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羽这番直白的、抱有一丝怨气的牢骚话,让李璇分外尴尬:
“是我没跟他们讲清楚,才有今天的误会。你放心,这事我会小心处理,保证以后不再发生。”
看出她的尴尬处境,罗青羽默了默,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李家夫妇毕竟是李璇的父母,更是温远修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理解令尊令堂的忧心,但有些事真的已经过去。希望他们明白,旧事重提,除了让我和温远修产生再续前缘的想法和膈应你之外,能有什么好处?”
顿了顿,又加一句:
“除非他们想让你离婚。”
“不不不,哪有父母想让儿女离婚的?”李璇哭笑不得地连声否认。
“父母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儿女好,”所以,如果离婚对她好,就很难说了。但这句话不便宣之于口,毕竟是人家的父母,“总之,温远修很优秀,我年哥也不差。
我不会放弃榴莲捡西瓜,能得其一,我很知足。”
所以,李璇大可以放心地回去安抚父母,不必纠缠女婿的过往,更不必迁怒于她这绯闻前任。
绯闻而已,并无实质性的发展。
先前的一丝尴尬,被罗青羽的一席话彻底化解。
晚风拂来,凉凉的,使李璇的体温恢复正常,因方才的尴尬引起的一丝燥热逐渐烟消云散。
“你过奖了,在远修眼里,和农先生相比,他那点才华逊色多了。”李璇望着前方的路,谦逊一笑,“能同时得到两个出色男人的青睐,证明你也不差。
倒是我,差远了……”
不想在别人面前自贬,可事实胜于雄辩,让她无从说起。
她爱的人,以为她另有所爱。
以前,她梦想着有一天能站在他身旁,静静看着他就好。可她低估了人性的贪婪,自己也不例外。
如愿以偿地来到他身旁,又开始想要更多。
“……”
听了这话,罗青羽目视前方,微微眯了一下眼。看来,李璇和温远修的婚姻果然有猫腻。至少可以肯定,两人的结合并非爱情。
见她沉默不语,李璇忍不住了问:
“或许我这么问有些冒昧,可是阿青,以你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和远修……合适吗?”
人人都说她和他不合适。
首先,两人志趣不同,各自的社交圈子融不进去;其次,两人的性格不同。她有点大咧咧,容易点火即炸;而他性子温吞,遇事不慌不忙。
大家都说,自从和他在一起,她的性格变了许多。
变得沉稳了,更安静了,使亲朋见了心疼。正因如此,大家认为她在他身边肯定过得很憋屈。
是有点憋屈,可大部分时间还是蛮开心的。
两人每天下班,在不加班的情况之下,各自说说工作方面的琐事。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对她颇有耐心。而她,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喜欢听。
正如网上所说,她的日常过得,像在玻璃渣里找糖吃。
痛并快乐着。
但旁人的这些话,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而罗姑娘是唯一让他着急过的人,问她,或许能找到答案。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的人知道。”罗青羽无奈道,来到花圃边缘坐下,“我活了二十几年,爱不爱的自己都搞不清楚,只知道和我丈夫在一起很温馨踏实。”
看各自所求吧。
有人求财,有人图伴侣对自己的好和安全感。
她比较贪心,求财求才,求他对自己好、能给自己安全感,缺一不可。
“但我能告诉你,如果鞋子不合脚,再好我也不会买。”
鞋子大了小了,个中滋味,谁穿谁知道。
正如当年,她或许对温远修有好感。因为他母亲的反对,她果断离开。望着李家庭院的方向,罗青羽扯扯嘴角,而后目光落在同样在看那边的李璇身上,
“不管你们能走多远,我都希望你们余生幸福安康。”
像她和年哥一样。
收到她的祝福,李璇愣了一下,随即脸庞微微发热,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下。见她谈起温远修时心无波澜,深藏心底的嫉妒之意和忐忑不安被大大削减。
“谢谢。”真心的,不过,“哈,好像越来越冷了,你穿这么薄行么?要不回去吧。”
离开烤架,打了一个冷颤,李璇才意识到寒意侵袭,不停哈着手。
“好。”
罗青羽不冷,但懒得解释,直接起身刚要走。忽然抬头向不远处的路面望去,有车来了。
据目测,有两辆车正往这边过来。
“谁呀?这么晚了。”李璇好奇地看着。
“不知道,高家有人来度假?”罗青羽也很好奇,一边说一边看看表。
九点多了,这么晚还有人来?是年哥吗?老实讲,她对经常爽约的他不抱任何期望。来有何喜,不来又有何悲?爱来不来,过了今晚,她明天直接回家。
刚想到这里,后边那辆车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
这时候,罗青羽的心里方涌起一丝期待。
果不其然,车门打开了,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里。果然是她家的农大叔,为嘛是大叔?因为他坐着最低调的车,穿着最普通的衣服。
穿着略宽的牛仔裤+运动鞋+一件休闲随性的长风衣,可以两面穿那种。
他说出门在外时,没时间洗的话可以翻过来当新的穿,出去见人不会太失礼。他极少穿成大少爷的样,或者霸道总裁范,多半是平易近人的温和大叔造型。
瞧,此刻他正笑盈盈地向她走来,下巴有些胡渣,大叔这个称谓实锤了。
“终于舍得来了,再不来我就走了。”看着越来越近的他,罗青羽一脸嫌弃道,“你这胡子好歹处理一下,把咱们的年龄差拉近一点。”
他本来就比她大,再添了胡子,让她看起来更像他外边的女人。
“嗯,我是为你好,让你看起来更年轻一些。”农伯年温和道,眼里笑意浓厚,上前一把抱住她,“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被一股浑厚的男性气息笼罩着,罗青羽双手环住他的背,伏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咦?仿佛,好像,隐约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一切缱绻旖旎瞬间消散,她推开他,疑惑地问:
“你去哪儿了?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忒扫兴了。
“你这鼻子……”农伯年万般无奈地瞅她一眼,怀中一空,软玉温香带来的幸福感消失了,这时才想起旁边的这位观众,讶然道,“这位是……”
装,继续装,面对上辈子的下属,他装不认识的表情还挺自然的。
罗青羽白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好,农先生,我姓李,李璇。”在外人面前,李璇的举止得体大方,“在医院里见过的,您贵人事多,忘了。”
“哦,”农伯年适时露出一副“我记得你”的表情,礼貌一笑,“幸会幸会。”
罗青羽:“……”
伪君子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太虚伪了。