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十三将卢媞搀扶起来，也脸色严峻。刚才那只妖邪出现时，就已经是蝉蜕境，力量、速度堪比八品武徒。
但是它现在又晋级了！
九品？
还是堪比武师？
蝉蜕境再往上，就是圆觉境了，也代表着这只妖邪成长到圆满。
可是有一个疑问，妖邪诞生之初要靠完成生前执念才能晋级。它明明从水底刚出来，怎么就晋升圆觉境了？
哗啦！
有水从地牢深处涌来。
“不好！刚才那妖邪撞碎了水牢，湖里的水正在倒灌进地牢里！”
曹尘再也没法保持镇静了。
无论是圆觉境的妖邪，还是湖水淹没地牢，都是极为危险的事。
不过，好在那水涌出的速度不快、规模不大，他们还有时间跑。
“哈哈哈！你们上当了！”
不远处的樊宇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樊某真的是随意报的案吗？我是算准了你们会来啊！曹右甲，多谢了！”
曹尘身躯一震，猛然转头看向他，自接到案子至来到樊府地牢里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他终于想通了关窍。
“是你！”
他脸上笼罩寒意，“好一个樊四郎，你竟然连镇邪司都敢算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妖邪就是秦珊珊吧？”
“你刻意引我过来，又留下破绽让我们下到地牢，就是因为秦珊珊生前的最后一个执念是见我！你在养妖邪！”
裴十三和抹去眼泪的卢媞怔然，她们从曹尘的话里也回过神来。
所以，一切都是樊宇的阴谋？
他在故意让秦珊珊化作的妖邪见到曹尘，而后蜕变成圆觉境？
“曹右甲，你果真很聪明。”
樊宇眼眸闪动，脚下已经挪到靠近地牢出口的位置，宛如带着三分癫狂地笑道，“可惜，一切都迟了啊！”
“珊儿如今已经成型，你们都要死！不止你们，还有整个樊府，尤其是那该死的樊玉林，都得给你们陪葬！”
原来他的目标不是曹尘和裴十三，而是樊玉林和樊府！曹尘不过是他豢养秦珊珊所变妖邪的过程中的口粮。
“没想到我竟被殃及池鱼……”
裴十三轻叹道。
她看向曹尘的眼里有一丝无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也变得同生共死了。可他们明明该是敌人。
“未必。”
曹尘摇头，“樊宇想杀樊玉林，可刑部侍郎岂是引颈待戮的人？”
话音未落，那妖邪已经“轰”的一声从地牢深处冲出来。它还是那副丑陋的样貌，但是一身灰白毛发变作赤红。
宛如穿了一身红嫁衣。
“珊儿，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那樊玉林从我身边抢走你，日夜折磨，让你所过非人，这仇……比海还要深！”
樊宇看向冲出来的水猴怪物，红了眼睛喊道，“今日所有人都得死！珊儿，我去外面等你！我们一起报仇！”
“你可一定要快啊！否则等京城的武师强者赶到，一切就晚了！”说完，他转过身，冲向离开地牢的阶梯。
吼——
那妖邪不知道听懂了没有，蓦然仰头嘶吼，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喊。
哐当！
樊宇却一头撞在了出口处的铁门上，挥掌拍得“砰砰”作响，像是没有预料到一样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使劲撞向那门，却丝毫撼动不了。
这门明显是特制的，坚不可摧，能防范住武师以下的一切攻击。
“樊玉林！你竟敢算计我！”
樊宇不甘地叫喊道。
可是地牢里只有他拍门的轰响，以及妖邪的凶厉吼叫，无人回他。
“我说了未必。他算计樊玉林，樊玉林又岂会不算计他？”
曹尘摇头说完后面的话，“我们被困住了。樊侍郎这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啊！樊宇的目标是我，可樊玉林……”
他看向裴十三，“他的目标是你和樊宇，别忘了，你是右相府的人。而账册里写得明白，樊玉林属于东宫！”
裴十三与他对视，摊手笑道：“没想到我们两个竟成了瓮中的鳖。”
卢媞攥紧了她的手掌，鼓起勇气道：“还有我，我们同生共死。”
“嘘——”
曹尘却将手指放在嘴前示意，“你们才是鳖呢，麻烦别算上我。”
说着，他指向水牢的方向，“来时的洞口虽然被封死了，但是那个地方连通湖水，若是往外游，还有生机！”
裴十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迎着妖邪往里走。可是堵在他们面前的是圆觉境！
“吼——”
那水猴出现后，并没有鲁莽地冲向他们，而是一直在观察、等待。观察他们的破绽，等待湖水倒灌进来。
它虽然强，但是也想倚仗自身最擅长的水，在水中与他们一战。
“我们等不了。”
曹尘的神色变得无比肃重，双手握紧青萍剑，指向对面的水猴怪物，“若等水灌进来，我们就必死无疑了。”
裴十三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眼下可谓是真正的死境，面对一位圆觉境，且狡黠的妖邪，她没有半点把握。
但是她却反而上前两步，将卢媞的手交在了曹尘手里，又踏前一步，挡在曹尘的面前：“你们走，我殿后。”
说完，她伸手按在了颈后的两枚封骨钉上，“曹尘，我本就是一名武师，不过是因为受了封禁，难以恢复。”
“在观海山庄时，我曾取下一枚，释放出气海境的力量。如今，我将取下第二枚，杀它……不过是易如反掌。”
她说得笃定，仿佛有必胜的信心。可是她却没有说出解封的后果。
重伤未愈的她若强行取下第二枚封骨钉，她虽然能如其所言，轻易斩杀水猴，但是她自己……也必死无疑！
曹尘和卢媞不知道。
所以卢媞的脸上多出喜悦。但是曹尘的脸上却掠过一抹讶异。
“她……竟然要救我？”
曹尘觉得心里莫名多出了一份重量，但是他反而摇摇头，拨开裴十三的身体，笑道：“曹某不喜欢欠人情。”
他再次持剑，站到了水猴怪物的正面，“况且，这可是圆觉境的妖邪！你曾说过，它的实力堪比半步武师！”
“能与这样的强者交手，而且是在这种生死绝境里，才能逼出我的全部潜力，让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他的眼里亦透着疯狂。
裴十三怔住了。
“走啊！”
下一瞬，曹尘已经持剑冲向了水猴怪物，那怪物也同时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