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完生,一行人再去酒吧喝酒,范师叔年岁大了,精力不济,没去。丁寒娜在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从前和小伙伴喝酒狂欢的日子,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依稀记得,她喝到微醺,便在一位师妹的护送之下离开了。
那时,江师兄似乎喝得比她还醉,脸红红的。架不住师弟妹们的起哄,硬着头皮仍在喝。
哈哈,男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
丁寒娜兀自嘲笑着,在师妹的搀扶之下离开了酒吧。接着,回到自己熟悉的出租屋,趴在熟悉的床上,那位师妹便走了。
对方临走前还跟她打了招呼来着,之后……
“丁师妹,”迷迷糊糊间,耳边听到江师兄温柔的声音,“我找到赵师妹了……”
哦?找到了?丁寒娜想努力睁开眼睛,可眼皮太重,撑不起来。
“她现在特别虚弱,需要你的帮助。”江师兄的声音里含有一丝焦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一定肯帮她的,对吗?”
当然,能帮的她一定帮,丁寒娜心里应着,可能点了头。
“好,我明白了,丁师妹,你先休息一下,等你醒了我再向你解释……”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江师兄似乎特别欣慰。
让她先休息,可见事情不着急,她也确实扛不住了。想到这里,丁寒娜意识一松,彻底陷入黑暗中。
朦胧之间,一股寒意浸入全身,导致她四肢僵硬无法动弹……诶?不对劲啊!
眼下正值夏天,就算开空调也不可能冷到骨髓里,连指甲都是冰冰的。
似乎全身上下,每个角落均被那股寒意所侵袭,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受到挤压,还被外界的一股力量强硬拉扯。
这不是单纯的冷,这叫鬼上身!啊不,这是夺舍!
意识正在挣扎,猛然间,腹部一股尖锐的刺痛使陷入沉睡的丁寒娜一个激灵……蓦然睁眼,身上那股寒意瞬间被她恢复清醒的意识弹开!
果然有猫腻!
恢复清醒的丁寒娜正欲一跃而起,却发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眉心被贴了一张符纸,镇魂用的。甭说一跃而起了,她连抬一下头的力气都没有。
四肢不是无力,而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怎么回事?!
她惊惧交加,吃力地,不明所以地四下张望,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地板的四周摆了一圈红烛,像被隔离驱魔,又像一件任人宰割的祭品。
而不远处站着两个人,熟人,平日里看着特别亲切的面孔,此刻显得阴森可怕。
“江师兄?范……师叔?你们在干嘛?”
看到自己的处境,丁寒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看看悬空立在自己脚边不远的一道女性虚影,满心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其实他俩在替自己驱魔?
“对不起,丁师妹,”昔日温和帅气的江师兄,此刻一脸歉意地看着她,“我是迫于无奈,嘉宝的灵魂被人炼过,需要借助你躯体的灵力滋养才能恢复……”
他的话,使丁寒娜的目光重新落在自己脚边的那道虚影上。定眼一瞧,依稀认得她是赵嘉宝,但虚影薄弱透明,一副随时散去的样子。
她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黑雾笼罩,黑雾里隐隐透出一星半点的火星,仿佛用力一吹就能死灰复燃。
这不是邪气,丁寒娜也没见过这种现象,但江师兄话里的意思她听明白了,不由惊怒交加:
“借助?有借不还那种?”
若有借有还,他们犯不着在她意识不明的时候施法。
“对不起,”自知理亏,江尧无奈地解释,好让她做个明白鬼,“嘉宝现在这样子投不了胎,必须借助有灵力的躯体修复。丁师妹,你死了,灵魂还能投胎,但她不行。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你这条命也是捡来的。我们算过,你本该死在别院的……”
不知为何,她竟还活着,想必是丁师叔做了什么手脚。
可惜,丁师叔不待见他,而范师叔待他如亲子侄,对他更是知无不言。夺舍之术虽然阴损,却是他唯一能救赵师妹的方法。
否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
“那又怎样?”丁寒娜无力再抬头,面对破旧的天花板冷笑,“因为我没死,就该让出身体给你的赵师妹用?”
刚刚掠了一眼,这儿似乎是一间旧房子,详细的位置她不清楚。
“对不起……”江尧不知说什么好。
“你等这一天多久了?别院那案子也是你们干的?”丁寒娜对他的愧疚不感兴趣,冷漠地问。
这种言行不一的愧疚,廉价得一文不值,听着脏耳朵。
“别院的案子和我们无关,我比你们更想知道凶手是谁。”想到她是将死之人,江尧无所隐瞒,“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让嘉宝复活,只有她复活了,我们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我等这一天,等了大半年……”
之前,碍于丁寒娜身上的护身符,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连迷倒她的机会都没有。前阵子,范师叔无意中发现她的护身符不见了,便有了这次计划。
“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丁寒娜心寒道。
“只要嘉宝能复活,我无怨无悔。”江尧怜悯地看着丁寒娜,“我知道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做牛做马还你……放心,等嘉宝复活了,我会用全部功德替你找一户好人家……”
丁师妹深受死劫的困扰,与其提心吊胆地活着,不如爽爽快快地离开。再找一户好人家投胎转世,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而他的赵师妹也能复活,一举而得,各自欢喜不好么?
“你这么做就不怕我解师兄看出来?”丁寒娜垂死挣扎。
“哼,他恐怕没这个机会了。”旁边的范师叔一声冷笑,不再搭理丁寒娜的愕然,催促江尧,“阿尧,不要废话了,赶紧再来一次,免得夜长梦多!”
虽然对范师叔这句话感到不解,可他说得不错,赵嘉宝的情况越来越糟,能撑到今天不容易。
不管什么事,等完成夺舍仪式再问便是。
想到这里,江尧收起内心的愧疚感,毫不犹豫地重新开始施术。趁范师叔用灵缚咒困住丁寒娜,使她浑身使不上劲,再控住赵嘉宝的灵魂慢慢倒向她……
孰料,那道虚影刚刚沉入丁寒娜的身躯就被强力弹出。
“怎么回事?!”
江尧皱眉,心疼地看着越发虚弱的影子,疑惑不解地看着范师叔。灵魂进不去,就算他俩有心助赵嘉宝夺舍,也无处着力。
范师叔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啊!她已经没有护身符……”
话音未落,眼前一道蜿蜒的光影掠至,闪电般啪地扫向在场的两人和一道虚影。与此同时,光影的另一端用力打向丁寒娜的眉心。
啪!印在她眉心的那道镇魂符被打散。
被压制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丁寒娜的双手动了动,灵力充盈,以致眸中精光一闪,使她整个人直挺挺地站起,随手抄起香案上的一把铜剑劈向两人。
“丁师妹?!”逆袭来得太突然,江尧没想到她还养有灵宠,心虚之余被打个措手不及,愕然万分,“你……”
“江师兄,”瞪着一直纠缠不去的死劫源头,丁寒娜的眼里充满怨毒与愤恨,“我等你很久了!”
两年了,这两年,她住着爷爷住过的地方,租着父母租过的房子。即便房子被翻新了,依旧是一栋便宜的凶宅,因她父母之后的房客也一直死于非命。
天知道,她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埋藏在内心的恨有多强烈。
日益强烈的恨意使她无惧生死,铤而走险地脱掉指环,好让死劫的源头尽快出现眼前。正如爷爷所料,这道貌岸然的江尧果然是她死劫的源头。
今天,不是他死,便是她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