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振荡着,裂出了缝隙,从中涌出了无穷无尽的破坏之风暴,每一次都削去了附近那一颗木星的庞大质量。
立身于现在的节点,钢铁巨手横贯时空,紧握着圣枪,在过去的节点掀起了动荡的引力潮汐,从这一点入手,试图强行干涉贝法娜法理的运转,制造出不该有的破绽。
不论是贝法娜那遍及过去未来无所不在的刀刃长河也好,还是巴萨罗谬那不断从圣枪中涌出、霸道的同化一切的无穷光辉也好,任何一者放在地上都是堪称绝对无法抵御的天灾。
一者为喀难世界明面上现存的最古老之魔女,技业精深至难以琢磨之地步,玩弄概率、扭曲未来,修改过去,举手投足间便以混沌的性质模糊了宏观世界井然的秩序,将结果轻松偏移,重新回归最初的起点。
而另一者则恰似圣子复生于世,周身恐怖的引力场翻涌,扭曲了时空的尺度,挥动圣枪便是无尽光辉轰然席卷而出,以最为纯粹的暴力,粉碎一切、搅动那虚幻的时间长河,运行神意于渊暗的星宇间,直接打断了那贝法娜一次次试图从过去凐灭自身的举动。
这不仅仅位于现在的战斗,同样也是位于过去和未来的战斗。
虽然说在当前节点看似占据绝对的上风,可是巴萨罗谬却是自知这样的举动其实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的压力。
在将大数失衡的法理进一步补完,掌握了相对应的从混沌中涌现出秩序的能力后,贝法娜的麻烦程度可以说直接呈指数状上升,就算勉强解决了物质层面的强大再生力和宇宙层次上必然涌现复生这两个问题,可若是没有将对方上千年间行走于世的记录全部抹除的能力——对不起,这样的战斗还得再来个亿遍。
难杀,这便是这个级别的超凡者给人的最主要印象之一。
有体内储存着无数条“命”的、有只要不认输便绝不会死亡的、有客观意义上免疫“攻击”的,也有类似巴萨罗谬这种直接搞重复sl的,以贝法娜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些能力,哪怕是放在整个喀难世界,都可以说是最难、接近于完全不可能被杀死的存在。
人生唯有美酒与大敌不可辜负。
巴萨罗谬并不钟爱前者,却总是沉迷于后者,虽然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取得什么实际性的战果,可那挥舞着的圣枪中反而酝酿起了越发高涨的气息,每一刻都在变得比之前更加完美、更加宏大。
意志、灵魂、身躯、法理……
在这酣畅淋漓的战斗中,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被彻底统合为一体,运转间无碍无漏,再无不协之处。
战斗是超凡者掌握力量的最快方式,于贝法娜这位魔女的无形压力下,巴萨罗谬不仅没有因此有半分的失神,反而还趁此机会把复生后掌握了全新力量都试用了遍,将所有的能力去芜存菁的熔炼到了这具身躯中,既可随心散作光辉化身亿万,让每一部分都拥有意志可以发挥出法理,亦可聚为一体形态流转万千,让每一击都蕴含着真正的“全力”。
谁也不知道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的提升自身力量,而不需要担心陷入自灭状态的圣徒究竟会有多么强大。
在自然领悟到统合全心全意全灵之法的那一个瞬间,巴萨罗谬的气息临时被提升到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高度,虽然客观上的身躯相比身后那庞大的气态巨星还是显得无比渺小,但在主观的威势上,却给人以一种矛盾的宏大感,仿佛其余的一切才是给他作陪衬一般,
……或许这并不是错觉。
在那数量越发庞大、面容也越发年轻的无数“贝法娜”面前,那涌动着无尽光辉再度轰然膨胀,疯狂向外扩散同化着一切物质,甚至达到了令身后的气态巨星也随之被蛀蚀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大洞的程度。
初始之光亦是升华之光。
在将这无数物质升华为同质的光辉后,同样也仅仅是一瞬间,亿万为计量单位的无穷辉光顿时又都开始了汇聚,以那比往昔壮大了数百倍的姿态,沿着巴萨罗谬那无比渺小的本体迅速凝结为具体的物质,组合成了一尊身负无边光翼的钢铁机神。
好似化作了世界的主轴,万象运转的核心,恐怖的质量自然引发了时空的弯曲,如同那些无比庞大的天体一般,源于巴萨罗谬的引力场扩展,捕获了周边的物质,将所有的一切都牵引到了自己的身边。
白金色与蓝紫色是这具机体的基底之色,深沉的漆黑镶嵌在机体的躯干以及那各个狰狞的关节之处,而最后那点缀着四肢装甲上的些许赤红则成了它的点睛之笔,让这具机体又是平添上了几分凶恶之感。
神圣而妖异、崇高的同时却又隐藏着诡秘的质感,这正是这具庞大的机体给贝法娜带来的感觉。
——就像是秉持着神意降临尘世的杀戮机器一般,在这至上者最为完美的造物面前,没有人可以生出违逆的心思。
凝视着那已经覆盖到视线尽头的无数“贝法娜”,钢铁机神中传出了沙哑但包含着愉悦的声音:“不知在下这些不值一提的小技可否能入贝法娜大人您的眼睛了?”
“不够、不够……还远远不够啊!”心中虽已承认巴萨罗谬的实力,但魔女表面上却仍是毫不留情的嗤笑着。
“面对我这一个并不擅长战斗的普通预言者都不能立刻拿下,教团如今的圣徒水平是都堕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了吗,要真是都像你这样,怕是还没进入黑暗世界,那所谓的东征就要提前终结了。”
——就你?还普通预言者?
“抱歉,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职人员而已。”面对贝法娜的讥讽,巴萨罗谬以一种极具嘲讽力的平淡语气相回应。
你贝法娜都厚颜无耻的自称不擅战斗的普通预言者了,我巴萨罗谬怎么就不能自称是普普通通的文职人员了?
巴萨罗谬不屑于在这方面作假,至少在明面上他确实仅仅只有一个圣安德瓦利教授的职位,是地地道道的文职人员!
感受到巴萨罗谬话语中那不似作假的自信,贝法娜一时间无语,握紧那柄与她的体型极度不匹配的巨大弯刀,当即便是隔空向下斩落。
于是,秩序不复,不确定的混沌现象再度将一切都淹没着了朦胧的灰色迷雾中。
在“大数失衡”这一扭曲了常理的法理覆盖下,所有的事物都被夺取了颜色,遵循着荒谬的随机性,仅仅只是几个瞬间,一切旧的存在就都被颠覆了,被转换成了一片不断闪烁着的难以名状之物。
之所以难以名状,则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固定的形体,一会可能是无数扭曲的线条状物体,一会又可能变成了蠕动着的团块状物体,上一瞬还是红色的,下一瞬便突然间变成了斑斓的黑色。
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人类失去了将这眼前的一切联系起来的能力。
——久视则熟字不识,注视则静物若动,乃知蓄疑者乱真,过思者迷正应。
莫名的,凝视着逐渐混沌化的世界,巴萨罗谬想到了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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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娄希姐……”在黑发魔女的蹂躏中,安雅勉强发出声音。
“嗯?”望着脸上泛起红色的安雅,声音不复平淡的少女,娄希故作不知歪了歪头,手中揉脸的动作继续,不曾停下。
“你……呜……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唔唔……那位圣巴萨罗谬大人……唔?”
“当然有担心啊。”娄希很轻松的就承认了,一边揉着对方的脸,一边又突然将少女扯到眼前,凝视着安雅的眼睛,望着那抹隐藏极深的慌乱,嘴角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意。
“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哦。”
“习惯?”安雅忍不住问道,有些好奇。
“毕竟那个家伙总是喜欢去冒险嘛。”少女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像是根本拿对方没办法只能选择妥协一样。
“况且,他最擅长的事情可能就是创造奇迹了。”
“这么说来的话……娄希姐你真的认为那位圣巴萨罗谬大人有可能得到贝法娜奶奶的认可?”
“不不不,如果那个蠢货的话,是一定不可能得到贝法娜奶奶的认可的。”娄希当即摇头否定,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他只会选择用全力去打败对方。”
说到这里,娄希的话突然停顿了下来,揉了揉对方头,露出了一抹令安雅感觉莫名其妙的笑意。
——既然贝法娜奶奶你借鉴了我的思路,那可就不要怪我把破解的方法教给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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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娄希所预想的那般,哪怕是面对贝法娜这种级别的超凡者,他的心中也完全没有思考过任何一个除胜利之外的想法。
在那被不确定的随机性所占据的星宇间,圣枪已是被高高举起,氤氲着莫名的力量。
名为巴萨罗谬的男人,于此刻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