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灰暗,被浓厚的辐射云覆盖,大地炽热,化作了橙红色的岩浆之海。
【震怒之日】是模拟末日、演化末日的术式,融合了今宵落幕的法理以及有关“核裂变”的概念后,更是得到了补全,等阶甚至已经接近那因灵长类过于旺盛的探索欲望而引发的“自灭之因”,拥有了对生物和对灵长类的极大杀伤力。
只可惜,遇到了茨梅茨弗这个状态并不算是活物的文盲。
虽说是被某人的一剑斩断,可事实上【震怒之日】这一术式的威力却并没有减弱多少,哪怕指向已经偏移,可凭借这等规模的体量,仍是造成了如今这般宛如末日降临的场景。
茨梅茨弗也就罢了,再怎么说也是有着那柄传承了无数代的圣遗物在身,可明明已经失去了力量,直面[震怒之日]的余波后,阿尔塔维斯却令人意外的并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是的,一点都没有。
好似化作了不存于此世的虚无幻影,当那从天而降破灭之火达到面前时,没有发生任何的碰撞,便轻而易举的穿过了阿尔塔维斯的身躯,没入身下的熔岩大海中,令空气的温度继续提升。
望着此景,茨梅茨弗的神色并不意外,似是早就对这个老女人无穷的隐藏手段有了清晰的认知,无论是突然拿出什么样的手段,都丝毫不会惊奇。
……毕竟,她可不是当今这个时间节点的人。
面对斩出一剑后满脸心痛后悔,一副“这咋办啊”的茨梅茨弗,阿尔塔维斯心中那一抹因刚才那道切断光的斩击而生的既视感当即消散了。
——觉得这家伙会靠谱的自己,果然是瞎了眼吧?
茨梅茨弗并不是什么战士,他仅仅只是“茨梅茨弗”而已。
“蠢货不愧是蠢货,既然现在你都已经取出那把关键性的[断剑],不赶紧逃跑,难道你还准备在这里直接和那位圣巴萨罗谬展开战斗吗?”阿尔塔维斯照例的冷笑了一声,平淡的声音中还是那般对方已经无比熟悉的轻蔑和不屑。
“别忘了,这里可是波赫尤拉家的地盘,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绊住了贝法娜那个老东西,但是这位圣巴萨罗谬的背景本身,却是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干扰因素,我敢肯定,要是再像现在这样浪费时间,教团的人必然会将我们一网打尽,再无一丝幸存的胜机。”
“啊?”
短短一个音节,很好的表达出了茨梅茨弗此时的状态,哪怕阿尔塔维斯说了这么多,这个没在智力属性上丢过一点的家伙……
还.是.没.有.听.懂!
青年挠了挠头,发出阿巴阿巴阿巴的声音,突然间啪的锤了一下掌心,震惊道:“也就是说……咱们是得跑路了是吧!”
望着他这副神色,一瞬间,阿尔塔维斯心中升腾起了不详的预感。
“干!之前看你要我拿上[剑],我还以为你准备先要我和他分出个胜负呢!”茨梅茨弗爆出了粗口,
“别说那么多,我就问你,你现在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眼见逃跑路线都计划好了,偏生却在茨梅茨弗这里出了岔子,阿尔塔维斯也是跟着急了起来。
青年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吞吞吐吐道:“没啥,没啥,也、也就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这个时候了,就别磨蹭了,快说。”阿尔塔维斯皱眉,对茨梅茨弗的表现很是不满。
“那你、那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就在你说这话之前,我的本体已经和那个圣巴萨罗谬打着打着就已经离开这里了。”茨梅茨弗深深吐出了一口气,自暴自弃道。
“然后……我就一不小心就砍顺手了,一剑砍到波赫尤拉家的叹息之墙上,给整出来了一个缺口。”
?
??
???
听听,听听,你这说得是人话吗?
从茨梅茨弗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要不是及时考虑到可能砍不动,阿尔塔维斯是真的生出了想要拔剑把这个憨憨给砍了的冲动。
她是真的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茨梅茨弗这个家伙居然就已经和对方打到波赫尤拉的家门口了,还顺手把叹息之墙给斩出来了一个缺口。
茨梅茨弗不清楚这个概念,阿尔塔维斯却是明白的清清楚楚。
北境是这一片黑暗世界是与其他地方的黑暗世界截然不同的,不仅仅在于其分隔了东方与西方的独特地理位置,同样也在于它实际上是一个由无数个小型至大型不等的独立黑暗世界串联而成的超巨型世界集群。
很少有人知道,叹息之墙一开始其实并不是由波赫尤拉家建造而成的。
在那遥远的过去,斯拉夫人的祖先自黑暗世界中走出,来到了这片属于维京人的土地,于北境的冻土上立下了告别昨日的界碑——这堵抵御黑暗世界数千年之久的叹息之墙。
阿尔塔维斯咬牙切齿的说道:“茨梅茨弗,你知道你这次究竟是犯下了多大错吗?”
“嗯?不就是一堵破墙壁呗!一道裂缝,顶多不就多跑出来点歪曲者。”青年本能性的反驳抬杠道,一下子起了劲。
“那东西可不是什么所谓的墙壁。”阿尔塔维斯摇了摇头,似是心中已是有了决意,忍不住叹息道:“叹息之墙的作用可从来都不是用来'抵御'生物的,它啊……当初可是斯拉夫人用来隔绝[世界]的入侵的。”
“你可别想忽悠我啊,叹息之墙后不就是当初的斯拉夫第一帝国,难道不是当初他们终于坚持不住了才选择迁移过来的吗?”茨梅茨弗问道,哪怕他的脑子再怎么不灵光,这点的基础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天真。”阿尔塔维斯只是给出了一个直白的评价,嗤笑了起来。
“以当初斯拉夫第一帝国还处于巅峰的实力,就算比起现在再怎么不济,对付一些从黑暗世界里面出来的生物还是绰绰有余的。要想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覆灭一个处于巅峰时期的帝国,别说是一些黑暗世界的衍生物了,就算是如今的教团都不可能做到。”
“能够覆灭这样一个帝国的,唯有他们自己。”
茨梅茨弗捋了捋脑海中的思绪,恍然大悟的问道:“也就是说,那群斯拉夫人把自己玩死了!”
“没错,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玩死了。”阿尔塔维斯点了点头,似是在回忆。
“那群斯拉夫人所做的最后一场实验,也即是导致了第一帝国毁灭的根源。”
“那群家伙最后究竟做了什么?”茨梅茨弗赶忙问道,颇为好奇的样子。
“……在研究歪渊性质时,他们意外在地上造成了一个奇异点,导致那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黑暗世界都融合到了一起。”
“除了教团所在的迦南地,墙后的那一座黑暗世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可以说是整个喀难上最接近'歪渊'的地方。”
哪怕是茨梅茨弗这种二愣子青年,在此刻都升起了由衷的恐惧之情,用自己的常识结结巴巴的勉强反驳道,想证明阿尔塔维斯这番话的错误性:“可、可歪渊不是一种单纯的现象吗,只会导致那片地域规律歪曲,时空尺度飞快膨胀,最后跌落至被歪曲之力在世界上穿出的那个孔洞处,就连里面的生物从黑暗世界中都不一定爬出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前所未有的巨型世界集群的话,深度应该也同样是前所为有的吧?”
黑暗世界是位居喀难世界里侧,于伤疤处向内生长的恶性肿瘤,就好比一颗深埋在土地里面已经长出根系的种子,虽然依旧会向外扩张,但在喀难世界的本能抑制下,却始终难以破开泥土来到地面上。
听到茨梅茨弗的这番话,阿尔塔维斯反而是笑了起来,笑容中饱含轻蔑。
“你别忘了,这座超巨型黑暗世界可是人造的啊。”她意味深长道。
灵长类的存在,即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干扰因素,在有着人为因素的干涉后,按照自然规律发展下去?
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
“没错,就是那个也就是说。”阿尔塔维斯提前说道,打断了茨梅茨弗的呢喃。
“它的存在本就是基于无数个作为分支的黑暗世界,规模和深度对等的定律在它的身上并不会生效。”
“破壳、成芽、抽枝,假如说这是衡量常规型黑暗世界的阶级的话,那么叹息之墙后这座人造的超巨型黑暗世界,便是已经达到了第四个阶段,从世界的里层来到了世界的外层,将存在的领域蔓延到了大地上。”
“一旦叹息之墙出了问题,那么这个由波赫尤拉家承担了数千年的责任,就该落到我们所有人的头上了。”阿尔塔维斯揉了揉眉心,疲惫的叹息道。
“总之,我闯大祸了是吧?”茨梅茨弗挠了挠头问道。
“不然呢?”阿尔塔维斯没好气的呛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好像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