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霁姑娘,你马上要结婚了为何还是愁容满面?”
几个人闹腾了足有一个时辰兰馨终于去睡觉了,思霁不忍心看着玉珠受苦央求张胜把玉珠放了回去。
月光下,思霁站在静慈庵的回廊里目光凄凉,回头张胜已经站在跟前。
“张公子,您博闻强识,小女子请教您,这人世间真的有所谓的真爱么?梁祝之情真的可以在世间出现么?”
望着张胜的眼睛思霁目光灼灼,距离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不知为何思霁内心里开始发慌。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其实古人已经给了很多回答,思霁姑娘可听过《西厢记》?”
望着思霁的目光张胜表示很无奈,虽然不能够完全猜到,但是张胜仍旧能够知道一二,因此也不点破。
“倒是没听过,但是书我还是读过的!却说那书生张生好是无情无义,对于崔莹莹始乱终弃,到头来反诬崔莹莹为妖物尤物,实乃可恶,此等人张公子却不要学来!”
张胜观察到思霁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十分愤慨,恨不得将那《西厢记》中的张君瑞剥皮吃肉,听完对方的说法张胜笑了,并未说话。
“张公子有不同看法?”
眉头微微戚了一下,思霁神情有些不悦。
“当然,思霁姑娘说话过多的从看似弱势的一方考虑问题,实际上却大谬!”
坐在石桌上张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思霁做了个请的手势,思霁大眼睛眨了眨虽然没说话看得出心里十分不满,坐在张胜的对面静静地等着张胜的说辞。
“思霁姑娘不要见怪,我只是个人言论!《西厢记》中的张生是一名读书人,家境贫寒,但是与那崔莺莺两情相悦,思霁姑娘说到对也不对?”
喝了一口茶张胜笑眯眯的说到,思霁微微点点头。
“既然如此,崔莺莺为何不和那张生私奔,却要等到张生金榜题名后方可迎娶?”
张胜轻握茶杯静静的看着思霁,思霁嘴巴微微张了一下,一时语塞。
“张公子,男儿金榜题名不是应该的么?这有什么不对么,张生读书那么多难道不应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虽然心中已经开始慌乱,但是思霁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只是张胜却摇摇头。
“借口,都是赤裸裸的借口,崔莺莺对于张生的感情根本算不得爱情,只能够算是押宝,押注张生能够金榜题名,若非如此崔莺莺也根本看不上那张生,思霁小姐觉得如何?”
想到在张生的遭遇,张胜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直接打断了思霁的话,思霁的脸色变了好几次。
“张公子这么说才是大谬,若是崔莺莺对于张生不是爱情,那花园幽会又如何解释,女儿家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
内心里怦怦乱跳,思霁仍旧坚持自己的论点,望着张胜的目光也不善起来。
古来才子多薄情,思霁本来以为张胜是此种异类,没想到张胜却也支持张生那薄情之人,想到这里思霁眼睛里升起厌恶。
“呵呵,思霁姑娘稍安勿躁!你可知这《西厢记》是何人所做?”
喝了一口茶水张胜再次笑呵呵问道,眼睛里都是戏谑,心道又是一个想当然的姑娘,古代话本害死人。
“不就是那王实甫所做,难道张公子还有自己的见解?张公子不要转移话题……”
小脾气上来后思霁如同斗鸡一样双眼牢牢地盯住张胜的双眸。
“非也,这《西厢记》的原着名为《莺莺传》是唐朝诗人元稹所做,大唐女子对名节的看重程度可与我大清相同?”
“这……”
张胜一句话问出思霁立马语塞,嘴巴张了张半天每说出一个字。
大唐是华夏历史上最开放的朝代人人皆知,女子穿的衣服是所有古代王朝里面最开放的。
当然女人的床帏也是最松的,尤其经历武则天的大周朝以后,大唐的女风开放到让后来者望尘莫及的地步。
有钱人家的小姐贵妇包养男子不是新鲜事,张胜这一句话等于点名了崔莺莺与张生幽会只不过是看中了张生的英俊面孔而已。
“在下看来张生只是崔莺莺包养的一个小白脸而已,但是张生在崔莺莺的府邸住了很久已不再少年时,换句话说色衰已!能够被崔莺莺看中的唯一只有金榜题名,所以这就等于崔莺莺和张生定了一个契约,金榜题名回来找我,没有的话就滚吧,就这么简单!”
“所以在下看来例如此类的爱情不是爱情,思霁姑娘认为呢?”
“在下认为,婚姻应该跟着本心走,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要在一起何必强求?”
张胜说罢似笑非笑的望着思霁,其实张胜就是拿着《西厢记》崔莺莺张生的关系和思霁与自己的婚姻进行对比。
当年胤禛落魄的时候众人避之不及,若非今日张胜崛起,这桩婚姻有可能永久石沉大海,到时候有人提及的时候弄不好思霁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了。
至于婚约这件东西,凭借费扬古和皇帝关系,随便将思霁指给某个看中的皇子做个福晋即可。
若是思霁或者费扬古真的想要履行婚约早就应该在张胜成年之时就过府谈婚论嫁,何来等待张胜从山西得胜归来?
若非张胜和思霁早就认识,张胜已经开骂了。
“张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故意等在这里替你家主子来羞辱我家小姐的?时方才你也看到了我家小姐在府邸中的地位,哪一件事是我家小姐能够主宰的?我家小姐虽然名义上是长女,但是地位连二房都比不上,就连这婚姻也是老爷和皇帝指定的,哪有一点的自由?张公子这般指桑骂槐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兰馨没有张公子那么多的心机,可是兰馨却知道一件事,小姐早就做好了嫁入你家主人府邸的打算,无论胤禛贫穷或者富有我家小姐早就准备好了!想当初我家小姐之所以刻意接近张公子也是为了夫家打算,那个胤禛废柴一个,我家小姐一切都是为了大家的周全难道也该骂?这是哪一般的道理?”
兰馨从回廊里走来,双眼灼灼的望着张胜,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兰馨住口,公子说的对,我们这般岂不就是奇货可居的心里,不要再说了!”
“张公子,大家族历来如此,哪有什么情爱这件事,思霁多此一问!今日又受教了,以后还希望能够听到张公子的教诲,小女子告辞!”
说罢思霁拉着兰馨直奔客房,双脚踏入房门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不甘心化作无声之水流进心里。
作为费扬古最董事的孩子思霁承受了太多,家族的排挤,外界的欺压,现在就连一直以为可以倾诉心声的张胜也这般,思霁感到自己十分的孤独。
回廊上张胜稍稍楞了一下,旋即嘴角勾起弧度,老独臂飘然落在张胜的对面。
“主子,你这般说思霁小姐,万一她受不了怎么办……”
手里把玩着马杏芳老独臂无限担忧,依照老独臂过来人的习惯,思霁是个好女孩,和张胜再合适不过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悔之晚矣。
“我的一生注定了波澜起伏,三穷三富过到老,思霁看中的是我的为人尚可,万一看中的是我这次崛起,以后我地位一落千丈之时怎么办?到时候恐怕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就是她!完全依靠利益连接在一起的婚姻太可怕,利在人在,利散人散!在你最危难的时候驱使你家人百分之百支持你的还是感情!”
在现实世界里张胜有过太多的经历,现在马上面临婚姻了,若是张胜不能够确定思霁对自己有感情,即便是皇帝的命令张胜也不会遵从,毕竟从现在开始到做皇帝还有很多年,一个心怀鬼胎的女人躺在身边,跟身边放一个活的充气娃娃的感觉不会有太多的不同。
“主子,两人过着过着就习惯了……”
“滚,你结婚还是我结婚!”
“好吧,涉及到女人就是麻烦,还是酒好!”
扁扁嘴老独臂悻悻离开,几个起落出现在思霁的房顶,静静的望着思霁的一举一动。
在老独臂看来思霁是个好姑娘,身上没有大户人家的那种飞扬跋扈,识大体,懂得忍让,这种性格最适合稳坐六宫执掌凤印,因此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姐,别听那个张胜瞎说,他什么都不懂,最多也就是胤禛手下的一个师爷而已,还是其中的一个,胤禛是皇子,想法和张胜肯定不一样,小姐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胤禛看一眼就喜欢上小姐了呢?到时候小姐做了大福晋,咱们天天折磨他,哼!”
望着思霁梨花带雨的样子兰馨一个劲的规劝,思霁抬起头,良久摇摇头。
“张胜说的对,我的这个婚姻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以色侍人年老而色衰,崔莺莺对那张生能够这般做,胤禛对我也能够这般做!若是有一天爹爹权柄旁落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至于胤禛有一天真的地位不保……”
思霁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
大清皇族杀人如麻,为了王朝的稳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尤其是新皇帝登基。
胤禛和皇太子关系这么差,将来新皇登基若是太子,胤禛的结局可想而知。
作为内大臣的女儿思霁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当初康熙登基看似平静,但是实则白骨遍地。
当年的一些皇子莫名其妙的死去……思霁不敢想象。
“小姐,我去教训那个张胜,让他乱说!”
望着小姐再次哭了起来,兰馨转身就走,还好思霁拉住。
“以后还要共事,你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把关系弄僵,我们暂且如此走一步看一步,你去休息吧!”
擦干眼泪思霁对着兰馨笑了笑,兰馨拗不过思霁只得走出屋子,躲在墙角处等待。
“张思,或许你是对的,人应该跟着本心走!”
烛光下思霁打开贴身的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