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几次想说话劝劝,又都把话咽了回去,她跟在侯夫人身边快三十年了,侯夫人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有能力让侯夫人改变主意的人少之又少,在小事上凭借着孙妈妈的脸面能转圜一二,但是碰上小姐的事,她的话侯夫人能否听的进去,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侯夫人每日用完膳都习惯出正院在侯府里溜达一下,既有助于消化,又能顺便考察一下下人有没有各司其职,但是平日里也就用上几炷香的时间,今日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孙妈妈知道侯夫人是不想回去面对甄千儿,可是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
孙妈妈在出正院之前特意吩咐过正院的小丫鬟,只要甄千儿一起身就立刻报信到她这里来,可是现在音信全无,想必是甄千儿仍旧跪着呢。
孙妈妈叹了口气,趁着夫人在凉亭里喝茶赏景的功夫说道,“夫人,小姐还小,你又何必和她认真呢,况且她说的在奴婢想来也不无一丝道理,你依了她也不是不可。”
“我又何尝不知,她若是好说好商量的和我平心静气的说,我倒是也能听的进去,可是你看看她的态度,有把我这个娘亲放在心上敬重着吗?”侯夫人一提到此事,语气中仍旧带了三分的火气。
平心静气的说就能同意吗?这样的话别说是甄千儿,就是孙妈妈也是不信的,然而主是主,仆是仆,她万万没有质疑主子的道理。
“正厅的地面凉的很,小姐昨日夜里刚发过烧,要不我让人在地上多加一些柔软的毯子?”孙妈妈退而求其次,为甄千儿争取最大的福利。
侯夫人对于这件事没有坚持,含含糊糊的“嗯”一声算是答应,毕竟甄千儿是她剩下的唯一的一个女儿,她又怎能不心疼她呢,只是大多的时候她不曾像孙妈妈一样表现出来罢了。
身边有眼色的丫鬟见此赶紧赶往正院,可是加毯子的事情却被甄千儿冷冷的拒绝了,“如果娘真的心疼我,干脆应了我提议的事,若不然就算加了十层的毯子又有什么意义?”
孙妈妈听完小丫鬟的汇报,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这硬碰硬,也不知是以卵击石,还是以牙还牙,看来她什么都不需要多说,只能靠这两个主子自己想通了。
侯夫人在外面待了一个多时辰,当觉得被春风吹的生了凉意之后才愿意回到正房。
正厅里,甄千儿跪的依然笔直,整个人和侯夫人出来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侯夫人强迫自己无视她,转身就进了内室,甄千儿一句话也不说,她不是怕认输,但是她不想再去走以前的老路,不想再去被动的挨打,她要从一颗棋子变成那个有资格执棋的人。
掠火从厨房那边回来,才知道小姐被罚的消息,整个人心疼的要命,将她亲自看着下人煮了一个多时辰的汤端了过来,蹲下问道,“小姐,人参鸡汤炖好了,您不是说饿了吗?要不要现在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