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暗室里。
裴十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昏黄的壁灯映入眼帘,她伸手揉一揉发疼的脑袋,疑惑道:“我……我怎么没死?”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那邪灵智慧不俗,良心未泯,我与它好好说道了一番。它幡然醒悟,弃了你跑了。”
裴十三望过去,正是曹尘。
她面色愕然:“良心未泯?跑了?这怎么可能!邪灵若不附体,最多只能活十二个时辰,它怎么可能舍弃我?”
曹尘从盘坐的状态站起身。
“兴许是它有更好的选择。对了,你要我杀的人,我暂时杀不了。”
他吐出一口气息,身上的武道气机像是更强了,“你自己杀吧。”
裴十三怔怔望着他,才想起来自己临死前恳求他有机会去杀右相。
如今自己没死……
那这事终究还是要自己去做。
“我欠你的,随时等你来取。”
她突然低声说道。
曹尘微微一愣,旋即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自顾自感应体内的情况,思量道:“没想到这邪灵还有点作用。”
他明显感觉到,封于修打死蝠童后,那团怨念并没有溃散,而是被自己的星环搅碎、吸纳,并进了流光里。
但是那里面并没有记忆,只剩下本源的能量,助曹尘壮大意志。
“莫非……我能吞噬邪灵?”
他突发奇想道。
这种意志的壮大,与前世的练神有点相像,都是自虚无中诞生意志,神定气闲,抱元守一,滋生、蕴养神念。
不过,更直接些。
“日后再试试。”
曹尘看一眼裴十三,嫌弃道,“能站起来了呀?恢复了就出去,免得旁人以为咱们在暗室里做什么勾当。”
“你!”
裴十三气得胸口直颤,心想这家伙当真没几句好话,要是自己能解开封骨钉的限制,定然打得他满地找牙。
“走!”
她挣扎着起身,往外走去。
登上阶梯时,曹尘却伸手扶住她的腰,免得她摔倒,磕碰到自己。
……
外面,李渊布置下一排排奴仆,围住楼阁。其中按五人一队,都有武奴带头,虽然修为不高,但也胜过常人。
另外还有两队人手持火把,旁边有桐油等物,随时能采用火攻。
“小心!有人出来了!”
高处的“哨兵”叫道。
李渊一挥手,众人戒备到极致,突然那门被推开,走出一个人。
“是……是曹右甲!”
顿时有人惊呼起来,然后就见裴十三和另外两名鱼纹卫走出来。
“裴队使!曹右甲!你们可杀了妖邪?我们怎么没听到动静?”
李渊急忙上前问道。
“李阿郎勿慌,那妖邪逃进了暗阁里,已经被我们斩杀。不过,妖邪之地暂不可惊扰,你派人继续守着。”
曹尘点头道,“镇邪司会安排人过来善后,等彻底驱除了邪灵,你们再靠近屋子。若有意外,及时来报。”
李渊明白严重性,连忙应下。
裴十三还是怀疑地看一眼曹尘,心想那邪灵未必是跑了,也有可能……她脸色微变,会不会是缠上他了?
她心里惴惴不安。
“裴队使,三个案子都已经了了。天色也已经黑了,你们先回去结案。永达坊贾府那边,我还得去通告一声。”
曹尘转身说道。
斗鸡童贾昌死了,他们是一路追着妖邪过来的。如今蝎女也死了,按照惯例,他们得回去通告一声结果。
裴十三见他安排周密,心里虽然担心,还是点头道:“就如此办。”
他们向李渊告辞一声,就分作两批人匆匆离去。裴十三领着队员回镇邪司,而曹尘则独自一人向贾府行去。
李渊望着他们离去,直到在黑暗里看不清,仍然没有挪开目光。
“阿郎,您在看什么?”
有仆役好奇地问道。
如今李府连番变故,现在是这位旁系的李阿郎执掌李氏一族。经过这次的妖邪之乱,众人对他心服口服。
“这位曹右甲不简单,仿佛能一眼看穿我一样。这种人我至今只见到过两个。一个是圣上,一个是……右相。”
李渊摇摇头,往外院走,“轮番守着,其他人休息。如今魏国鼎盛,京城繁华,我李府只求一隅安身。”
……
平康坊,右相府。
一名奴仆匆匆走进外院的一处花园,禀报道:“白芍姑娘,府外传来消息,您让关注的那个曹尘独自走了。”
正在浇花的白芍眼里一喜,问道:“哦?快说,他去哪了?”
奴仆躬身道:“据消息里讲,他是回永达坊贾府通告案件结果。”
白芍顿时放下了水勺,捡起一旁的锦帕擦手道:“哼,这家伙天天缩在镇邪司里面,我本以为没有机会了。”
“没想到他还敢出来,出来也就算了,还敢脱离裴十三独自走。”
她握住腰后的笏板,放在手里抚摸,“真是天助我也。今夜我就杀了你,夺回账册,为夜奴报仇雪恨。”
说完,她绣鞋在花叶上一踏,整个人如同有风托着,越过花园而去。
……
永达坊,贾府。
老太爷独自坐在空房里,眼见天色黑暗下来,端着茶兀自发呆。
贾昌死了,贾府没了传承。
这时候,外面出现两道人影,走到近前禀道:“老太爷,曹右甲来了。”
屋里的老人手心一颤,差点打碎了茶盏,慌忙起身道:“大人。”
曹尘摆了摆手:“老太爷请坐,曹某此来,是有两件事想处理。”
通禀的奴仆离开,老太爷重新坐在椅子里,端起茶盏喝一口压惊。
“曹右甲但说无妨。”
他皱紧眉头道。
“第一件事,就是贾阿郎的死,确实是妖邪所为,如今已经伏诛。”
曹尘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第二件事,是曹某想问一句,这块玉佩……老太爷可见过?可知道它的来历。”
说着,他将在孙铭房间里找到龙形鼠字玉佩,摆在了面前的桌上。
老太爷瞬间目光一缩,问道:“咳咳……老朽不明白曹右甲的意思。”
曹尘似乎早有所料,轻轻抚摸那玉佩笑道:“是啊,贾府的斗鸡术一脉单传,贾阿郎天赋异禀,名震天下。”
“可是他的路却走歪了。老太爷,贾府名声不能塌,您的心里也怀着良善。那陈阿月……是您放出来的吧?”
此言一出,老太爷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