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墨知是挺喜欢银子的，但是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过沈苍带来的礼物，只是面带着微笑问道：“沈先生，先说到底什么事情吧。”
沈苍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微扬起：“墨公子还真是心思缜密啊，收下吧，沈苍今日来并非是来害你的，而是为了墨公子你出的题目而来。”
“我出的题目？李平等的？”
墨知反应过来了，李平等的算数都是沈苍教的，所以他不会的问题自然要会去找沈苍，而沈苍也解不出来的话，就该来找出题的人了。
“正是，今日前来，是想来求个解法的，也算是有事相求了吧。”
沈苍点了点头，将桌上的银子朝着墨知的方向推了一点，墨知给李平等的分牛问题，他是昨天得到的，在看到题目之后，便放下了手中所有的工作开始思考，可纵然是他这位书院的先生，也是毫无头绪，最终求知若渴的他，决定今日来拜访墨知，哪怕今日的雨势很大。
“初墨，把钱收下，去买酒买醋，然后将电灯带去实验室，今晚加班了。”
墨知这下没有了顾虑，招呼初墨进来将银子全部收下，拿去将最后所需要的材料全部买齐，没想到今天大雨也可以将材料凑齐，那么今天他们应该可以加班加点的将药制作出来了，如果把长公主给治好了的话，今后他们就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那少爷你们慢慢聊。”初墨进来给墨知和沈苍分别送上了一杯茶，然后喜笑颜开的拿着银子出门去了。
“墨公子和侍女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沈苍目送着初墨出去，他从被初墨招呼进来开始就感觉初墨比起墨知的小侍女更像是这个屋子里做事情的女主人，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奇妙，也不知道倾舞和他们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
“还好，我们都不是很在意礼仪细节什么的。”
墨知也知道沈苍什么意思，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东西，实际上他和墨知的关系本来应该更好一些才对的，宿主和系统，能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本来就是有些奇妙的事情，他拿出了笔墨，转移了话题的方向：“不说这个了，来解题吧，你不是想要知道分牛问题是怎么解得吗？”
“对，解题，还请墨公子赐教。”
听到墨知说正事，沈苍也立刻来了兴趣，此时年近四十的他，像个学生一样安静的坐在墨知的旁边，听他讲这一题的解法。
“其实它的解法很简单，首先我们假设有甲只白色的公牛......”
“等等，甲只是多少只？”
“不知道。”
“不知道为何要说有甲只。”
“我想说有a只的，但是你一定不知道a只代表什么吧。”
“是的。”
墨知刚刚开口，便遇到了第一个问题，列方程最开头的设置未知数这里，沈苍没有概念，当然这不是指他不知道方程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古代的方程解题，并不像现代设置未知数然后通过算式来解决，而是是通过直除法消元，逐步减少未知数的个数及方程的行数，最终消成一行一个未知数，然后再求第二、第三个未知数。
因此沈苍虽然拥有方程的概念，但是在解法上确实天差地别，面对大量而复杂的数字通过心酸还有算盘是根本无法完成的，墨知想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我没法教你，只能告诉你结果。”
“为何？”
沈苍急了，他看完题目后便知道结果一定是很巨大的数字，能计算出这种数字一定是有着非常厉害的方法，他身为书院算术科的先生，怎么能不了解这种方法，万一将来遇到了类似的题目该怎么办？
“因为会很麻烦，要从最基本的东西讲起，至少今天肯定是讲不完了，所以我直接告诉你答案，你回去自己领悟吧。”
墨知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纸上写下那晚他曾经和顾倾舞说过的答案，全部写完之后，正准备递给沈苍，但是看到对方眉头紧皱的看着纸张，墨知才意识到不对劲。
自己下意识的写成阿拉伯数字了。
“不好意思，我重写一遍。”
墨知抓起纸准备牛成团丢进垃圾桶里，却被沈苍给一把拦了下来，他盯着纸上的阿拉伯数字看了许久，最后轻声开口询问道：“请问这可是一种专门用于算术的字符？”
就好像是汉字专门用来将人所说的话记录下来，算术一定也有相对的语言，而不是那几个汉字中的数字，这种算术专用的语言，沈苍一直都在寻找，今天他感觉，墨知就是知道这种语言的人。
“这不叫算术，这叫数学，是这片天地最基础的语言，你问的这个东西，叫做阿拉伯数字，它们是为了我们更加方便的去研究数学而诞生的，它是数学的附属品，而不是数学的代表。”
这段话沈苍听得半知半解，但是他现在可以很清楚的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几岁的少年，在算术......不对，数学的这个领域，要远远的超过了自己，沈苍在这里，做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请墨公子，收沈苍为徒吧。”
沈苍双手平放于胸前，对着墨知，深深的弯下了腰，这是汴朝所使用的最高的礼节，表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大的尊重，若是有人在这里，定会惊奇于沈苍对这个少年行如此的大礼。
墨知脑海中的记忆自然是明白这个行李意味着什么的，他长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打算拒绝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还好这个沈苍在理科上似乎很有悟性，墨知大概的规划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答应了，不过有些条件我要告诉你。”
沈苍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墨先生请说，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绝无二话。”
“其实也简单，我要你付学费，一个月五十两，另外，我教你的东西，我希望你可以普及开来，不用当做是什么迷藏隐瞒在心里。”
墨知在收下沈苍为学生的时候，也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可以将数学普及开来，数学的普及对于社会来说可是相当重要的东西，特别是负责赋税俸禄的户部，对于会计算的人才应该是相当渴求的吧。
墨知提出的条件，远比起沈苍想的要简单的多，特别是后面的一句，他在书院的任务其实就是为汴朝培养算术人才，他的学生将来大多数都会去户部工作，如果自己学到了更好的方法在交给他的学生们，那简直算是在朝廷开启了改革，他会被记录在历史上的。
沈苍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连连行礼，拜下了这个小他一轮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