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还是很有分寸的。
没有随随便便就杀了张松。
这让刘璋有点儿意外,也再次感受到了徐庶的心思缜密。
“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刘璋疑惑道。
“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张松现在还不认罪。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可是他就是不认,他又解释不清。他法曹倒没什么,我其实是顾忌他法学院院长的身份,若是强行定了他的罪,对今后法学院的发展不利。毕竟,法治是我们一直努力的方向。所以我才比较慎重。”
“看来以后我们得想办法把学府和官府分开了。教书做学问,和治国平天下,是两个领域,要是纠缠太深不好。”
刘璋没有再去讨论张松的案子,而是想到了要把学府和官府分开的事情。
学府里的人,兼职官府的官员,这确实有些不太好。
“眼下还不太可能。我们俩还不一样,都还兼着学府的差事。这事不着急,总得天下一统,大事落定了再考虑这些吧。
季玉,关于这次赵韪叛乱,如何善后,你是怎么考虑的?”
这个事情,刘璋在回成都的路上,已经考虑了一路了,也是因为徐庶之前的一些大杀特杀,超出了刘璋的预计,才让他很是生气。不过眼下都说开了,一切都说明白了,也就没啥了。
刘璋最担心的,一个是自己家人的安全,一个就是蜀中的经济。
“关键还是一个字:信!要让百姓信任我们,信服我们,相信我们,要取信于民,而不是失信于民。我们能走到今天,我们的新政能走到今天,我们的钱粮券能走到今天,最重要的,就是赢得了百姓的信任。若是失去这一点,那我们的治政基础就不存在了。
不管是金银也好,还是钱券也好,说到底,它都是一种信任货币,它本身其实没啥用处,就是用来交易的一个媒介而已。
还有我们的新政,我也从来没想到要世家大族来支持。新政是针对所有人的,世家大族若不适应,那就将被淘汰。我们只需把这个淘汰的路给它铺好就行了。
元直,你这次手段还是烈了一些,影响了一些经济活动。接下来我们需要把经济重新搞活,要消除大家的疑虑。
不要以为抄几个家,砍几个脑袋,没什么。抄家杀人很容易。然而它的长远影响却是很难消除的。大家会以为,我自己以后要是有了钱,会不会也会被这样对待,被杀被抄,被官家当作肥猪肥羊肆意宰杀,养肥了就杀。如果有了这样的疑虑,就会对我们的政策失去长久的信心,这可不是几个世家能抵得上的。
所以,首先得消除这方面的影响。
我想,除了你说的,培育新生力量之外,还可以:
一个,开动我们舆论宣传工具,将整个事件还原,把被杀被抄者的罪名落实;
一个,对于叛乱中,被波及到的,个人或者居民住户、商户等,进行赔偿和补偿,尤其是那些在跟叛军作斗争中而伤残以及牺牲的,要厚恤;
第三个,就是用新的焦点性事件,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开,把大家的关注点,从戡乱事件上引开。除了你说的那个发售股份的事情之外,我觉得还可以再弄一两个足够分量的事情,来转移蜀中百姓的视线。
比如,追杀赵韪!”
刘璋说的长远影响,确实是徐庶没有认真考虑的地方。
徐庶很欣慰,刘璋很多时候不着调,但更多的时候,却有一种大智若愚的内敛在胸,这也是他越来越看重刘璋的地方。
刘璋重规则,重体制,重视长治久安,这个很好。
这是眼下,眼下所有这些诸侯主公们都不具备的,也是他徐庶最欣赏的地方。
“追杀赵韪?”徐庶随口问道。
“没错,赵韪才是本次成都叛乱的罪魁祸首,如今成都一团糟,死了这么多人,而他却还逍遥法外,而且还抢了那么多金银,只有将赵韪绳之以法了,才能给本次叛乱画上一个句号。
所以赵韪这个人,必须要杀!
另外,我们穷索赵韪,还能引动荆蜀的紧张气氛,更能吸引大家的关注。”
“赵韪这个,之前黄权,还有庶,都多次派人跟刘表方面交涉过,可是他们百般推脱,找各种借口来推脱,而我们也更多的只能做做姿态,吓唬吓唬他们,但却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要真想用强的话,又力有不逮。州衙已经令汉中相机出兵占领上庸,令巴郡严颜往东渗透,但是想要大规模用兵,还是有很大困难。”
其实现在蜀中拿荆州还真没多少好办法。
大规模出兵,肯定不现实。
现在的荆州,和历史上秦灭楚国的那个楚国,很不一样。这个时候的荆州,有大量水军,很不好弄。
不管是从上庸渡汉水南下,还是翻越巴蜀的崇山峻岭,亦或者由白帝城顺江而下,都很不好办,都没什么把握。
更何况,蜀中的兵力如今本来就不多。
“看来只能采用非常规手段了。”刘璋深思片刻,道:“这样,明里用武力虚张声势恫吓,暗地里派杀手行刺吧。”
“你是想又要出动飞军中的精锐?”
“飞军干这活不太行,有点儿糙,上次甘宁他们暗杀钟繇就很毛糙。暗杀还是得干情报的出手才好,这事我看交给中情局吧。姓阎的疯子刚上任,给她点儿机会立立威吧,免得难以服众。”提到阎行,刘璋难免有点儿头疼,“这个事情就这样吧,我们追杀赵韪,刺杀行动不管成不成功,都会很吸引民众的好奇心的。这种事情,总是故事性很强,百姓喜闻乐见。元直,还有个问题,交趾你原来是怎么打算的?怎么会让吴懿跑那么远?从交趾到西域,这要传个什么消息,半年都过去了,还说不定送信的十有八九会死在半路上。”
这次成都叛乱,吴懿无疑是个很关键的角色。
本来刘璋还以为徐庶说的要他审问的要案是吴懿呢,没想到刚才徐庶说是张松。既然这样的话,这个吴懿就更成问题了。擅离成都不说,还带兵跑去打下了交趾。当然,打下交趾本来还算是个功劳,但是,你离开的期间,刚好成都出了大乱子,这个功劳就变成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