那完全没有问题。”老金的意思很明显,只要给我黄金,就是你的。“你个老东西太不识时务了,太君要不要教训教训他。”
外边这时候有吵闹了起来“快快快,包围这里,有劫匪。”然后大门再次被踹开了。三井带的人这时候也是每个人都拿出了。“不许动不许动放下枪。”“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是干涉正常的商业来往,你们中国人最注重的信用呢?”
二狗来到了金鹏身边,“老板,我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这么多的日本人,回头把兄弟们都叫来了。”金鹏给了个赞许的眼神。“三井先生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可是没有动武,既然我愿意付出黄金,得到了金老的认可,那么三井先生请吧。”“哼。走着瞧我们走。”
日本人已经嚣张到这种程度了,竟然无孔不入的特务毫无察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日本要发动以战养战的浙赣会战不远了。金老被吓的一哆嗦,这别说把东西卖了,明抢都可能啊,这装备精良的部队,抢了都没地方说。
经过张伯驹的解释,老金才长舒一口气,并且深深地感到自豪,因为这位打的日军毫无还手之力的将军竟然是本家,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人的。小心翼翼的把包给打好,众人护送着这批古董回到金鹏的住处,接近1吨的黄金也就是一个大箱子就放下了。送走了老金之后,张伯驹看着金鹏眼神都变了“贤弟,这。”
金鹏应该也了解张伯驹的意思,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小弟虽然不能说富可敌国,区区小钱,小弟还是有的。”“说句不该问的话,贤弟不会做了违法的事情吧。”“兄长看到我的兵了吗,一水的新式装备,机场还有不少的运输机都是小弟买的。小弟家族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科研的力量还是不弱的。”金鹏只能先把牛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